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喜又忧的归明月拿着那枚似玉似铁的戒子,心里一阵冷一阵热的。
自打来到这个世界,她便给自己立了个誓言:那就是从此不再靠男人过活。可是眼下是又要借助他的帮助,来保住自己的生意么?
可他是自己的相公啊,他与前世的赵钧不同,他是如此的爱着自己,愿意将他的一切都拿到自己的面前。
而自己也是同样的爱着他,归明月忆起姬云逸来,顿时心里既甜蜜又苦涩。
罢了,眼下便想办法与邬静楠取得联系吧。可归明月不是没看到院子外那几个探头探脑、严守死防的婆子,这些都是老夫人派来守着西院的。
“少奶奶,大小姐来了,此时正从东侧们进来。”有小丫鬟喜滋滋的进来禀报。
“快去迎迎!”归明月眼中一喜,赶紧着金锞儿他们去东侧门迎接。
少顷归静雪便快步进了西院的门,一见到归明月,便焦急的唤道:“月儿,你可还好,我们刚听说了侯府西院起火的事,娘亲便打发我来了。大家都很着急,又不见你的信件……”
归静雪拉着归明月左瞧瞧又看看,唯恐她受了伤去。
“我没事,长姐,外面这么冷,路又长,你不该来的……”归明月不由得想起上次长姐来看自己,路上被林展眉派人被劫走的事,心里一阵后怕。
“无妨,哥哥给多派了几个家丁护送来的。”归静雪说着四处看了看,皱眉说道:“怎么改用火盆了?你一向都怕冷,很不都树叶子将将黄了就燃上地龙,这,这两个火盆,怎么够暖!”
“你这脸上怎么也没点血色?”归静雪瞧着归明月,不悦的说道:“可是挑食了?”
“回大小姐的话,少奶奶今日胃口都不怎么好,用饭也是只吃一两口。”金锞儿赶紧开口说道,说完又拉耷了脑袋,如今的菜是越来越老,肉越来越硬,不说大少奶奶,就是自己也没什么好胃口。
“可是有了?”归静雪突然一个激灵,问道。
归明月一怔,赶紧哭笑不得的摆手说道:“长姐,你想到哪里去了?”
归静雪仔细的瞅了瞅她,奈何自己可是个云英未嫁的大姑娘,哪里能看出什么猫腻来。不过这边的成嫲嫲闻言后若有所思也多留了个心眼,虽说大少爷才离府了一个月,看不出什么来,但是大少奶奶的葵水也是一直没来,过了这几日让玳瑁看看,真的有身子了也是说不准的哩。
夜里,姐们俩点烛说着贴己的话。
归静雪从包袱里拿出两张五百两的银票,放到归明月的手上,没有说别的话。归明月含泪接下,她此时并不知道哥哥鲜花铺子里出的那些事,也不知道归家眼下也很艰难,拿出这一千两都是俞氏东拼西凑给凑出来的。否则她必然是绝不会接下。
“月儿苦了你了……”归静雪喃喃的说道,以前只有个色厉内荏的大夫人,如今又回来了个真正难缠的老夫人,哎!
归明月这才想起来,啊了一声:“采薇她还活着,长姐知道吗?”
归静雪闻言,淡淡的点了点头说,月前她回过一趟归府,带着整整两三马车的礼品,宛如一个衣锦还乡的贵人,除了他们的爹爹归鸿远激动不已将归采薇叫去问东问西外,归家其他人倒还好。
尤其是承齐对于这个已经失踪好多年的亲生姐姐,因为那时候还小,是以已然没了什么印象。
归采薇倒是提出要将自己的胞弟接到京城自己身边,但是被他一口回绝了,这个姐姐对她来说太多陌生,就这样突然出现在家里,对失踪期间的事绝口不提,让人摸不着头脑。
又听她说在侯府里与二姐归明月相处的甚好,归承齐这才将将放下防备,并答应她春闱后,自己会去侯府探望二位姐姐。
“你也少与她太过亲近了,”归静雪突然不忿的说道:“那般高高在上的姿态,是连坐在咱家的椅子上都嫌弃脏的样子,娘亲亲手做了菜,吃的频频皱眉……好在就去了那么一次,以后便再也没有回去过,可怜咱爹爹还经常说起她来,想着念着她呢。”
她竟是这般样子?归明月不由的皱眉,为何在自己面前,她从来不是这个样子,归明月想起她在自己身边笑盈盈活泼大方的说话的样子,不由得心里有些不爽。
比起归采薇,归静雪她们才是她真正在乎的亲人,她不允许别人对他们不敬。
“长姐,你可还记得邬静楠邬公子?”归明月摸了摸枕头底下的戒子,突然福至心灵的问道,她记得这位邬公子可是她与姐姐二人的同窗来着。
归静雪面色一凝,随即莫名的红了起来,好在天黑漆漆的,对面的归明月也看不到。
“月儿怎么突然想起他来了……”归静雪没回答记得不记得,只轻轻问道。
“我是有一事想托付给长姐,”归明月拿出戒子,放到了归静雪的手上,说道:“这是他在出征前交给我的,让我有了难处便拿着戒子去邬公子那里,他会相帮。”归明月没有将那惊世骇俗的秘密告诉归静雪,因为那件事关系到姬云逸,不是不信任长姐,少一人知道便多一份彼此的安全。
归静雪接过戒子,半晌没有说道。
“长姐?”归明月以为她睡着了,又唤道。
“也好……”归静雪轻轻说道,算是一年未见了,不知他还记得自己吗,归静雪的嘴角微弯,悄悄开出一朵柔美的花。
归静雪只住了一晚,第二日便小心翼翼的收好戒子,匆匆的告别了归明月,离开了侯府。出西院的时候,几个婆子舔着脸探头探脑的想上前盘问几句,被一道的归明月冷冰似刀的眼神吓住,又缩了回去。
