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明月被他盯得有些发毛,竟有种偷情被捉奸的错觉……
呸呸!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啊?
这下好了,本来两个人的雅间,一下子涌进了六七人。白穆之无奈的看着最后进来的邬静楠,后者也很无奈,进来后就默默的坐在了窗边的角落,佯装谁也不看,只看台上的戏。
“咳,明月小姐,过些时日便是春试了。”白穆之轻声说道。
正在看戏的归明月,回头说道:“那就先祝白公子一举高中了。”
“春试过后,”白穆之有些脸红,但见屋内其他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台上竹漪的新戏,无人注意这边,便又接着说道:“我想……”
“春试之后,如果你有幸考中,便是殿试;若你考不中,则回去继续苦读。还有什么好想的?”一个不冷不热的声音突然抢在他前头响起。
“噗嗤!”云朗忍不住笑出声来,归承齐也嗤笑,姓白的这小子原来对二姐存了别样的心思,怪不得邀请二姐来听戏。哼!没人能配得上二姐,尤其是这个温温吞吞面带桃花的白公子,来的时候,见几位大胆的女子调笑于他,他都不知驱赶,这般招花引蝶绝对不行!
归明月抬头看向说话阴阳怪气的姬云逸,以及面红耳赤的白穆之,这二人到底还听不听戏了!便又带着金锞儿挪到离他俩远一点的窗边去了。
一场才子佳人的戏唱罢,只有归明月和姬云朗二人一脸陶醉、意犹未尽。其他人各怀心思,邬静楠浑身不自在不停喝水,姬云逸紧抿双唇不知在思索什么,白穆之望着归明月欲言又止,归承齐时刻防备这屋里除了云朗和自己以外的男子……
哼,看着都不像好人!
听完戏回去的时候,归明月不禁与身边的金锞儿嘀咕起来:“这白家的公子怎么越长大越没了几年前的潇洒脱俗了,说话支支吾吾大姑娘似的,这么好的戏竟也不认真看……哎,岁月真的会改变一个人啊。”
金锞儿叹了口气,说道:“小姐,你还说别人,你自己也便钝了竟还不知呢!”
“怎么说?”归明月不解。
“你就没看出来那两位公子在为你争风吃醋嘛!”金锞儿为小姐的迟钝而无力的说道。
“争风……吃醋?”
金锞儿是不知道那日她们主仆可是要死在这个姬云逸的手上啊,再说了这种戏码也就只在前世中那些小言小说中出现吧。前世与赵钧结婚,也都是赵钧那厮砸钱砸来的……
说白了,归明月活了一辈子多了,体会到的爱情都是被对方砸钱砸出的幸福的晕眩感,而不是一般人那种正常的爱情的酸腐气。
“小姐,我听夫人身边的刘嫲嫲说啊,白府的大夫人有好几次透露出的口风,想与咱们结秦晋之好呢,而他们家中意的正是小姐你呢!”金锞儿便说便紧紧盯着小姐的脸色看,女子的脸皮都薄,她怕说这个小姐会恼了她,但是不说她又觉得不妥。
没料到归明月脸色丝毫未变,思索半日说道:“这白家,听闻家世人口还算简单,这位白公子虽然不若之前的洒脱有趣,但是性子还挺温柔,嫁去他们家的人应该不至于受欺压……”
“啊?小姐,你,你的意思是愿意了?”金锞儿惊奇问道,小姐竟能如同谈论一副头面的式样般谈论自己的亲事,可怕的是自己竟然不知不觉的习惯这样生猛的小姐了。
归明月摇了摇头,说道:“这种事还说不准的。”
白家只是露了个口风,迟迟不来说亲,那便是还在观望之中吧。观望什么呢?大概便只有承齐的春试了吧。归明月无悲无喜的耸了耸肩,毕竟这两家结亲是要从各方面诸多考虑的。
对于自己和大姐的亲事,除了白家,定还有别的世家正抱着观望的想法。齐哥儿可是孟夫子最得意的弟子,出了名的天才少年,是有望高中状元的,加上自家的财势,那么自己和大姐自然水涨船高。如果不幸考不中,求亲的便就是那些商家富户,或是官位低微一些的地方官员家的,毕竟自家的财势也算是这南阳郡中数一数二的了吧。
归明月自嘲的笑了笑,把现实都看的明明白白的,不知是福气还是无奈。
归府听雪轩。
“哦,月儿和承齐听戏回来了。”归静雪听着喜鹊打听来的事。
“是呀,小姐,”喜鹊欲言又止,迅速了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欢若,接着说道:“听说,邬家的那位大公子也同他们一起呢……”
“你又在小姐面前乱嚼什么舌根,戏园子向来人来人往,凑巧碰上罢了。”欢若皱眉呵斥道。
归静雪木木的站起来,欢若赶紧拿来白狐披风要给她披上。
“把它扔了……”归静雪突然说道。
“小姐!”欢若劝道:“这是二小姐特地从北地给您带回来的啊,旁的衣物也没它暖和……”小姐素来又怕冷。
“扔了!我的话你没听见吗?”归静雪冷了脸色说道。又是她,这个府里没了她,旁人都得冻死饿死不成吗?
