烨华宫内
闭紧了门窗,案台上铺着极好的宣纸,雪白的柔荑轻柔的磨起墨,血红的珠链配在手腕间,随着手腕的动作,不时摇动。狼毫笔蘸上散发清香的墨,只是寥寥数笔,一张年轻女子的清丽容颜跃然纸上,栩栩如生。画者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透着满意,唇角上扬,不由抬头看着对面铜镜中自己的容颜,与她手中的画,如此的相似。
“他一定会喜欢的。”抚摸着画像,她的眼前出现的是那双淡蓝色的眼眸。
门外的脚步声,扰乱了她的思绪。瞬间,难得的笑意在脸上消散,一手拉下帘子,这个时候,她不想见的就是正朝着殿中走来的人。
大红的华服,耀眼的金步摇在眉间轻颤着。“翟儿。”她不满的看着帘子后的她:“凡事要有个度,任由你这么胡闹,成何体统。”
“体统?您说体统?”李翟似乎很惊讶:“现在还有什么体统可言,母后。”眼眸里说不出的嘲讽。
“好了,说正经事情。”独孤惜泪岔开话题,再争论下去也是毫无意义,最近她愈发的管不住李翟。
“李情回来了。”
“朕知道。”她继续看着画像。
“你别不在意这个,他毕竟是先帝的亲生儿子。虽然母亲的出生卑微,可是毕竟是长子,而且就要有子嗣,、倒是你现在还没有子嗣。”她见李翟毫不关心此事,更加着急的说着。
“您不是早就计划好了,把晋王的孩子当成朕的养子吗,又何必这么的着急他是否回来。”
“这个权宜之计。”
“您看着办好了。”李翟随口说着。
压下火气,独孤惜泪道:“你可以毫不关心此事,那母后问你,云乐的事情你要怎么处理?”她下令软禁了云乐,虽然云乐现在疯言疯语的,可是多一个人知道的秘密就不会保险。
“您想朕杀了姑姑?”
“为了翟儿的将来,留一个会随时危害你的人在世间,不如除去。”
“是为了朕还是为了母后您?”掀起帘子,她终于肯面对面的和独孤惜泪说话:“你所谓的秘密,不过就是晋王是先帝的亲生皇子,就是被知道了又如何?朕在的一天,皇位也不会禅让他。他若是敢抢便是造反,就是舅舅那里他也过不了关。”
“你舅舅哪里难保不会说出去,他的为人母后太清楚了。”独孤惜泪几次都没有见到独孤曜,只怕他已经对李情全盘的托出。
“那为何不干脆连舅舅也一起处死。”李翟靠近独孤惜泪,眼眸里满是兴奋的说着。
“你,放肆!”独孤惜泪一听此言,想也没想,扬手扇了她一耳光。“啪”清脆的一声,李翟苍白的脸颊上顿时红肿起来,指痕浮现。
“他是你舅舅,你怎么能------”独孤惜泪的气似乎还没有消除,颤抖的说着。
“您确定他是朕舅舅吗?真的可以确定吗?”摸着红肿的脸颊,她放声大笑:“独孤曜、独孤曜。”她重复的念着:“拆开曜是什么?日加翟!”盯着独孤惜泪,“李翟,是这个翟吧。您可真是念着兄妹情谊啊,连朕的名字都和舅舅如此的相似。真是好,真是好!”
独孤惜泪的脸色骤然一变:“胡说什么?”慌乱的上前,捂住她的嘴巴。“传了出去,让人听见,真是丢尽了你的脸!”她不知道李翟无缘无故的和她说这些是为了什么?或者她知道了什么?自己却还要强摆出太后的架子呵斥着。
“反正李家的脸早就丢光了,还怕什么!”她猛然的撇开独孤惜泪的手,向后连连退了几步:“您偷偷的和舅舅私会,就不怕丢脸?!”
“你......”她浑身发抖,“你都知道了?!”
“是啊,该知道的我都知道,就连不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她取出一张发黄的纸,抛在独孤惜泪的面前:您该记得这个什么吧。”
弯腰,狐疑的捡起发黄的纸片,独孤惜泪的脸色“唰”的一下惨白一片。怎么会不记得,上面的药方是她亲手写下,为了让腹中的孩子可以按时的出生。稳住发软的脚,她道:“这又能说明什么?”
“朕出生的月份好似不对吧。”她的口气仿佛说的是别人。
“翟儿,你千方百计的逼迫母后,就是想让我说出来,你不是先帝的孩子,而是我和独孤曜的私生子,这样你就开心了?”
“朕不开心。”她无奈的摇着头,“可是朕也不愿意别人开心,包括您和独孤曜。”眸子里的阴冷是前所未有的。
“翟儿,你不会真的想杀他吧?”她的眼神,让独孤惜泪无端的害怕起来。
“现在不会。”她扶着独孤惜泪,“母后,您太累了,先回宫吧,”看着她惨白的脸色,李翟心疼的道:“看来还是要卧床休息,以后没有朕的吩咐,母后您还是不要出宫门一步的好。”
“皇上想软禁哀家。”无力的笑着,“其实大可不必这么复杂。”
“说什么软禁,朕是关心母后您的。”她理着独孤惜泪的云鬓,满是关怀的说道。
“翟儿......”
“好了,您该回去了。”她挥着手,让独孤惜泪退下。目送着母后的离开,大红色的华服,也掩饰不住独孤惜泪此刻的无力,她的背影像是一抹残血,在李翟的眼里晃动。十多年幽闭般的生活里没有过开心,那现在,就不能让其他的人开心。他们都要陪着她。
“王汉卿,你也一样。”看着自己的画像,李翟的眼前却浮现出一张巧笑倩兮的脸庞。精绝如水浸葡萄般的眼眸里也是王汉卿的身影。
“朕不开心,你们谁也不能开心,谁也不能开心。”她笑的明艳,不断重复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