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定后,三人各怀心思。
他真是你大哥?归明月责怪的眼神看向云朗。
是啊,这就是我的大哥,长得是不是帅的惨绝人寰?云朗一个俏皮的眼风抛过去。
他就是那个让人心疼又让人尊敬的才智过人英明神武的大哥?归明月目瞪口呆,他还需要人心疼?他不让别人头疼,就不错了吧……
姬云朗摇了摇头,姐姐对大哥误会至深。
“咳,你们俩心存什么鬼心思呢?挤眉弄眼!”在云朗面前,姬云逸不自觉会端出兄长的样子来。
呵,这男人还真是多变,只见过他吊儿郎当嘲笑自己是胖壁虎,还见过他不知轻重或是不怀好意当众抱自己去医馆,见过他令手下射杀自己和龙老大他们的狠戾……现在又见他对云朗的严厉中带着一丝温柔。
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这样的男人,归明月依然还是哪个想法,下意识的想逃避,不愿与他有什么交集。
“那……我先回去了,云朗你这段时间就多陪一陪你大哥……年节期间作坊里的匠人都回去了,所以也没什么要紧的活计……”归明月鼓起勇气一口气说完,说着要起身告辞。
“姐姐!你说过要陪我和大哥用过晚膳再走的。”云朗委屈的说道。
“要走?好,我送你回去。”姬云逸起身。
“不,不必,我坐自己的马车回去即可。”
“你家的那个驾马的小厮,我已经派人请去到附近的酒馆好好招待了。”姬云逸一扬眉,说道。
“你!”这个无赖。
“我让人带你在府中转一转,”姬云逸说道。
“那你呢?”归明月下意识的说道,反应过来又恨不得咬断舌头,活了两世,精明了数十年,怎么今日迷迷糊糊竟被这小子牵着鼻子走,定是被这妖孽的脸给迷惑了!
“呵,”姬云逸低声一笑,整个眼眸都生动了起来,见归明月面红耳赤,怕她更加羞恼,便不再逗她,轻声温和说道:“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晚膳时候会回来。”
这话说的,跟临行前与娇妻交代嘱咐似的。
我管你上哪?归明月正要开口,突然觉得这话跟打情骂俏似的,便语塞不再说话。
等他出了府,云朗才哈哈一笑,说道:“姐姐,你有没有觉得我大哥好会撩哦。”
“撩你个大头鬼啦,可惜老娘三十好几的灵魂,他根本撩不动的好吗。”归明月嗤笑道。
姬云朗又要说些什么,奉茶的小厮默默的走进来,其实小少爷和这位小姐的话他都听到了,但是什么“撩”啊,“灵魂”之类的,他一概没听懂,也没法跟大少爷禀报啊。
等小厮走了,归明月皱着眉头说道:“以后还是得当心一些,尤其是一些与这个时代不同的话语,还是要少说。”
姬云朗点了点头,也是自己一时忘形了,看到大哥和姐姐的互动,他心里激动嘛。
“我记住了,姐姐,不过说真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大哥这般对一个女子哎。”姬云朗忍不住又说道。
这人虽说桀骜不驯,在很多事上都很荒唐,但是倒也真没有听说他在男女之事上有什么出格的,除了自己落水那次……
晚膳的时候,姬云逸回来了,邬家的大少爷邬静楠也跟在他身后。
看着归明月面前被姬云逸堆成尖儿的碗,姬云朗和邬静楠低着头憋着笑,谁也不敢说话。
“这么多,我吃不上……”归明月无语。
“吃了,”姬云逸搁下碗筷,说道:“你看你现在瘦的多难看。”说着想了想那时胖胖的一个她趴在假山上的情景,眼中浮出一丝笑意。
……
姬云朗扶额叹息,就大哥这种直男做法,来追有着来自21世纪的傲娇灵魂的姐姐,估计八百辈子才能追上吧。明明长了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风流模样,怎么在追女孩子上就这么不开窍呢。
归明月闷闷的吃完了一顿饭,拖着沉甸甸的胃,坐上了马车。姬云逸临时被手下叫走,便嘱咐邬静楠亲自送她回去。
“我也要回归家。”姬云朗说道。
“随你。”姬云逸说完就走了。
出门的时候,外面已经飘起了雪花,可怜的邬静楠与小厮在外面驾车,冻得直打喷嚏。
到了归府,归明月见他头上身上都是冰碴雪花,便只得客套一声让其进屋喝完姜汤,暖和一下在走,谁知这人和他的好友一般的“不拘小节”,当下说好,抬腿便进了府。
听雪轩中,丫鬟喜鹊低声在归静雪耳边说道:“奴婢看到有男子与二小姐一起进了见贤院,男子看样子像是邬家大少爷。”神色暧昧难明。
归静雪手中茶杯一滞,欢若同喜鹊一般都是归静雪身边的大丫鬟,但是还属她平日里最得大小姐的欢心,见大小姐兀自发呆,便对喜鹊说道你先出去吧,喜鹊便敛眉低首出去了。
过了好一会,欢若取出一件白狐披风,轻声询问:“小姐,外面的雪停了,可是要去院中赏梅?”虽是夜里,但是归府灯笼火烛通明,照的白雪更是皎洁,这样的天气正是赏梅的最好时刻。
主仆二人一路漫无目的的走去,“小姐,二少爷的院子里腊梅开的最好,可是要进去瞧瞧?”
