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带着一丝慌乱朝远方望去,随着轰鸣的马蹄声,远处的骑兵带起一团烟尘从天边奔来,她分辨不出这是哪一方的旗帜,她内心叫嚣着逃,逃,逃,但却并没有任何行动,这里地势平坦,一眼望去无遮无拦,还能往哪里跑呢?
明玉拿不准别人是不是也这样想,这时清风抬眼看了两眼,走到一旁拾了一只旗子,朝着远处挥舞起来,大概这是沟通的旗语了,果然那些骑兵们渐渐放缓了速度,来到了谢迁面前,众骑兵下马抱拳行礼,谢迁也终于站起身来,众将领沟通交接,自安排了人留下打扫现场。
谢迁携了他父亲的尸首,打马而去,他的贴身护卫紧随其后,跟着的是这些前来接应的骑兵,很快大队就开始撤离,明玉看着他们绝尘而去,轻轻叹了口气。
清风走前问道,“骑马再往前约摸两个时辰,前方有一座小城,不知余姑娘骑术是否得用?”明玉这一路其实是与谢迁共乘的,听得清风询问,她摇摇头回答道,“这些马儿性情暴烈,以我的骑术要驾驭它们恐怕十分勉强。”清风点点头,道声得罪,一把将明玉捞起,带着她跟上了队伍。
傍晚时分,终于来到清风所说的小城,大约这里已经到了谢迁的地界,众人堂而皇之地驻扎在驿站周围,而明玉也在多日的奔波之中,头一次见到了床。
晚餐有人送了食盒过来,明玉站在窗边,悄悄打开缝隙向外张望,守卫林立而并不见谢迁的踪影,她回到案桌前默默地打开食盒,饭菜还算精致,看得出来是对客人的礼遇,尽管谢迁已经先行离开,她的安全倒是无虞。
夏皇召镇北王进京,众所周知,况且这谢氏武力值爆表,他能在离开自己的封地不远的地方被害,这事算是捅破天了,说起来谢迁一路上也遭遇刺杀不断,只是谢迁遭遇的是杀手,而围杀镇北王的,除了精锐的军队不做他想。
明玉慢慢地往嘴里填着饭菜,脑子里却并没有闲下来,在谢氏的领地里,出现别家的精锐,若是从地理位置上来分析,北方的骑兵更近便些,只是他们是如何越过关口出现在此处,实在费解。只如今局势越发混乱,明玉自己孤身一人,着实要多费一番脑子。
饭毕,她寻了清风的住所,敲了门,清风人如其名,倒是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余姑娘寻在下,所为何事?”
明玉抬头问道,“可否入内商谈?”
清风回头看了自己的房间一眼,侧身让开,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明玉寻了位置坐下,望着清风,开门见山地问道,“我实不知道,谢公子将我带到北地,究竟所为何事?”
清风抿唇轻笑,默然不语。
明玉见他不搭话,试探地问道,“如今谢公子事务烦冗,我在此处只有添乱,能否请清风公子代我转告,只说我就在此处小城自行离去?”
清风放下茶盏,抬头扫了明玉一眼,“以姑娘的聪慧,前次就非要弃他而去吗?现在到了如今,依旧去意未改,我这小师弟,果真就如此不堪?”
明玉默然,半晌才答道,“过去的事情,何必耿耿于怀,我们不如放眼将来,才是更为理智的做法。”
清风点点头,“那日我见到你,就叫人盯住了卫府,果然,卫子惜已经遣了人一路搜寻而来,找到你也不过在时间早晚。”
明玉闻言,心中竟然感觉到小小的窃喜,她面上不动声色,点点头说道,“谢公子将我带来北地,大概其中是有什么误会,我倒不曾在意,只需让我离去就好。”
清风淡然道,“余姑娘想要离去,在下倒是可以祝你一臂之力。”
明玉盯着清风的脸仔细瞧了瞧,嗯,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不妨商议一番,明玉抬头环视四周,压低了声量,“那你要如何才能帮助我?”
清风也弯了腰探过头去,压低声音道,“青鸾峰顶,是什么配比?”
明玉点点头,“这个容易,我曾经尝试过许多次,青鸾峰顶那一次,效果最好了!”明玉一副兴奋,眉飞色舞的模样,她又往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还可以做成罐子样的,埋在地下,等敌人的骑兵踏过,轰地一声,嗯?嗯!!”
清风闻言眼前一亮,随后又露出些许惊疑的神色,打量着明玉,似乎在辨别她所说话语的真伪。
“其实配比不难,难的在别处。”明玉叹道。
“哦?愿闻其详。”清风已然被挑起好奇心,谈兴正浓。
“现如今,贵族之中,只对争夺权势感兴趣,对于民众嘛,十分轻视。但民众真的只值得如此轻慢地对待他们吗?其实不是的,好比这烈药的配比,甚至于毛线纺织和编制,其实都是我从民间听说来的。”
明玉趁着清风还有耐性,缓缓道来,“我愿意去听,愿意去尝试,所以能做出这些好似很新奇的东西,似乎还有大用。如果你们愿意去倾听,愿意去尝试,效果比我做得,那还要好上许多倍呢!”
清风安静地坐着,似乎在认真地听,“所以,这才是最难的地方,把你们的眼光,关注一下别的阶层,大有用处。”明玉总结陈词,她明白一个道理,任何的游说和演讲,首要的一点就是要简短,再简短。
清风还是一副安静的样子,明玉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才回过神来,明玉追问道,“如何,可满意了?几时候可以让我离去?”
“余姑娘何必如此着急,卫子惜的人想要跟上来,怕不得还要三五天的功夫。”
明玉闻言将手轻拍在案上,“公子可就有所不知了,正是要他们还没有跟上来的时候,我才好跑路啊!”
“哦?”清风奇道,“原以为你弃了我小师弟,是因为选中了卫氏,倒也是个俊才,怎么,我小师弟,卫子惜,你都没看上?”言罢他鄙夷地打量着明玉,“这下我相信,这一切都只是你从别处听人说来的了。你这脑子,这眼光,不怎么样嘛!”
明玉被这话惊住了,“你,你这满脑子,除了情情爱爱是不是再想不到其他的了,”她撑着脸道,“我还这么小,才十来岁,不趁着年少多出去涨涨见识,倒要在别人家的后院里头跟旁的女子去勾心斗角争宠爱,这是有多想不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