“小姐,我帮你去扔!”喜鹊一把夺过欢若手里的白狐披风。
“嗯,以后你便在屋里伺候吧。”归静雪说道。
“是!小姐。”喜鹊大喜过望,拿起披风快步走了出去。
欢若默默低下头去,不再多话。
“你出去吧,”归静雪半晌吩咐道,欢若闻言便轻轻走出了屋外,正好碰上处理完披风回来的喜鹊。
喜鹊进去后,过了片刻便一脸莫测的走了出来,路过欢若时候,还警惕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扬长而去。
两个月后,众举人和监生春试。
同样是大考三场,考的是诗赋、帖经、墨义。
归承齐也是做了十足的准备,连孟夫子都说这头名会元非他莫属。这次归承志归明月这些家人也相对的轻松,倒是归静雪在承齐出发前送汤送水,千叮咛万嘱咐。
送走了归承齐,归承志便带着花农和佃户们上了羽山,归明月与云朗他们也回了当归阁等候商队,厉陌白飞鸽传书来说这几日龙老大会带一部分金料和珍珠回去,他自己则有些私事,留在了北地。
次日龙老大带着商队回来,匆匆卸了货,归明月便让他们会府中歇息了。
然后她与云朗二人便就这些新的材质,商议接下来要面市的头面式样。
“东,东家,不好了,承齐少爷他……”铺子里的伙计跑进内室。
“承齐怎么了?”归明月闻言惊的噌一下站了起来。
李掌柜他们也跟着进来了,急切的说道:“东家,你赶紧出去看看吧,小少爷从考场上被人抬了回来。”
归明月顾不得旁的,赶紧向外厅奔去,玳瑁闻言也匆忙跟上。
只见承齐被平躺的放在客人休息的榻上,旁边皱眉站着的竟是姬云逸。
玳瑁赶紧上前,俯身给他诊脉。
“承齐,承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归明月问道。
“你先别急,在考场之时有大夫诊治过了,说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姬云逸安慰道。
“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怎么会晕倒?”归明月怀疑的看着姬云逸:“还有,你怎么会在?”
“我,”姬云逸不忍看她焦急的模样,只得耐心解释:“我恰好是他们的这一场科考的知贡举。”
被贬后在翰林院做了个有名无实的翰林,如今二皇子举荐他做今年春试的知贡举,谁知恰巧碰上归承齐在考中呕吐后昏倒。
归明月无暇再追究姬云逸的事,紧张的看着脸色青白毫无血色的归承齐。
玳瑁起身,对着李玉说道:“你先将小少爷带进内室,给他更衣,用热水擦身再换一身干净的衣服,”然后转身对自家小姐说道:“小姐,小少爷确实是吃了不当的东西,才会呕吐、腹泻,甚至晕厥。小姐不必担心,小少爷过会就会醒来,我去开一副药给他喝下,很快便好。”
归明月点头了然,看来承齐这次是食物中毒,可能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但是临近科考,他身边的下人应该是尤为注意的啊,怎么会给他吃不干净的东西!这件事似乎透露着不正常,归明月紧皱眉头。
“既然无事,那我先告辞了。”姬云逸担忧的看了归明月一眼,起身说道。
归明月点点头,良久说道:“今日之事,多谢了。”
姬云逸没有说话,叹了口气,迈步走出了当归阁。
归承齐醒来喝了药后,便一言不发,只面对着墙壁一动不动的躺着,谁都不肯见。
归明月轻轻推门进去,走到归承齐的榻前坐下,摸了摸他的头发,柔声说道:“承齐,没有关系,你还小,以后有的是机会。”
归承齐忍不住眼泪哗哗直流,良久忍不住翻过身来抱住二姐的腰,说道:“二姐,我真没用!都怪我!”
归明月见他哭的伤心委屈,自己也忍不住鼻头发酸,眼泪流了下来。
京都翰林院。
“你怎可如此儿戏?”掌学院士痛心疾首的说道:“我知道平日里你怎么想的,是不是看不起这些文职的翰林学士们?你自己又好到哪里去,言行不规放纵不羁,如今又犯下这种擅离职守的大错!”幸亏知贡举不只他一人,否则这次春试非得出大乱子不可。
如今被贬离翰林院,也是罪有应得,翰林院的掌学院士与姬家是世交,也是看着姬云逸这小子长大的,虽然对他心中有诸多不忍,但是犯了错就是犯了错,不可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