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来明玉已经失踪好几日了,那日在温泉山庄,锦秀随着明玉要去给人做援手,谁知援手没做成,倒把主子丢了,消息传回,卫子惜勃然大怒。
锦秀跪伏在地上,“事发当时,那些黑衣人尽蒙着脸面,属下并没有看清掳走姑娘的谁人,只是白日里头,在驿道上似乎碰见了谢小将军。”
卫子惜闻言沉吟了一刻,心知有异,现如今邯京城中要紧之处皆有眼线,有报谢迁这几日并未外出,若真是路遇谢小将军,确然事有蹊跷。到底京中情势复杂,卫子惜再如何焦急,终不能亲身去寻,只派出了一批好手出去寻人。
锦秀寻思着无论如何要亲身出去寻回自家主子,满心焦急,退出谢迁的院子,并没有注意到闪在一旁的月媚。
月媚皱眉盯着锦秀离去的身影,元昔身边向来少见侍女,只这番进京,短短时日,听说房中就收了两名绝色,若非如此,她又怎么会心焦至此,甚至寻了左长老联手合作。
月媚在府中只见到一名女子,据说是公子的表妹,身份尊贵,她自小伴着元昔一同长大,自是清楚元昔的性子,那所谓身份尊贵的表妹,她的院子里几乎不设防,对月媚这样的高手来说,来去就如同出入无人之境一般,这的确不太有宠姬的样子,而另一名女子嘛,遍寻府中,她也没有找到另一名女子的踪迹。
月媚按下心中的疑惑,走到元昔院子前静侯通报。此刻元昔正满心焦虑,按着额角思索对策,忽闻有人来报月媚求见,他挥了挥手放行。
月媚走进厅中,一板一眼地行礼,起身,站定。元昔见她如此,只觉额头青筋跳动得越发急切了,他无奈开口说道,“坐吧,你今日到此,究竟所为何事?”
月媚沉默了半晌,方吐言道,“左长老他,确有私心,但这许多年来,没有功劳亦有苦劳,阁主若是将他就此弃用,怕是会叫人寒心。”
元昔猛地抬头,冷然回道,“私心?难道就凭私心二字,就抹杀了我们这么多年的隐忍,这么多年耗费的心力吗?你知不知道,就是他这样的私心,足够毁灭了我!”
月媚嘴唇微动,在元昔凌冽的目光下似乎不知如何反驳,终究鼓起勇气回道,“阁主是否有些言重?左大人他,不过是看法手段跟我们有些不同,实则都是为了阁主大位着想。”
“所以月媚觉得我小题大做,多次一举。”
“不!”月媚似乎被这话吓着了,她站起身拉过元昔的手,神色焦急,摇摇头道,“从前是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元昔,你能不能放下过去的种种,让我们重新开始?”
元昔抽回自己的手,“月媚,你救了我的命,你对于我来说,始终是不同的。”
月媚紧盯着元昔的目光中,露出一丝绝望的神色,“可你知道,我,我不要别的,只求伴在你身边,能与你共度此生,”她恳切地说,又伸了手出去。
元昔起身离座,背对着月媚踱步到轩窗前,叹道,“当初我就已经明明白白地告诉过你,我们之间没有可能了,更何况如今?”
月媚抬起泪眼,掩口道,“更何况如今?如今你,莫非当真已经爱上了别人?”
元昔想起下落不明的明玉,又担忧京中局势恐有生变,抬手捏了捏额角,喝道,“月媚住口!”
月媚一呆,心中痛如刀绞,一时不知做和表情,只余了泪水扑簌簌地落下。
元昔转过身,淡淡地说道,“在府中休整两日,你便启程回去吧。”
月媚木然起身,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了。
“山远!”
山远大踏步走进来,拱了拱手,元昔问道,“昨日宫中收到讯息,说北边传来异动,既然我收到了消息,想来谢迁未必就不知晓,若真是谢迁出现在温泉山庄,恐怕他就是冲着玉儿去的。”
元昔一拳砸在书案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想不到所谓粱国小战神,竟是如此小人!”
“今日开始,吩咐下去,叫底下的人打醒了十二分精神,盯住那几处要紧的去处,另外,你挑几个人,随我摸一下谢府的老底,我倒想瞧瞧,如今还留在谢府之中的,究竟是不是他谢迁。”
山远皱眉,抬头看了卫子惜一眼,犹豫道,“主子,若是为了试探那一位是否是真身,只需属下等到他府中放一把火,然后将人逼迫出来辨认一番即可。主子大可不必为此涉险。”
元昔摆摆手,“不亲自试上一试,我实不能心安,莫再多言,速去速回吧。”
山远拱手应诺,一阵风般踏步而去。元昔则展开京都舆图,独自盯着它瞧了半晌。
“如何?”左昌龄望着面无表情走进来的月媚,按下心中的急切,故作轻松地问道,只见月媚脸上并无丝毫喜色,他心中忖度着怕没有捞着好。
果然月媚默然,左昌龄垂下眼皮,捏了茶杯轻啜了一口。月媚讽道,“左大人果然山崩于前面不改色啊,这茶可还入得尊口?”
左昌龄放下茶杯失笑道,“月媚做何一副怨妇模样?”
话刚落音,眼见月媚柳眉倒竖似要发作,左昌龄摆摆手道,“莫急,莫急,自是知晓小子难缠,我俩才联袂上邯京来,不然此番折腾又是为何?”
月媚轻哼了一声,“左大人如今有何高见?”
左昌龄放下手中杯盏,缓缓道来,“现如今,小儿已经收权,我等再想插手阁中事务,怕是艰难,思来想去,只有一事,以往他并不知晓,现下即便知道,亦暂无心力处置。”
月媚疑惑道,“元昔亦不知晓,究竟是何事?”
“当初前朝覆灭,大陈一分为二,东西两边讯息不通,当时陈氏皇族的暗部人手,也因此一分为二。”
月媚恍然道,“亦是说,我承影阁,就是当初留在粱国的前暗部人员重组而来?”
“正是!”左昌龄点头道,“而今之计,想要翻盘,只有到萧氏掌控的东边,收罗人手,重组势力,如此,才算是有了助力。”
“只如今将近二十年过去,纵然收罗人手,又还有几人忠心得用?”月媚忧心忡忡。
“当初前朝覆灭,叛贼势大,我等尚且好生壮大了承影阁,如此才有了这如今燎原之势,这可真是老夫毕生的心血和骄傲。如今东边虽说情况未明,但这么多年的历练不是假的。若说前路,唯此一条,月媚,你好生想想吧!”说罢,左昌龄起身,甩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