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遭遇野猪
野猪岭的山根处刚开荒了大片土地,今年种了几晌苞米,几晌土豆地瓜,一是地荒,二是产量高,苞米秸秆和核子还可以烧火,地瓜秧子还能喂猪。
到了收获苞米的季节,沈梦昔这些总务连的女知青又开始半天上班,半天秋收了。
这天,营部的拖拉机把她们拉到山根,就返回了,等到晚上下班的时候,再来接他们。
掰苞米,是个看似轻松,实则遭罪的活儿。沈梦昔戴着草帽、手套,扎紧裤腿袖口,一手扶着苞米杆,一手反握苞米棒,一拧一掰,咔的一声,苞米应声掰下,再扔到垄沟边的麻袋里,后面还有两人专门割苞米秸秆,这样,掰完一排,后面就割完一排,不必钻到玉米地里,省得气闷,又容易被叶子刮到脸。
沈梦昔现在看到蠕动的青虫已经无感,以前都是汗毛刷地立起来,鸡皮疙瘩一层一层的起。
一麻袋已经装满,扎好袋口,沈梦昔拿出水壶喝了口水,天气太热,补水非常重要。
她这一仰头,余光瞄见山上下来了什么东西,飞速地冲向她们这边。定睛一看,是三头野猪,沈梦昔心脏狂跳,大喊提醒大家:“野猪!散开!别慌!”
喊的是别慌,实则她的声音都变调打颤了。
活了一把年纪,她没有经历什么冒险的事情,最惊险的事情就是坐过一回海盗船,当时整个游乐场都回荡着她惊魂不定的凄厉叫声。
沈梦昔从武陵空间找到那把海拉尔买的蒙古小刀,那边砍玉米秸秆的女知青吓得嗷的一声扔下镰刀就跑。沈梦昔气得喊旁边吓呆的贾世兰,“世兰!捡起镰刀!”
贾世兰回过神,立刻捡起镰刀,跑到沈梦昔身边。“怎么办?小西!”
这一群都是女知青,八个人,但是,论战斗力,恐怕连两个男知青也抵不上。
沈梦昔从背包里拿出一只口哨,使劲吹响,她希望附近能有劳动的知青听到,赶来救援。
又拿出火柴和打火机,分给大家,点燃砍倒的玉米秸秆,挥舞着阻止野猪近身,这三头野猪一大二小,似乎是母子三猪,沈梦昔暗搓搓地想,莫非是这个母猪欺负她们都是女的,就带着孩子出来拉练了?
没有心思想这些有的没的了,在一片尖叫声中,野猪已经冲到跟前,这三只猪胡乱冲撞,玉米秸秆还是湿的,并不好烧,她们躲到了玉米地里,借着玉米秸秆躲避野猪的冲撞,稍远一点的三人拼命朝营部跑去,一边跑一边喊着救命,一头黄毛子小猪闻声追了过去。另一头小猪拱开麻袋,啃食玉米,发出咔哧咔哧的声音,大猪却直奔沈梦昔而来,沈梦昔慌的不行,直觉腿肚子转筋,心想着,这下完蛋了!
却见母猪一声嘶叫,原来是斜刺里贾世兰用镰刀尖砍了它一下,皮糙肉厚,脖子上扎了一下,连血都没出,它只是停顿一下,没理贾世兰,继续冲向沈梦昔。
这个工夫,沈梦昔连滚带爬躲到苞米地里,不再吹哨子了。
野猪一时扑不到她,在玉米地里横冲直撞,所向披靡。
沈梦昔稍稍冷静下来,将蒙古小刀,换成空间商场里猪肉摊位上的砍刀,这个时候最有效的武器莫过于一把Qiang了,但是她们没有,有也不会打,会打也打不准。
一个女知青被小黄毛子野猪咬伤了腿,一声惨叫倒在地上,与她在一起的另两个知青慌乱中,丢下她拔腿就跑。
情况十分危急,沈梦昔什么都没想,就跑过去,用砍刀胡乱地劈着野猪,贾世兰也用镰刀扫着野猪的后腿,小野猪发出凄厉的叫声,朝它妈妈跑去,母猪闻声而来,沈梦昔和贾世兰连忙拖着受伤的女知青往后跑。
这是头二三百斤的大家伙,沈梦昔已经闻到它嘴里臭烘烘的气味,看到它小眼睛里的势在必得,野猪的速度真是快啊,沈梦昔觉得只有一秒钟,它就冲到了跟前,她有些后悔自己刚才条件反射地冲过来救人了,那会儿顶多死一个,现在不止是她,还搭上了贾世兰。
沈梦昔绝望地喊了一声,在武陵空间里胡乱搜寻,停车场上有四个拦车的圆溜溜的石墩子,一股脑砸向野猪。
四个石球接连砸到母猪头上,几乎将它的脑袋砸扁,不管它死没死,沈梦昔冲上去,疯了一样的嘶喊着,用那把匕首扎着母猪的脖子眼睛,鲜血溅了她满身都是,猪鬃刺得她的手也流血了。
贾世兰吓傻了,抱着那个受伤的女知青一动不动。
不知道扎了多少刀,母猪早不动了,沈梦昔还在扎,贾世兰终于清醒过来,喊着:“小西!野猪已经死了!”
