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不好了,书房……书房走水了……”卫青扬将要掀开床板的瞬间,突然听见一把尖利的男声。
来人却是卫青扬的小厮,人称小七的。
小七跑地上气不接下气。
“你说什么?”卫青扬目眦欲裂,忍不住一把抓住了小七的衣领。
“书房……书房走水了!”小七的话语不容反驳。
糟了,难道是调虎离山之计?卫青扬猛地一把推开小七,转身便往回走。
卫容若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一半。
她与芸香直直送出门外,又目送着卫青扬一行人去得远了,方才回房闩上房门。
卫容若紧走几步拍拍床板,叫一声:“喂,那谁,你可以出来了!”
可是,答复她的是窗外的虫鸣。床底下空空如也,却哪里还有人?
只余窗子开阖的声音在风中回响,卫容若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好敏捷的身手!
卫容若与芸香送卫青扬出去不过片刻功夫,那男子竟然逃得无影无踪!
他到底是谁啊?
“咦,这是什么?”卫容若的视线,从床前的地砖向着窗子一一扫过,俯身从地上拾起一枚玉玦。
精巧的攒心梅花络子,与温润的和田白玉相得益彰。卫容若拾在手心细细去看,玉玦上有着精美绝伦的凤凰纹饰,就连凤尾上的羽毛都栩栩如生。
凤凰,象征着母仪天下。
这个男子,定然与皇后娘娘脱不了干系。
卫容若把玉玦收好,正准备思量下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无奈一阵困意袭来,卫容若倒头便睡——直到半夜被冻醒。
不对!卫容若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从床上半坐起来。
起初的时候,卫容若也以为,自己的便宜爹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可是仔细一想,不对啊!
若是调虎离山,男子当时,完全可以假装暴露行踪,把卫青扬引到相反的方向。等到书房走水,再伺机脱身。
可是,男子并没有那样做,而是急于脱身。
卫容若甚至以为,卫青扬之所以没有杀个回马枪,实在是因为卫府的书房离别院太远,一个来回至少需要半个时辰。
如此思来想去,卫容若再睡不着。睁着眼睛挨到天亮,却见芸香背着空空的背篓回来。
“怎么,你去取份内的炭,库房没给?”卫容若便问。
芸香点了点头,颇有些过意不去:“都怪芸香不好,进不去卫府的门……”
卫容若却抢着打断了她的话:“走,我和你一起去。”
芸香心下奇怪:小姐病了一场,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
以往的时候,这样的情况发生过无数次了。先前每每自己想要讨回公道,自家小姐都会劝:忍忍也就过去了。
可今天这是怎么了?
卫容若领着芸香到了卫府门口,但见高大威武的宅门,门匾上四个流光溢彩的大字:耕读传家。
几个守卫眼瞅着卫容若与芸香前来,竟然纷纷别过脸去。
“夫人说了,不见。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见!”守卫袖着手,鼻孔朝天。
芸香急得脸都红了。
“此话当真?”突然一把冷冷的男声。
就见一个绝代风华的男子,白衣胜雪,宛如九天谪仙从云端款款而来。
“哇!天下竟有这样好看的人!”府中的小丫头纷纷驻足侧目,一时间看得痴了。
卫容若抬起头来,眼前的男子,毫无防备地撞进她的视线。雌雄莫辨的一张脸,简直美的不像话。棱角分明,剑眉星目。深邃的眼窝,唇角上扬,邪魅入骨。
如果不是刚刚的一把男声,卫容若几乎都要以为,他是闭月羞花的美人儿!如若男子的美艳自认天下第二,便无人敢居第一!
卫容若一个迟疑,就见自己的便宜爹从府里急急出来,恭敬行礼:“微臣不知三皇子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方才说话的守卫一个激灵,吓得退了三步,不敢言语。
男子不过抬了抬手示意卫青扬起身,天边的云彩瞬间失了颜色。只那冰冷渗进他的骨子里,这样的感觉,卫容若似曾相识。
下一个瞬间,她差点惊掉了下巴——因为她认出,昨夜别院里的陌生男子,此时就站在自己面前!
他便是——大元朝如假包换的三皇子,凤无双!
难怪,拾到的那枚玉玦上有凤凰纹饰!凤无双的生母,便是当今皇后李蓝嫣。
“若儿,还不见过三皇子殿下!”卫青扬提醒一声,卫容若方才醒过神来。
“民女卫容若,参见三皇子殿下!”卫容若行礼如仪,面色平静。心中却装了十万个为什么。
“三殿下,请。”卫青扬谄媚地笑,把凤无双请进花厅。
卫容若与芸香待他们去得远了,方才入了府,直直朝东厢房去。却见小丫头锦儿急急奔来相告:“三小姐,夫人在玉竹轩呢。”
这几年,文氏渐渐有了当家主母的作派。她底下的人,暗中便以“夫人”相称。卫青扬知道了,也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未放在心上。
因着府中今天有贵客,锦儿没有为难她们。
卫容若点点头,与芸香折身去玉竹轩。
“夫人,真的是我娘病了,我才想着先支一个月的月钱。”卫容若与芸香还未走近,却听见一个小丫头哭哭啼啼。
卫容若停下脚步摆了摆手,示意芸香不要出声。
“你去丽阳城打听打听,哪里有先支月钱这一说?”文氏阴阳怪气的。
“如果都像你这样,今天你娘病了,明天她爹病了。你支一个月的月钱,她支三个月的月钱……那还不得乱了套?你们真当银子是天上掉下来的吗?说有就有?”
文氏鼻子里冷哼一声,跪在地上的小丫头张了张口,却终是没有说出半个字。
“怜儿?”小丫头转身退下,芸香忍不住惊叫一声,却被卫容若捂住了嘴。
卫容若与芸香一前一后走上前去,与怜儿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