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淼正式着手新案子,相比“白杨案”,这两个让她轻松了许多,齐头并进毫无压力。
而一转眼就到了金婚庆典的日子,方淼和黎昕简单打扮了一下,穿着一身职业装束,算着时间去了酒店。
两人穿过酒店大堂,立刻有负责接应的工作人员迎上来,黎昕将请柬递给对方,工作人员有礼的将她们引上直达顶楼的专用电梯。
进了电梯,方淼长出一口气,话语徐徐道:“最近一连参加两次宴会,说实话,我这张侃侃而谈的嘴也就在庭审上能发挥作用。”
相较她的不在状态,黎昕就平静多了,一方面是世家子弟的缘故,另一方面她所涉及的领域也都是些名流人士,一个字来讲就是“熟”!
“没关系,一会儿跟在我身边,要尴尬一起尴尬。”黎昕伸出胳膊搭上方淼的肩膀,气质十足!
而事实上,进入会场之后,两人和那对夫妻聊了两句,黎昕就被各种商业大亨,世家子弟“强行搭话”,其中搭讪居多。
方淼扶额心痛,最终很明智的一个人在场内游走,期间她也没敢喝酒,喝了几杯椰汁就腻味了。
这种场面如果你无聊了,那就真没劲了,方淼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然而她刚找到一个不算太显眼的位置坐下,就有一个年轻男人朝她走来,看装束绝非一般人。
之所以称得上“不一般”,完全是他的样子不像个商人,最多算是个世家公子哥。
当她在心里默念了几遍“不是来找我”后,对方就稳稳的停在她面前。
“巧啊方律师,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公子哥单手插兜,一手端着酒杯,说话的功夫已经把方淼全身上下打量一遍。
人家主动搭话,方淼又不好驳了面子,笑意盈盈的举杯:“巧啊。”
内心的真实想法是:他们之前见过吗?
公子哥眯眼一笑,手中酒杯与方淼的轻轻一碰:“上次露天会场初遇,方律师可是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绝对的冷美人!”
他的眼中闪过赞许之色,还有几丝狡猾的期待,方淼善于察言观色,再加上他这么一说,当即什么都明白了。
“不敢当,小小律师,没什么特别之处。”方淼一面应承,一面想着如何脱身。
可接下来对方的话就彻底把她逼向了死角。
“上次说好的晚会结束之后交个朋友,可方律师却先离开了,这事我觉得你得给我交代。”公子哥眼眸眯起,这样的人透着一股危险的狼性气息。
方淼察觉到不妙,奈何逃又逃不掉,硬着头皮问:“那要怎么交代?”
公子哥摸着下巴假装思忖,其实心里早已打好了算盘,喊来了服务生,指着小酒桌道:“喝下三杯酒,你放我鸽子的事,就算一笔勾销。”
三杯白酒,看得方淼的心猛地提上头顶,那天发生的事她压根没记忆,在这种场所又不能发作,索性也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见她没反应,公子哥更来劲了,伸手端起第一杯酒,笑声渗人:“方律师?”
方淼闭了闭眼,横下心,扬起手一杯酒就猛地灌进胃里。
酒液下肚的一刻还忍不住吐槽,酒性真烈!
“好酒量。”公子哥在一边得意笑。
方淼放下酒杯,趁着空隙呼出一口气,继而又端起第二杯,想也没想直接倒进嘴里。
两杯酒接连下肚,火辣辣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差点吐出来,口腔被酒精刺激的麻木钝痛,火烧火燎的难受。
还有最后一杯,方淼在心里把殷莱咒骂了无数遍,如果不是她调戏人家,对方也不会找上来,搞的她这个堂堂正正的大律师毫无底气,只能认命的接招……
抱怨归抱怨,最终她还是端起了那最后一杯酒,杯口抵到唇边,刚要张嘴,还没喝到嘴里,拿着杯子的手就被人牢牢握住。
方淼忍着酒意睁开双眼,第一眼便看到严铮单手抄兜,另一只手附在她的手腕间,头顶上方水晶灯光直射而下,明亮炫目的灯光照在他深黑色的眼底,犹如琥珀。
两人平静的对视几秒,严铮保持着温和的笑意抽过她手里的酒杯握在手中,眼眸瞬间变的幽暗深邃,开口依旧是淡淡的口气:“赵公子,这样强人所难,不好吧?”