喊了很多遍,沈梦昔总算听见了。她又拿着刀警觉地四处观察,因为还有一头小的。
那头黄毛小猪,听到母猪的凄惨嘶叫,居然毫无亲情地早跑了。
扔下刀,她们三个抱头痛哭,尤其是沈梦昔,坐在地上,浑身颤抖。贾世兰哭够了,看到地上的四个石球,惊讶不已。
“这是哪儿来的石头啊,还这么光溜?”
“我看好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那个受伤的女知青叫刘凤梅,是营部供销社的售货员,她颤抖着声音说。
“小西,你看到哪来的石头了吗?没有这石头砸下来,咱们肯定都死定了!”贾世兰说。
“没有,我吓懵了,以为要死了,结果一睁眼,野猪倒地上了,就赶紧上去刺它。”沈梦昔坐在地上,身上都是猪血。
沈梦昔把刘凤梅的衣服袖子撕成条,系到胳膊和腿上的上端,防止失血过多。
用水壶里的水,给刘凤梅冲洗了伤口,洒了云南白药,用纱布包上,和贾世兰轮番背着刘凤梅,往营部走去。
十分钟后他们遇到了营部的拖拉机,接到报信的张营长带着人和步Q急匆匆赶来,见到沈梦昔一身的血,吓了一跳。
“我没事,赶紧送小刘到团部卫生院。”见到张营长沈梦昔腿一软,瘫坐到了地上。也不知道是谁一把接住她,将她抱到拖拉机后的拖斗上,几个干部带着Q继续搜寻野猪,处理现场,拖拉机突突突拉着他们去了团部。
沈梦昔的只是手上脸上有些划伤,主要是精神上受的刺激太大,刘凤梅的伤口深可见骨,幸运的是没有伤到动脉,需要在团部卫生院住院,贾世兰没有受伤,其他五个女知青也无大碍。
刘文静和周和平也赶到卫生院,看到她一身的血渍,刘文静发出沈梦昔从来没有听过的哭声,沈梦昔连忙用手支住她,“哎哎哎,是野猪的血,不是我的不是我的。”
“你要吓死我啊!”沈梦昔的后背又挨了一下。
“我差点被猪吃了,你还打我!”沈梦昔哀嚎着。
刘文静破涕为笑,轻轻揉着她的后背:“我以后再也不打你了。”
“我信你个大头鬼!”
贾世兰留下照顾刘凤梅,当晚沈梦昔就回五营了。
沈梦昔将那件血衣一烧了事,全身上下的衣服都烧了。
李家伦、王建国、范建国、张玉峰、米小兰,甚至严雪芳她们,都来看望沈梦昔了。
范建国还笑呵呵地告诉她,大家都感谢她为食堂加菜了,那头母猪二百多斤,食堂大锅里烀着大骨头呢。
沈梦昔忽然想到那热哄哄腥乎乎的血扑面而来,忍不住呕吐起来,慌得大家不知所措。
“没事儿!”沈梦昔难过地摇着头,喝了口不知道谁端来的水,“那猪血,太特么恶心了。”
众人哭笑不得。
李家伦说,“找个女生来陪你吧。”
严雪芳说要留下来陪她,沈梦昔笑着说,“不必不必,不就是杀个猪吗?”
一群人陆续走了,她的饭盒里有打好的饭菜,水缸也满了,沈梦昔恍恍惚惚的,竟不知是哪位好心人做的好事。
方小菊来接她去他们家住,沈梦昔也拒绝了,跟她说自己啥事儿没有,不必担心,方小菊心有余悸地说:“我的天老爷,你可吓死我了!以后咱可再也不去那边儿了!”
晚上,沈梦昔还是做了噩梦,梦见被那只野猪在脸上咬了一口。
她大叫一声醒了过来,一身的汗,屋子里似乎还回荡着她的惊叫声,再无睡意。
窗外月光如水,她披了一件衣服,坐到院子里,仰头望月,蚊子们扑了过来,沈梦昔叹了一声,回到宿舍里,喷了几下驱蚊水,躺到炕上,进入武陵空间。
今天的遭遇让她意识到,她自以为的“准备周全”是不堪一击的。如果今天碰到的是三头成年野猪,如果不是瞎猫碰到死耗子,扔了四个石球出去,她今天就死定了。
沈梦昔重新整理了武陵空间的第五格。把空间里所有的刀具,都聚拢到五一格,无论是菜刀还是壁纸刀;又把所有的哑铃,铅球、商场外的石块石墩等重物,都放到五二格;把超市里的食用油,药店的医用酒精拿了大半放到五三格;把空间里所有的打火机都搜罗出来,放到五四格;把警棍、长擀面杖、球杆、停车场的拦车杆都放到五五格;把长短粗细不同的各种绳索、松紧带。橡皮筋、扎头绳都放到五六格;把所有的灭火器都放到五七格;把防狼水,自制辣椒水放到五八格;又把所有弹珠跳棋的玻璃球收集到一个收纳箱里,放到五九格。
这才稍稍安心。
寻机要弄一把Q,安全来自有所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