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筝音响起,梦境翩翩起舞。筝声阵阵,扣人心弦。
昭妃听到开头脸色就不对了,眼睛直盯着李静菡,不知自己已然从座位上起身,激动得向前走了几步。她脑海里浮现宜妃弹筝的样子,她最爱弹这一首《阳春》,她不求皇上宠爱,只求自己平安,音容笑貌,宛在眼前。很快昭妃便看得模糊不清,因为她眼里已经噙满了泪水。
秋月狠狠拉了昭妃衣袖,她方才回过神来。随即不可思议地盯着玉芷看,见玉芷也眼含热泪盯着自己。
这一切玉芷都看在眼里了。
昭妃叹口气,定了定神。她明白,自己不能再这么沉默下去,眼前这个舞姿绰丽的郑婕妤,无疑已经通过这首曲子表明了立场,她不再是一个人了。
皇帝已经看得忘我,全然不知身边皇后神色慌张,不停瞥眼看向昭妃。她正想尽一切办法停止李静菡弹筝,突然腹中一股闷痛传来,她大喊一声“哎哟!”倒下去。
这一喊吓得春兰一激灵,赶忙上去扶着。“本宫的肚子……肚子好疼啊!”才几秒的功夫,皇后的嘴唇已经煞白,脸上出了一层冷汗。皇后自己也不明白怎么突然腹痛至此,虽然省了她转移皇上注意力的时间,但是此时已经疼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她害怕地抓紧皇上的手大喊:“皇上!一定要保住龙胎!”
本来还没有多少慌乱的皇上,经她这一喊才想到事情的严重性,立刻慌慌张张大喊:“快去找太医!太医!”
冯宝着急忙慌地跑出去宣太医,皇帝上去扶着皇后,身后的太后竟然也弯腰抱着肚子:“啊!刘嬷嬷!快扶着哀家!”皇帝慌忙转身,双手不知扶向哪边才好,突然自己腹中也传来一阵闷痛。
底下的妃嫔们也开始腹痛,大呼小叫的,梦境自己也隐隐感到不适,李静菡已经弹不了筝了,捂着肚子脸色发青。整个宴席乱作一团,只有还没来得及吃几口的王巧,没吃东西的昭妃和各宫下人们得以幸免。
昭妃见状扫了一眼各位桌上的饭菜,她身边的周念乔只吃了口荷叶饭喝了一口酒,别的都没有动过,也趴在桌上疼痛不已。“该不会是这荷叶饭里放了什么不干净的?”
王巧一听赶紧跪下:“昭妃娘娘,臣妾的食物都是精心洗过的,臣妾怎会让人放不干净的东西进去!”
“周婕妤只用了桌上的荷叶饭和这酒,若不是这饭有问题,便是酒有问题了。”昭妃指了指身边的疼得气喘吁吁的周念乔,倒是冷静分析。
梦境一听这话心觉大事不好,她很清楚自己刚刚并未饮酒。腹痛不止,是因为荷叶饭的缘故,那王巧是脱不开干系了。
王巧刚刚还说荷叶是临时摘来洗干净的,她这么没心没肺,想必是着了谁的道还不知道。梦境赶紧四下观察,只有一个宫人,脸上非但没有对主子的担忧,反倒盯着王巧一脸阴谋得逞的笑。
这个人是兰叶。
不一会儿冯宝领了太医过来,来时见满殿都和皇后一样捂着肚子大哭小叫的,吓得他倒退了三步。太医只来了一个,见此情形,不知先给皇帝看,先给太后看,还是先给皇后看,转身瞧瞧冯宝,等他指示。
“别愣着,来,先来看看这酒。”昭妃见状说道。
“不用了,看那荷叶吧。”梦境忍痛说。太监即刻去看荷叶饭里的荷叶,拿一双筷子拨开,闻了闻气味,无果。再去闻酒,用银针探,不变色。
“微臣无能,暂时察觉不出这饭菜有什么异样,若要仔细查查,还得送上一份去太医院。”
“还用得着查么,反正都是王婕妤管的御膳房,就是她的责任!”邵婕妤一边捂着肚子一边说。
“皇上,现在应尽快扶各宫娘娘们回去休息,多喝些热水,等太医查明,再对症下药。”梦境见邵婕妤针对,赶紧说些话转移注意力。
皇上本来也不搭理邵婕妤,听梦境说话有道理,马上照办。
各宫宫人听了吩咐,都扶着自己的娘娘回宫了。皇后疼得不省人事,是被抬出去的。皇上虽不舒服,也亲自扶着太后出去,太后已说不出话,只白了一眼王巧,她心里认定了这是王巧惹的祸。
王巧明知自己未做什么,可是也难免心虚慌起神来,一个劲责怪自己不太仔细。她心想定是御膳房的问题,定要去御膳房找那群太监们算账,这样想着就告退去了。
“你快陪巧姐姐去趟御膳房,拦着她别让她做傻事,你肚子也不舒服,让兰叶扶着去。”梦境找个理由支开李静菡和兰叶,幸好李静菡答应了,拉着兰叶出去。
“玉芷,扶我回宫。”见大家散了,她故意大声说让其他人听见,随即又用很小的声音悄悄说,“去钟粹宫。”
梦境一到钟粹宫就往小厨房跑,小厨房里三三两两的宫人给她请安。她抓着一个便问:“这几日兰叶可有在这做什么吃食?”
“有,是昨日夜里,熬了汤,说给李婕妤做宵夜来的。本来这些都是王婕妤和菊枝姐姐做的,可是这几日她们都在御膳房忙着,所以李婕妤的膳食都是兰叶姐姐带我们做的。”
“昨夜做了什么?可有倒了?”
“昨夜端回来的时候,李婕妤全喝完了,连渣都不剩,我们还夸兰叶姐姐做得好,李婕妤爱喝呢。”
梦境不说什么便出去,玉芷跟着她问:“主儿可是觉得兰叶有问题?”
梦境点点头:“我们去花池看看。”她想过,李静菡肯定没有喝,那个做出来的汤羹恐怕就是用来害王巧的。而王巧去花池摘的荷叶,是最容易下手的地方,二人于是又赶去宫后苑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