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另一旁正襟危坐不知是练字还是真的要写什么的容也,“容教习,我不过是好学了点,多看了点书,你不至于就要罚我吧,你这样子,那我以后都不敢好学了,为此都庞岭可要流失了一大人才啊……”
半天得不到回应的虞酒好奇抬头,却见容也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眼神没什么好意思,就挺冷的。
虞酒下意识闭了嘴,得了,听教会你家承包的,你想怎么折腾人都行。
容也不得不承认他有一瞬间觉得她是没看懂那本书。
伶牙俐齿。
……
“容教习。”
“何事?”
“我饿了。”
“……”
虞酒试探般询问,“你这管饭吗?”
“……”
容也拎着笔身姿未动,“你当我是来伺候你的吗?”
虞酒抿了抿嘴,短时间内被同一个人三番五次的怼,放谁身上不膈应?归根到底她也不过是个小丫头,还是脸皮薄的那种,虞酒轻轻哦了一声,认命的拿笔沾了点墨水在纸上落字。
察觉到她语气的不对劲,容也下意识的抬头看她,十六七岁的年龄脸是长开了点,不过保留了些稚气,发髻用发带利索绑起,长相多半是随了虞夫人,肤色细腻,眼珠灵动,另有一股动人气韵。
有的人光是看一眼就知道不是个老实货。
容也站起身,似有若无的叹了声气,终究还是管她饭去了。
等人彻底消失在门口后,虞酒笑开了嘴角,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虞酒撂笔准备跳窗走人,在她一脚跨上窗户时,却停住了,脑袋短暂的思考了一下,不知是权衡利弊还是因为其它什么,虞酒回头看一眼,因为窗户打开吹进来些微风,书案上的宣纸被吹掉了地上,然后她竟然收回了腿,跑回去将那些纸拾起来放回书案,看着纸上自己潦草的字迹,因墨水未干,掉到地上已经糊了,虞酒老老实实的坐了回去,揉了那张纸,重新沾墨开始认真书写,字迹不再潦草。
容也回来时虞酒已经写好两面纸了,他将两层食盒放到虞酒书案前,“有忌口吗?”
熟悉的嗓音响起,虞酒还没抬起头,面前就出现了两层食盒,这让虞酒不得不停了笔,饭菜香味扑鼻,闻两下虞酒还真给闻饿了,她摇了摇头,“没有。”
容也将她写好的两页纸放到一边,又稍微替虞酒收拾了下书案,然后将食盒推到她跟前,“吃吧。”
让她在这吃吗?虞酒微愣,所谓书案上俗物不可有,雅物不可多,她面前书案上几个精致的赏玩之物摆放的井井有条,讲究一个刚刚好的度,不知别人能不能看出来,反正虞酒观顾四周能看出这书阁有人的生活气息,且是一个人的,同一个人的,再看书案物件的摆放和其他东西的陈列,不难看出这个人的对生活上的一丝不苟,而这个人多半是容也了,没想到像他这般自我约束能力强的人居然还允许她能在书案上吃饭。
虞酒掀开食盒,不得不说美膳居的人真的很会做饭,色味堪称是天下一绝!她以前听过一句形容都庞岭有多难进的一句话,那就是连都庞岭的厨子都是要有资质的,现在看来这话当真不假!
吃饱喝足的虞酒刚放下筷子最后一口还没咽下,就听见容也说了句,“走吧。”
虞酒没听懂,“什么?”
“回虞氏,去吧。”
“可我还没写完。”
容也转动眼眸看她,“我知道你会。”
那知道你还罚……
虞酒将那两面纸叠好放好,然后利索的走了。
今天听教会早已结束了,但还没完明天继续,虞酒出容氏门落时,倒是在门口的台阶上看到了顾彦、叶桐这形影不离的二人组了,但是,顾彦拿着叶桐的扇子挡着脸了。
虞酒上前跟他们打招呼,“你们怎么还没走?”