二人站在见贤小院的门口,里面传来悠扬的琴音,后又有萧声起,清越飘逸……就如那人给人的感觉。
良久,归静雪开口:“不必,回去吧。”
见贤小院中,归承齐朗声笑道:“雪意成霜,暮云黄月微茫。只有梅花,依旧吐幽芳。再加之云朗的琴声、邬大哥的萧声,甚秒!甚秒!”
此时归明月也斜斜倚在金锞儿的肩头,欣赏这雪夜、梅香、琴箫之美,一时竟也有些沉醉。
古代的夜晚竟是如此之美。
一曲完毕,邬静楠也顺势起身告辞,回到姬云逸所在的别院,却迟迟不见他回来。
邬静楠坐在厅中,渐渐的等的有些焦急,少主定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外面又是天寒路滑的。直到半夜,姬云逸才在手下的搀扶下狼狈而回。
“云逸,路上发生了何事?”邬静楠急切的问道。
“别问了,先帮我止血吧。”姬云逸打断他的话,吩咐道。
脱下外袍,剪开中衣后,只见肩头上又是一处深深的刀痕,邬静楠动作熟练的清洗起伤口,上药、包扎,期间姬云逸疼的龇牙咧嘴。
“你还知道疼,这样危险的事,拍下面的人去就行了,非要自己去冒险。”一向温和的邬静楠难得生气的絮叨。
“这件事太重要,二皇子不放心让别人做……哎呦,你轻点,毛手毛脚。”姬云逸一边抱怨,一边说道:“喂,你送她回去,有没有说什么?”
邬静楠翻了个白眼,叹气道:“我能说什么!不过我下次倒可以帮你解释,那次在落日山下令射杀她们的人不是你。”
“不必!”姬云逸立即打断他的话,说道。
“为何?”邬静楠大惑不解,明知有误会还不去解开?
姬云逸突然嘴角上扬,呲牙一笑,说道“你没发现自从她误会我想要杀她,便乖巧听话了许多嚒?”之前还敢说自己尖嘴猴腮,现在让她进门就乖乖进门,让吃饭就赶紧吃饭,贪财又怕死的小丫头啊。
……
幼稚!邬静楠不再理睬他,转身自行回客房休息。
这次姬云逸虽然受了些皮肉之伤,好在顺利将名单送到了各位监察御史的手中,这份结党营私的名单里涉及的官员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大皇子的党羽。眼下这名单到了那帮刚正不阿的弹劾御史手中,京城又少不得一场血雨腥风了。
圣上这几年来虽然年老力衰不思政务,但是愈加在意自己的皇位,最容不得的便是皇子勾结大臣,有了这次的嫌隙之后,大皇子的地位再也不是那样坚不可破了。
正月十五,上元节。
“二姐,听云朗说,你要去城西的戏园子听戏,我也想去……”归承齐每日里埋头读书,而今日又是热闹的上元节,他也想出去看看。
“好,出去透透气也好。”归明月心疼他小小年纪,为了科考日日夜夜对着书卷苦读。平日里让他劳逸结合,但是他总不听,归明月知他心上背的责任太重,又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他不容许自己有丝毫的差池。
想到此,归明月心中泛起一阵愧疚,自己一直一来竟然也和所有人一般,太过希望承齐能早日高中入仕,那样自己也不必担心生意场上势单力薄,受人欺压了……哎!原来自己竟是这般的自私。
归承齐和云朗一般,有时候懂事的令人心疼,见二姐愧疚的看着自己,便笑着安慰道:“科考是承齐自己选的路,承齐是男子,自然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了,二姐你不要多想,只要支持我便可。”
归明月点点头,为归承齐披上厚厚的大氅,姐弟三人便上了去城西的马车。
“明月小姐,”白穆之早早的等在了戏园子之中,一起的还有院子的老板竹漪,“归小姐,几载未见,小姐风华更胜以往了。”
“李老板,过奖,李老板还是如之前一般的青春貌美,风采奕奕。”归明月笑盈盈说道。
竹漪掩唇轻笑:“归小姐说话最得人心,今日我便上台献丑一曲了。”
“好!好!”周围的戏迷一听着竹漪老板竟亲自登台了,不禁高声起哄叫好。
“好,好!”在归明月身后的归承齐和云朗也跟着呼喊道。
“这位是?”白穆之这才发现这俩男孩,一位是少年天才归承齐,另一位坐在四轮车上的倒是面生的很。
“哦,这位是我家作坊中的二掌柜,云朗,”归明月客气的说道:“今日带着他们两人一起来听戏,不会打扰道白公子吧?”
归承齐闻言也笑言:“白兄不会不欢迎我俩吧?”
“自然不会,欢迎之极,昔日我与承齐亦是同窗,今日能再相见,白某不胜荣幸,请随我去楼上的雅座吧。”白穆之向来温润如玉。
“哦,那我们呢,白公子是否也欢迎,与你们一起听戏呢?”
声音一落,姬云逸缓缓走出,说着话的时候,也不看白穆之,只盯着归明月,“一起听戏”四个字咬的尤其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