夏港,东方边境行省的主城。
距离之前总督与顾问们商讨边境威胁时已经过去了三天,总督原本以为此事早已结束,只不过又是虚惊一场时,现实却冒出来提醒他,野蛮人的越境可不是开玩笑的。
先是有一些平民找上了总督,这群人显得惊慌失措,他们告诉总督,自己是通过石质交通要道往来于夏港和边境要塞群之间从事贸易的商贩。接着这些商人说出了令人匪夷所思的信息:他们宣称自己亲眼目睹了一支军队正沿石道上进军。
边境总督和他的顾问们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因为没有总督或是更高一级官员的命令,边境要塞群及其他领主不可能随意调动军队来回乱跑,几个顾问开始质问和怀疑消息的准确性,然而所有的商人都发誓说他们亲眼看见了这支军队,有混杂着大量步行人马和简易运输马车的混合群落,还有零散的骑手护卫。
当总督试图从这些商人口中了解更多的消息信息时,商人们的回答却变得模糊起来,他们声称自己是从远处发现军队的,因而对细节不甚了解。
他们的报告和描述使得边境总督心神不安,忧虑商人们所说的军队是那些野蛮人派来的,当总督转念一想又觉得此时不太可能,因为边境要塞的存在确保了不会有大批野蛮人涌入帝国境内,堡垒哨兵的日夜监视使得大规模的军队入侵变得不太可能,只有少量的掠袭队能够突入边境,进入帝国境内。
总督的顾问们也是想法各异,毕竟此事尚且存疑,这支军队到底是什么人所组成的,它究竟是野蛮人入侵的军队,还是边境要塞那些城堡主们组织起来的,亦或是总督在帝国内的敌人派遣而来的?
这个不甚清晰的报告使得事态产生了数种可能,几乎每一种都有几率发生,但又有相对的否定理由,其中野蛮人的侵入最有可能性,总督敌人派遣而来的可能性最小。
边境总督开始怀疑,如果这些商人们所说为真,再加上最坏的情况,这支军队真的是由沙漠部落所组成的,那么边境要塞群到底在做什么?他们为什么没有拦截这些大股入侵者?
边境总督和顾问们相信并依赖边境要塞提供的防御,这不怪他们,毕竟之前几百年处在和他们相同位置上的官员都是如此。
在紧急商讨之后,顾问们提议应该做好最坏的打算,即加固城防,派遣斥候沿着石质大道搜寻,并且开始征召夏港的士兵,同时宣布所有领地进入紧急状态,做好彻底的战争准备。
这是个有效的应对威胁的建议,但是除了派遣斥候之外,其他所有事情事关重大,一旦实施计划,那就意味着要在东方边境闹出很大动静,同时耗费大量的钱财来进行战争准备,边境总督对此游移不定,除去钱财的耗费外,他还有更深层次的考虑,那就是位于帝国核心的高阶领主议会和皇帝陛下,毕竟自己与提尔伯爵的不和早已是一张名牌,几乎所有上得了台面的帝国领主都会有所耳闻。
现如今又是一个敏感的时机,在提尔伯爵高调的向来往于玛丽恩堡与夏港的商船征收高额贸易税后,自己此刻进行战争准备,理由又是一个百年难遇的边境野蛮人威胁,这是否会让人难以信服,又是否触动帝国内部大佬们灵敏的神经?会使得他们认为自己是要武装对抗提尔伯爵,是要违反帝国内部的禁止封臣内战法?
边境总督陷入自身性格所造就的混乱之中,重重顾虑使得他开始深思,每一道指令所能带来的后果。
作为即时的应对之道,他仅仅命令顾问们派出斥候来探清真正的实情,以及加强夏港的戒备和巡逻,而其他的准备他宣布自己要暂缓决定。
接着,边境总督屏退了所有顾问,转身将自己孤独地锁在高塔之内,独自一人思索着解决之道。
不过,边境总督的深思并没有持续多久,在第二天的清晨,一阵急促地敲门声惊动了总督,当他打开高塔之门,发现自己面前站了四个人,除去面色惊惶的三名顾问之外,还有一个正痛哭流涕不止的不速之客。
“我的圣光啊!又出什么坏消息了?!”边境总督看到自己顾问的脸色就知道情况不妙,但使他感到更加不妙的是这个正在痛苦的男人,于是总督朝着陌生者开口询问道,“你是谁?”
下一刻,还没等三位顾问开口说话,陌生者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在哭腔中向边境总督哀嚎道:“总督大人!您要给我做主啊!呜呜呜呜,我是芬马克的城堡主,我的城堡被那些野蛮人给毁了!我的封地也都被烧了!什么都没了呜呜呜呜.......“
“啊?”边境总督吃了一惊,如在云中还未落地,他急忙望向自己的顾问们,后者同样神态焦急,纷纷抢着说道:
“总督大人!那些商人和芬马克城堡主说得都是真的!野蛮人的军队已经越过了边境要塞,正向夏港行军!”
“大人!请立刻宣布进入紧急状态,我们必须征召军队准备作战!”
”总督大人,夏港和其他沿海城镇的城防也该加固了。“
突如其来的重大消息使得边境总督感到头晕目眩,他低头看了看仍然在一边痛哭一边哭诉自己的领地多么多么惨的芬马克城堡主,感到自己所处的世界是如此幻灭,当他回忆起数天之前来自影牙城堡的斥候的信息,以及不久前那些商人们的报告,还有如今跪倒在自己脚下的芬马克城堡主,边境总督这才意识到,就连帝国依赖了数百年的边境要塞群都没有阻拦住,那些野蛮人真的来了,他们再次进入帝国境内,并且开始传播死亡与恐惧。
真正意识到发生何事的边境总督终于清醒过来,他叫来几个卫兵,将跪地不起又哭又喊的芬马克城堡主拖到一边,他本人则和几个顾问走向石室,去讨论并制订应对之策,这关系到整个东方行省几乎所有帝国子民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