“某人心里过意不去呗!”叶桐用眼神示意虞酒。
顾彦手握着扇柄微微下移露出无辜的大眼,“虞酒你没事吧,都怪我……”
虞酒连忙打住,“我没事!”她还真没觉得这是跟顾彦有什么关系,这事不在于书是谁的,而在于她到底看没看,她确实也看了点,虽然没看到什么实质性的,反正容也逮着她时她书是翻开着的。
“我二舅舅可是罚你了?”顾彦来到虞酒身侧讨好似的拿着叶桐的扇子替她扇风。
“罚了。”
顾彦扇的更使劲了,“罚你什么啦?”
“罚我默写今天先生讲课的内容。”
“没啦?”
“没了。”
顾彦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问题了,“就这个?”
这么简单这么轻?
跟他以前所遭受的简直是好了十万八千里远好不好。
虞酒不懂他在想什么,“你还想让他这么我?”
顾彦连忙摆手,“不是不是。”
莫不是念在虞酒是女子又是虞氏直系内门后代,可二舅舅若真顾及这些,那他可就不是容教习了,那又是因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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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酒在虞氏门口看到两纠缠的人影,一个是庄遇,还有一个是上次匆匆一瞥的姑娘,好像叫什么渡里来着。
此时渡里正双手拦住装遇,“你干嘛这么躲我?”
一见到她转身就走。
庄遇拽下她扒拉在他胳膊上的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面纱昨日已经还你了,你今日又来作甚?”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渡里眨巴灵动的双眼,扬起明媚笑容。
在虞酒的印象里当真只有渡里才能担得起明目皓齿这四个字。
当然不能。
庄遇心里虽这么想,但说话多少还是顾及对方性别的,“渡里姑娘,我们虞氏皆是男子,还请注意名声。”
少来得好。
渡里就算是傻也能听出他话里赶她走的意思,人都这么说了,她哪能继续死赖着,反正……
来日方长嘛。
不急,慢慢来!
“今天不行那咱们改日在聊。”
庄遇眉目间已经透出一丝不耐,想再说拒绝的话可渡里已经不再理她转身准备走了。
渡里一转身正好看见一红衣且中性打扮叫人分不清性别的虞酒站在那,若她长的一般自不会引起渡里的关注,可虞酒长得并不一般。
渡里微微呆滞,她是谁?叫人分不清性别的,那一定就是十七他们嘴里那个不走寻常路的师姐咯。还未等她回过神来,从后面传来一串暴躁声,“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是不是被扣下来了!”
后面那个不长眼的直接撞过渡里肩膀走上前拎住门口之人,渡里被他撞个正着,痛呼一声,抬头望向面前斗嘴的两个人。
虞酒直接被庄遇拽着领子教训,“我听十一说你被容家教习领了?怎么回事?”
见他这么问,虞酒刚想告诉她是怎么一回事,结果庄遇又来了一轮轰炸,“你不用说了!你什么人我清楚很!我跟你说了多少遍都庞岭不比西焦山,世家子弟都在此,你能不能收着点……”
“我……”虞酒被他轰得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为了停止他的啰嗦,虞酒直接将话题引到渡里身上,“你是……”
她才刚问完,耳边就传来不自然的咳嗽声,是庄遇的,“她……她是古苗部落一脉的后人,渡里。”
虞酒翻白眼,“我问你了吗?”
渡里揉肩的手下滑交于背后,暗自偷笑,他还……挺知道她的嘛!
虞酒视线放在渡里身上,古苗部落的,古苗部落算是一个很特别的群居了,据说多少年前都庞岭选拔上来一位神秘的修客,他的穿着打扮生活习惯都与常人不同,从不对人说起自己来自何方,都说入了都庞岭就是新的开始,要与之前的自己划分界限,所以大家心底莫名的形成了一种默契,就是绝不提问你的往事,那已是过去,往后的人生将在都庞岭书写。
后来那位修客独自立门,慢慢形成了如今的古苗部落,古苗部落是他起的名,可能世间的某一处真的有古苗部落的存在,他或许就来自那里,可是否是真的旁人无从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