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朵儿认识孔涛的时间越长,越觉得他其实真的不适合自己。他的外表和内心是相反的,外表阳光向上,其实内心悲观脆弱。他很感性,甚至于敏感。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一句话,都会对他有所触动。
“这不是挺好的嘛,才子都这样,有文人的气质。”
“你是这么理解才子的?”石朵儿瞪了刘倩一眼:“肤浅。”
“我就是肤浅。我只看外表,所以男生在我眼里就分两种:好看的和不好看的。多简单!在大学里谈个恋爱而已,又不是结婚,就算结婚了也不一定过一辈子,所以需要什么内涵么?”
“你是怎么把好色说得如此清新脱俗,理直气壮的?!”石朵儿站了起来:“我去下洗手间。”
石朵儿洗了洗脸,一抬头,从镜子里看见几个女生对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她并没有在意,擦了擦手,便出去了。刚走出卫生间,那几个女生就追了过来,横在了石朵儿前面。一个满脸雀斑,非常削瘦的女孩指着石朵儿的鼻子:“就是你,勾引我们学长的吧?!”她的声音又细又尖,让人听起来非常难受。
“你们学长?谁啊?”石朵儿不屑地笑了一下。
“你少在那装!装什么啊?!你才是个大一的新生,就开始勾引学长了是么?现在大一的可真是不得了啊!”
石朵儿本来想和她们好好说话的,可是她们却没这意思,那石朵儿也就不客气了:“少废话,再问一遍,你们学长是谁?”
“孔涛!”一个又矮又胖的女生抬头看着石朵儿,她的鼻孔发出哼哧哼哧的声音,看来真的是很愤怒。
“我们学长让你迷得团团转,天天跟在你身边。可是他却没有以前开心了。我们都很久没有看到他笑了。你!都是因为你!你凭什么?!你也配?!”雀斑女生扯着嗓子大喊。
走廊上的同学纷纷看向这边。石朵儿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听好了,我只说一遍。你们的学长还是你们的,我和他只是朋友,没有别的关系,也不会有别的关系。听懂了么?!都给我让开!”石朵儿刚想走开,看到孔涛出现在走廊。
他全部都听到了,刹那间一丝泪光闪过他的眼睛。
“学长!我们——”几个女生不知所措。
“她说的你们都听到了?别再胡闹了。”孔涛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脸:“都快去上课吧,下不为例。”
几个女生一路小跑地迅速离开了。
“谢谢你。”石朵儿走到孔涛面前。
孔涛抬起头,一滴眼泪从划过他清秀俊俏的面庞。
石朵儿的心里一紧。她快步走回了教室,坐回座位,怅然若失。
“刚外面嚷嚷什么呢?乱哄哄的。”刘倩瞟了石朵儿一眼:“你怎么了?”
石朵儿压低声音,把刚才事情的经过完完整整告诉了刘倩。刘倩撇着嘴直摇头:“社长认真了。你伤到他了。”
“我伤到他?我有没有问过他,他是怎么回答的?”孔涛的眼泪滴到了她的心上,石朵儿也莫名的有点儿伤感:“他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
“你不知道么?”
“我——”
“你别着急了,这也不能怪你。孔涛性格内敛,牵着不走,打着倒退。他也有他的毛病。”
孔涛的那滴眼泪确实打动了石朵儿。但是爱情是爱情,感动是感动。石朵儿甚至在悄悄地说服自己,可是孔涛悲观脆弱的性格,让她分分钟想逃离。
“别勉强自己了。何必呢?你不欠他的。”旁边飘来刘倩幽幽的声音,她似乎能看到石朵儿的内心:“你不爱他,还要和他在一起。你以为你就对他好了?正好相反,你这是对他最大的欺负。感动而已,很快就过去了。社长也一样,他也会很快恢复的。毕竟,我们都年轻。”刘倩拉住了石朵儿的手,捏了一下。石朵儿释然地笑了。
晚上放学后,孔涛果然没再出现在教室门口。
石朵儿的心刚刚放下,却在宿舍楼下看到了熟悉的白衬衣。他看起来焦急不安,不停地走来走去。
该解决的总是要解决的。刘倩伸手拿过石朵儿怀里的书,示意她去找孔涛。石朵儿点了点头,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慢慢地走到他身旁:“社长。”
孔涛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但是看到石朵儿,立刻打起精神,露出一个柔柔的笑容:“我一直在等你。因为在教学楼说不方便,所以在这里等你。”
“你说吧。”石朵儿已经做了好准备。
“石朵儿。”孔涛一把抓起石朵儿的手。石朵儿下意识地想挣开,可是却被他紧紧地攥着。孔涛拿着她的手,慢慢地放到自己心脏的位置,他的心脏有力地跳动着,跳得很快。“朵儿,我喜欢你。”孔涛的声音有点儿哽咽,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我是真的喜欢你。”
旁边路过的人群中,传出来口哨声和起哄声。石朵儿又急又臊,她想把手抽出来,却动弹不得。孔涛清瘦,但是石朵儿毕竟是女孩儿,没有他的力气大。“社长,我们,我们不合适!”石朵儿用尽力气把手抽了出来。
孔涛上前一步,两手抓住石朵儿的肩膀,四目相撞:“你试过么?你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合适?”
石朵儿面颊绯红,但还是鼓起勇气,认真地告诉他:“孔涛,你人很好。可是我们不是一类人。”石朵儿感到肩膀上的手松开了。
孔涛拿出一整盒巧克力:“送给你。”
石朵儿没有动弹:“我从来都不吃巧克力。”
“你就这么讨厌我?”他的声音虚弱无力。
“我——”石朵儿环顾四周,已经围了三三两两的人。看着平时骄傲的孔涛红着眼眶站在自己面前,她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没事儿。朵儿。”孔涛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一动就会掉下来。他笑着看着石朵儿:“我希望你诚实地选择。因为我喜欢的就是真实的你,我不要你做违心的事情,我不要你不开心。你做什么样的选择,我都可以接受。真的。”
石朵儿的眼泪也掉了下来,她狠了狠心,没有接过巧克力,转身跑进了宿舍。
她回头看了一眼,孔涛抱着巧克力,低下头伤心地抽泣,白衬衣下单薄的肩膀不停地抖动着,看到的人都会觉得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