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立马看向崖下。
双手保持合十的年轻僧人并没有急速下坠,伴随着身上的僧衣微微飘动,他如轻风般飘向了都泥江......就当年轻僧人要缓缓落水之际,谁知他就那样站在了汹涌的都泥江面上!
而接下来画面更让人觉得诡异莫名。
年轻僧人开始缓缓在江面走了起来......
而且不止如此,如果有人看得更清楚的话,就会发现年轻僧人之所以能在湍急的江面上缓缓踱步而保持身形不动,是因为他根本就是在空中行走!
此时都泥江南岸的数万离国将士无不张大着嘴凸显出他们内心那无穷的震惊!哪怕吃水再重的水师舰船都不容易在那凶险的江面行驶,这和尚尽然就那么走了过去!
突然人群中不知是谁发出一声惊呼:“修行者!”
“修行者?传闻中的修行者?”
“有如此神通,可不就是那修行者!”
南离军伍顿时一片沸腾。
离国皇帝松开紧握缰绳的手,喃喃道:“终于还是来了,”,他看向对岸密密麻麻的燕军阵营,停顿片刻,“可是,又有什么意义呢......”
......
随着年轻僧人在江面踱步北上,坐镇都泥江以北的燕军前阵终于也看到了这个古怪的画面,在引起一阵骚动后将消息禀报向了后方帅帐。
燕帝李沅亲临阵前,看向那个停在都泥江面正中间的年轻僧人,只是皱了皱眉头,似乎并没有那么吃惊。
浑身透着古怪的年轻僧人“走”到都泥江正中后便没有再行一步,只是抬头望向燕军所在北岸,双手依旧合十,神情恬淡。
见这和尚好像是在与自己对视,李沅来了兴趣,他看了眼燕军阵前,问道:“程知金何在?”
场间寂然,一时竟无人应答。
李沅挑了挑眉头,似要发怒。
有个披甲戴胄的燕军将领应道:“禀陛下,那厮估计又找吃食去了。”
语气有些幸灾乐祸。
话音刚落,燕军阵中传来一阵叮咛当啷,一个不知该说臃肿还是雄壮的身影从燕军中阵挤出阵前。
“陛下!俺来了!”
身型......壮硕的这人一身盔甲陈旧,其中甚至还有些许破洞,俨然一副久经沙场的模样。不过单从品秩来讲,确是不俗,半点不输之前那位“告密”的将领。
这便是那燕军大将之一的程知金了。
程知金望向马上那位将领,愤愤不平道:“你这该死的陆大头,老子只是兵器落在了大帐而已!又污蔑俺!下马来跟老子单挑!”
被称为“陆大头”的将领居高临下,撇了撇嘴,不屑道:“我怕打死你。”
程知金闻言炸毛,就要上前“武斗”。
周围将士一片哄笑。
李沅喝到:“给朕滚过来!”
程知金立马屁颠屁颠跑到李沅马前,“末将在。”
李沅看了眼前者嘴角那抹油渍,笑骂道:“死胖子,兵器可曾寻着了?”
陈知金拍了拍交错于后背的两柄巨大手斧,嘿嘿笑道:“得亏俺记性好。”
李沅说道:“回头再治你阵前失职之罪!”
“陆大头”在一旁惊讶道:“陛下,那可是死罪!”
程知金悻悻然。
李沅笑了笑,说道:“这便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程知金立即眉开眼笑。
“你嗓门大,去问问江面那个僧人有何意图。”
“江面僧人?”
“自己滚上前去看!”
“末将得令!”
程知金来到江北崖畔,瞧见了那道依旧岿然不动的身影,先是征了怔,然后深吸一口气吐出,大声喝道:
“和尚!你站在那里不怕吗?!”
声如雷。
众人一窒,有些莫名。
年轻僧人不出意料的没有给予任何反应。
兴许是认为隔得太远,程知金手捏颈部,啊啊几声润了润嗓子,而后吼道:
“和尚!你听得见吗?!你要是听得见就点点头!”
李沅长出一声鼻息。
“陆大头”无奈摸了摸项上头盔。
......
就当众人以为年轻僧人会选择继续沉默时,后者却点了点头。
瞧见有了回应,程知金看向李沅,李沅也点点头,示意前者继续。
程知金大声道:“和尚!你悬在那里,所为何事?!”
俗语讲得好:粗人装正经,无形亦致命。
年轻僧人在大浪中终于开口,话语轻缓,却诡异得声声入耳!
“我佛慈悲,望燕帝收兵,就此离去。”
听见莫名其妙在心底响起的声音,李沅先是一愣,而后便是惊怒:
“好一个‘就此离去’!程知金,你问问他,要是朕今日......”
不待李沅说完,众人心底又响起年轻僧人的声音,“燕帝南征北战,霸业已成,何必拘泥与南离这块小小藩国。”
李沅沉默片刻,也不用程知金代话,开口说道:“要是朕执意如此,你当如何?”
年轻僧人果然能听见,见他闭上眼睛,眉心稍陷,似有挣扎,然后说道:“若是如此,小僧佛法尚浅,只能在小慈悲与大慈悲之间选择后者了。”
众人莫名。
李沅冷笑道:“何为小慈悲,何为大慈悲?”
不同之前,年轻僧人此次对李沅一人心声应道:“小慈悲便是放任燕军入离,死数万人,万事皆休,燕帝功成名就,为千古第一君。”
稍有停顿,僧人睁眼,继续道:“大慈悲便是,杀燕帝你一人,燕军南下就此搁浅,救万人以证大德。”
李沅闻言一怔,复而耻笑道:“秃驴好大口气!仅凭你一人,便妄想抵抗我十万大军?!”
年轻僧人说道:“我佛慈悲,十万取其一,小僧自会不惜己命,况且,”,僧人抬头再看向李沅,“此时燕帝你,就在小僧目光所及之地。”
隔半江如照面。
毫无杀气,却让人通体生寒!
李沅眉头微颤,额间渗出一丝汗意。胯下战马频踢前蹄,尤有不安。
燕军与年轻僧人就这般僵持了下来。
半晌,兵马未退。
一直紧皱眉头的李沅长不知在想什么,见他叹一了口气,向身边亲兵吩咐道:“去将后面那几个道士叫过来。”
亲兵领命,作势便去,不料又被李沅打断。
在略作思虑一番后,李沅又了换了一套说辞,“请,记得用请,去将那几位道仙请上阵前。”
不多会儿,李沅翻身下马,燕军兵甲林立的前阵出现了几个稍显突兀的身影。
两靛一紫,三个道士。
居首身穿紫色道袍的道士发须皆白,手挽拂尘,一副仙风道骨。在其身后,两个衣着靛青的负剑道士年纪相仿,约莫不惑;身型不一,一高一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