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里,新帝烦躁的揉着太阳穴。边关告急、边关告急、又是边关告急!此刻她最不想听见的就是这句话。难道没有了独孤曜、没有了李情,她的边关就无人可以守护?李情,你私自回京师,朕看在你的儿子将是太子的份上,网开一面饶了你,可你现在却用什么身体虚弱的理由推脱不回边关。哼,你当真以为朕不敢治你罪吗!想到这里,李翟用力一挥手,将书案上的奏折尽数的挥落在地。想以此来威胁朕,没有那么容易。
“长福、长福!”李翟高声喊着。
“回万岁爷,奴才在。”长福从殿外小跑进来。
“都跑到哪里去了?朕要人伺候的时候身边居然没有一个人在,你们这些个奴才是怎么做事的!”李翟脸色一沉。
长福连忙解释着,“奴才是去看望侯爷的病情。”
李翟一听才稍微消消气,“如何了?”洛河从宫外请来的医生确实比宫内的要高明不少,每日长福都会回报王汉卿的病情,知道他一天天的好转,李翟的心情才好些。上次昭阳殿失火,冷凝香烧死在里面,王汉卿受到了不小的刺激,当时的模样简直和死了一般。他对冷凝香的深情,让李翟又怒又羡慕。冷凝香被烧死固然对她来说是好事情,可是让她差点就失去王汉卿,这件事情她是饶不了纵火的人。
“说啊。”见长福半天没有回答,她问道,
“是。奴才今日去看了,侯爷看起来是比原来那一阵子好多了。不过皇上,您上次不是说不要彻底的医治好侯爷的眼睛吗?奴才觉得阿陆大夫的医术不比宫里的太医差,是不是让奴才去吩咐一下。如果再继续的医治下去,恐怕侯爷会------”长福住了口,接下来该是主子做决定的时刻。
“会知道是朕做的手脚。”李翟冷笑一声,“知道了又如何。”她就是要把这个男人留在身边。纵使朝堂上对王汉卿受宠的事情早已经表现出诸多不满。朕才是天子,天下都是朕的,谁也不能阻止她做的任何事情。不过李情的存在,已经是一个不小的危险。如果不是一开始母后的顾忌,还有后来想到了那个什么馊主意,她早就该除去李情,毕竟正统的王储活着,她一天都不会安心。“长福。”李翟似乎想到了什么。
“奴才在。”
“太后最近如何了?”
“太后今日过的和往常一般,一天都在亲自照看着小世子。”
“是吗,朕也该去看看皇子,最近疏忽他了。”她这个母后定力一向都比自己好,夺了弦月的儿子,居然还有心情在太后殿里,每日的含饴弄孙。
幽暗的太后殿,即使在白天都放下重重的帷帐,遮住屋外任何一丝阳光落进来。独孤息泪一个人独自面对着铜镜,仔细专注的梳理着一头长发。铜镜中出现的人,她见了也不吃惊反倒是一笑。
“怎么想起来看我。”她手中的木梳没有停下,反而梳理的更加小心。
“母后别来无恙吧。”李翟明黄色的龙袍,在这幽闭的空间里格外的晃眼起来。
“当然无恙,皇上费心挂念了。”她低头一笑,抬眼间,眉梢眼角中凌厉的光一扫身后的李翟。“来看母后不该只是为了问候这两句吧。”什么时候开始她们母女间变的生疏?李翟大了,有了自己的心思,不再是她独孤息泪手中任意揉搓的面团。她是不甘心的,对于权利的渴望和支配,早已经让她迷醉在其中,即使是身边的至亲,她都要掌控在自己的手里。
李翟的眼神落在被放在榻上,孤零零的小世子身上。孩子的腮边还带着哭泣后的泪痕,一张小脸像极了李情。这样的场景让她一时间莫名的愣住,半响才回答:“自然不止这两句。”
“我还有什么可以劳驾皇上来这里的。”她放下木梳站了起来。见李翟看着小世子,她走到榻边。“翟儿,你看看你的太子多可爱。”她的手指轻触着孩子的面颊,眼里却是冷冷一片。
“我的太子?您说的真好。不过这是李家的血统倒是不假的。”
“不错,还有我们独孤家的血统。”独孤息泪仰起脸来,“只要有我在的一天,李家的皇位上就不会被李情坐上。”她此话一出,李翟的脸色微变。
李翟望着独孤息泪,眼中的神情变幻莫测。“您猜到我的来意?”短暂的沉默后,她开口问道。
“你是我生的,虽然我们母女不亲,可是血缘这层关系还是在的,你想什么我都清楚。”独孤息泪的脸上有着一种洞悉一切事物的表情。李翟囚禁她在太后殿里,可是她不是聋子也不是瞎子,还是会有人给她这个昔日的掌权者一些消息。她不动声色的看着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不过李翟的还真的耐住性子,憋到现在才来找她。不过相比从前,她倒是沉稳了不少。“看来你的心绪不宁除了王汉卿还多了晋王李情。”柔媚的话语响起,说中了李翟心里的所想。
“母后,您还是没有学乖,就是被朕囚禁在这里也没有放弃任何一丝的希望。”李翟难得对她一笑,苍白的面容上浮现的笑意含夹着不经意的冷意。她们果然是母女,单是这个性就能看出。“如果不是当初对你的妇人之仁和顾忌,现在的朕也不会多了一个要提防的人。”
“如果不是我当初的妇人之仁和顾忌,怕是也换不来这么好的一张王牌在手里。”独孤息泪说着一把抱起榻上的孩子。“有了他你还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