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俯在她身上，似是在做梦，极满足地唤了一声，丫头。
北清月浑身血液凝固一般，脸上再不见任何情绪。
分明贴在一处，分明天地之间，她的世界早已被他霸占。
分明……
他怀里的温度那么那么的暖心。
为什么会冷。
那样浸入骨心的，全是寒冷。
北清月看着那张绝色如斯的脸，想起了在尼姑庵外初见他面具下的模样，那么的光芒万丈，灼痛人眼。
便是这样一个人，却让她生生经历了地狱一般的绝望。
埋在心底的恨意，随着那些渐露于天幕的霞光一道，再也藏不住。
她垂首，看到了他胸前的剑痕，偏离心脏，仅仅半分。
生平第一次，北清月悔青了肠子，这样一个男人，当初为什么要救他。
杀了他……
一个声音渐渐浮现。
杀了他！
杀了他！
一个声音叫嚣，另一个声音便不甘示弱。
杀了他，一切会结束么……
杀了他……
杀了他……
仅存的理智，似乎被什么吞噬得一干二净，她只知道，那一刻，她即使毁灭自己，也想要他死。
又或许，是她想跟他一起死，谁知道呢。
大约佛主心存愧疚，在她生出杀意时，给了她一个机会。
尚在沉睡中的男子，突然间自她身体里抽离，痛苦地蜷缩成一个小小的团。
北清月一愣，继而裹了地上的外套快速退开，戒备地盯着贝见，“贝见，你没事吧！”
他没有回答，只是不时痛苦地闷哼，像是在经历天大的折磨一般，一张脸顷刻汗如雨下。
北清月眼睁睁看着他，眼角的余光猛然瞥见欢爱时他丢在一旁的贴身剑。
若在平素，她杀不了他。
如今……
是个好机会！
北清月猛地蹿过去，将剑握在手中。
剑锋出鞘，发出刷地脆响，惊得贝见突然睁眼，正好动上她执剑相对模样。
“……”
“——”
他有一双让人着迷的皓眸，一眼便是光芒璀璨，灼痛人眼。北清月失神，脑中瞬间想了无数东西，
然而最终，什么也抓不住。
脑子里空空的，好像什么都没了，爱恨情仇，在他看来的瞬间，散乱如烟。
北清月用力地深吸一口气，一步一步，靠近此刻毫无反击之力的男子。
他赤身裸身，后背隐隐还残留着她指甲沉陷的痕迹。北清月每看一眼，便恍乎一分，等剑锋抵上他心口时，也无知无觉。
丫头，你就那么恨我么？
他没有说话，然那眼神，分明告诉她，他的惊痛。
北清月痴笑，“是啊！贝见，你知不知道……我想你死，想了多久？娘亲说，敢窥视兵符的人，杀无赦！杀无赦！知道吗！为什么，你也要对它动心呢！”
剑锋折射着朝阳垂下的红芒，有如饮过血一般。北清月的眼有些花，“万国来朝，普天同庆！贝见，君临天下，万人敬仰，光芒盛极的背后，你能看见么，会枯骨成山呢！而我……怎么能允许呢！”
她不知道在跟他说还是在跟自己说，她只知道，他在这一刻没有反击之力，而她……下不了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