“长姐,你来了,怎么告诉采薇一声呢?”归采薇不知道听了谁的传话,一大早便来到了西院,恰好看到二姐送长姐出门,面上闪过一丝不悦,随即又换上一贯的大方和活泼。
“我来看看月儿,这边走了。西院出了这样大的事,也没个人心疼的,爹爹娘亲不放心,才让我过来。”归静雪不冷不热的说道。
归采薇笑盈盈的上前抚了归静雪,与归明月一同送她出去,边说着:“怪采薇身子骨没出息,出了腊月又是一场伤寒,没有来看二姐,二姐莫怪。”
归明月笑笑,说道:“无妨,身子要紧。”她对归采薇还是没甚恶意,虽然不管长姐还是云朗都告诫她,归采薇不简单。
将长姐送到了大门口,几个讨人厌的婆子也一直跟着,归明月便不得不依依不舍的回去了。
“左右无事,采薇再送送长姐吧。”归采薇说着也上了马车,样子似乎要知道将归静雪送出京城似的。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归静雪心里有些着急,不由的出口催促归采薇回去。可谁料她一直笑嘻嘻的左顾言它,就是不肯下车回去。
归静雪无法只得带着她一起,月儿的事可是要紧得很,片刻耽误不得的。这采薇即使有些什么小心眼子,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又能翻出点什么浪花来,归静雪想着便不再催她下车了。
马车在京城的大街上匆匆的行驶着,直到马车到了京城最大的邬家绸缎庄,归静雪见到了邬静楠修长挺拔的身姿。归明月告诉她邬静楠经常去的几家铺子,归静雪便按着远近寻了遍,前面几个铺子邬静楠都没在,原来是在这绸缎庄里。
归采薇一路上,不说话,只是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在望见长姐见到邬家公子的那一刻绯红的脸,归采薇眼中闪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
有着归采薇在,归静雪不便直接去找邬静楠,只低声在丫鬟喜鹊耳边低语几句,喜鹊得了命令,飞快的看了一眼归采薇,便跑到邬静楠面前说了些什么。邬静楠转头望向马车,惊的归静雪赶紧将马车帘子扯下。
邬静楠一步一步的走向马车,归静雪感觉有些窒息,邬静楠站在马车的车窗外,清越的声音响起:“归小姐可有信物?”
归静雪迟疑一下,将手伸出了马车的窗子,手中是一个帕子,帕子里包的正是那枚戒子。
邬静楠看着眼前这只细白细白的女子的手,脸不由的有些发红,定睛看向帕子,确实是少主留给少夫人的戒子,原来真的出了事。然后肃容说道:“可以了,静楠知晓了。”然后眼见着那只嫩白的小手迅速的收了回去,怅然若失。
他还记得去年与这位归家的大小姐邂逅的那两次的情景,仿佛那种软玉再怀的感觉还没消退,邬静楠不由的嘴角弯弯。
他相信与她还会再见面。
眼下他最要紧的事,便是去当少奶奶的归阁找那三个大掌柜,共同商议应对之策。
马车上归静雪一脸心思,归采薇更是若有所思。
“天色不早了,采薇就不送了,长姐好走。”归采薇施施然说道,丫鬟喜鹊赶紧抬头的偷偷抬头瞄几眼,直到归采薇对她使了个眼色,喜鹊立即会意轻点头,可惜这一切正在想事情的归静雪都没有发现。
“好,你回去吧,照看着些你二姐,好歹是自己的姐妹。”归静雪不忘说道。
“是,长姐,采薇记下了。”归采薇清淡的答道,归静雪听着她的漫不经心的语气,不由的皱眉,待她下了马车,便对着外面驾马车的小厮,说道:“走吧。”
且说归明月这边,自从长姐归静雪走后,眼皮便一直跳个不停,心里想着不会又出什么事吧,想着打发金锞儿出府去看看,又见着那几个烦人的婆子在院门口巴巴的守着,不由得有些坐立不安的。
“六姨太太,如姨娘。”只听着外面的丫鬟出声问候,便见刘姨太太和如容进了来,每人后面的丫鬟手中还各拎着两筐摞的满满的银霜炭。
归明月哭笑不得的迎了上去:“你们怎么将自己的银霜炭给送过来了。”
她知道身为府中众多姨娘中一位不受宠的六姨娘,即使怀了孕分得的银霜炭不会多到哪里去;而如容作为世子的妾室,在林展眉的眼皮子底下行事,也是不容易。
这会这两位还特意拿出两筐银霜炭给自己送来,归明月心里又暖又感激。
“无妨,我自有了身子,终日里汗津津的,跟揣了个火炉似的,热的慌,火盆也早就撤了一个,哪里用得到那么多炭火。”六姨太太抚着肚子,边自己找了椅子坐下,边不在乎的说道。
“妾身那里也不缺,世子将他的那份也送到了院子里……”如容说完不由得羞红了脸,府里都知道南苑的世子最宠如姨娘,吃住都在如姨娘的院子里,看来是真的了。
“妾知道大少奶奶最怕冷,所以就送来了,您千万别嫌弃。”如容赶紧又说道。
“谢谢你们……那我就收下了。”归明月拉过她俩的手,感激的说道。
活了两世,她岂是不知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的老理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