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正是晌午,太阳晒得不是很猛。此时,小姑娘---阿烟正坐在老槐树旁的石板凳上发呆,她直愣愣地盯着对面的河,看着水鸭游过,看着菜叶飘过,越看越出神。
“阿烟!阿烟!!”,王婆婆的咆哮声把阿烟的神从河里拉了回来,“叫你都不应一下的吗,真没教养。说了只能待在楼上玩,你跑楼下干嘛?被人看见多不好!我倒是没什么事儿,你要是被那些抓你妈的人看见了,到时候一块儿把你抓了……”,王婆婆一路骂骂咧咧地把阿烟牵回到了楼上,阿烟也一路不说话,她总是回头看看河。
王婆婆的家住在离河不远的地方,是一座有历史的老式建筑了,楼下摆满了王婆婆收集来的废弃罐子,唯一能住的就是楼上的阁楼,这个阁楼不管冬夏都挺凉快的,所幸屋顶的碎瓦片挡住了风霜雨雪,不然那叫一个凄凉。房间内陈设简单,桌子、躺椅、小方凳、木板床这屋内四件套算是勉强撑起这个“家”的格局。爬过嘎吱叫的楼梯,阿烟又回到了这空旷的阁楼里,看着小方凳上早已摆好的咸菜粥,望着王婆婆说:“阿婆,我阿爸和阿妈什么时候来接我回家”。王婆婆吸着碗里的粥没有讲话,她显然懒得回答。阿烟又道:“阿婆,我想吃火腿肠”,此时王婆婆从碗里探出了头,她看了阿烟一眼,又重新埋进了碗里。白粥熬咸菜这个年代大餐在阿烟嘴里却索然无味,没扑几口粥,阿烟舔着筷子,又望着王婆婆道,“阿婆,下次能吃红糖粥吗?”,另一边回应的仍是一如既往地沉默。
水田里的禾苗需要除虫,王婆婆走前嘱托阿烟把咸菜粥吃完,不然就留着当晚饭,她前脚刚走,阿烟就端着咸菜粥小步跑到河边,将无法下咽的“美食”分享给了水鸭。看着这些鸭子吃完粥后,阿烟这才安心得跑回了阁楼。
阁楼里的日子对阿烟来说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只知道阿妈大着肚子走之前把她交给了王婆婆,叫她跟着王婆婆好好听话,说是过些阵子再来接她回去。阿烟心里头一直想着阿妈的话,每天蹲在楼梯口盼着有人接她回家,吃着饭也盼,盼累了就爬上床睡觉,醒了又接着盼。刚开始阿烟还盼得挺勤的,不只怎的,脚就盼“长”了,于是就老跑河里头喂鸭。那条河其实挺脏的,到处是垃圾,活物除了鸭子外,连鱼的影子也见不着。但就是这条破河,对于阿烟来说却是全部乐趣所在。
阿烟偷跑出来玩,难免会被发现,王婆婆会给她下禁足令,于是她又只能坐在楼梯口盼着了。有时阁楼下的脚步声和说话声,总会引起阿烟注意,一有声响发出,她就兴奋得往楼下望,看看是不是她盼的人来了。虽然每次都是阿烟想太多,但是她还是始终期盼着听到“阿烟,来,回家吧”。
“阿烟!阿烟!!”,王婆婆的咆哮声把阿烟从梦里拉了出来,“睡的那么死,赶紧把头发理理,吃完饭,我带你回家,你阿妈回来了”,听到这里阿烟看起来并没有多大激动感了,她有些迷糊,或是刚睡醒的原因吧。冷水摸了几把脸,这才清醒过来,阿烟迫不及待地想回家了,但刚跑下楼,王婆婆就拉着她,硬要她吃完饭才肯放她走,没法了,谁叫阿烟小胳膊小腿拗不过这老胳膊老腿的。回到四处通风的阁楼里,此时小方凳上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红糖粥,旁边放着一根火腿肠,这着实让阿烟开心了一把,这算是苦日子到头了。
吃完饭,阿烟摸了摸嘴,还在不停的回味着香肠的味道。走的时候,阿烟忽然有些不舍,她走了,王婆婆就只有她一个人住阁楼了,阿烟知道一个人有多难受,但这孤单的日子对于阿烟来说也已经受够了,不舍的情感一下子便烟消云散了。
阿烟来的时候什么东西也没带,走的时候反而拿走了几件王婆婆捡来的衣服,衣服看着挺新的,看起来一点儿也不旧,穿着也特别合身。拿着行李,嘴里含着王婆婆给的冰糖,牵着王婆婆的手,阿烟美滋滋的踏上了归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