刚才还对方淼威逼利诱的赵公子,此刻毫无气势,蔫蔫的没半点底气,笑着解释:“误会,我只是和方律师开个玩笑。”
“是吗?”他挑眉,沉静的语气像灌了铅似的沉重。
赵公子无地自容,憋红了脸。
“不管是什么原因,这位方律师是我的朋友,强迫人总归是不太好。”严铮说话间,伸手把方淼拉到身边,手臂轻轻搭在她的腰间,简简单单一个动作,亲密却不轻浮,外人看来恰如真正的情侣。
方淼身体一僵,一时竟也忘了反抗,只能愣愣地凝着旁边男人的侧脸轮廓,第一次把他和腹黑霸气划了等号。
赵公子见状不敢多留,道了歉迅速离开。
这时,方淼也反应过来,正考虑如何开口摆脱两人现在亲密的姿势,严铮便已经解决了她的顾虑,主动收手向旁边退一步。
方淼尴尬不已,牵牵唇角随口问:“你和那人认识?”
“算不上认识。”严铮倾身放下酒杯,语气有些漫不经心,“一个月前我姐过生日,恰巧他和我姐的公司有生意上的往来,见过一面。”
倒是第一次听说严铮有姐姐,还有自己的公司,方淼不禁露出一个格外标准的笑容:“还是很谢谢你替我解围。”
严铮微扬嘴角,斯文地笑了笑,“小事而已,你今天是开车来的吧,又喝了酒,我一会儿可以送你一程。”
“我和朋友一起来的,没开车。”
话音刚落,就有高跟鞋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方淼循声望去就看到了黎昕。
估摸着是要走了,方淼同严铮打了招呼,径直走向对面的黎昕。
目送两人交谈了几句后一同上了电梯,严铮才舍得收回目光,平静无波的心底产生了一丝丝悸动。
他低下头,端起刚才那杯酒,酒杯送到嘴边,微仰头,杯中清澈透明的液体便越来越少,到最后被他一滴不剩的灌进喉咙里。
酒店的喧嚣声远去,坐上车,方淼如释重负地伸了个懒腰,又调了调副驾,摆出舒适的仰躺姿势。
黎昕打着方向盘上路,小声哼哼着调子。
两杯高浓度白酒喝得方淼头晕晕的,她揉着额头,小心试探:“昕姐,你这是撞上什么好事了,看样子心情不错嘛。”
一不留神被看穿,黎昕及时收声,虚张声势地白她一眼,“碰上一个看对眼的小哥哥,比我小两岁,事业有成,长得也不错,正在考虑。”
“合着你要脱单?”方淼顿时坐起来,眼睛瞪得大大的。
“低调低调。”黎昕空出一只手做出下压的手势,“不说我了,刚在里面看到你和一个帅哥挤眉弄眼,怎么?和我一样偶遇真命天子了?”
提起这事,方淼莫名耳热,循着半开的车窗望向外面闪烁的霓虹灯:“我和他之前就认识了,也是孟朝歌提到的心理医生。”
“原来是医生啊,绝对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黎昕一副看破一切的神态。
方淼无语却也不想多做解释,害怕显得太鸵鸟。
自从上次海边一别之后,时隔半月,这应该是第一次见面了。
方淼想,命运真是个奇怪的东西,曾经也算是三天两头的见,可自从把话说开后,一切又仿佛悄无声息回到了原点。
到家之后,方淼输了密码推门进屋,一进去顿时吓懵了。
客厅里灯是开着的,她抬头看二楼,主卧的房门留着一条小缝,里面黑漆漆一片。
考虑到小区的保安设置,她排除了盗贼进屋的可能,这样的情况多半就是“熟人作案”。
摸清楚这一点,于是她不急不缓地在玄关处换了拖鞋,又从冰箱里取了两杯冷饮,慢悠悠地上楼。
刚站到门口,她就听到里面传出一抽一抽的哭声,这声音太有辨识度,是以,方淼仅仅是小惊了一下就恢复镇定。
她打着哈欠走进卧室,摸索到了墙上的开关顺手开灯,走进就看到床铺被糟蹋得一塌糊涂,裹在被子里的人一颤一颤的,毋庸置疑是在哭鼻子。
前两天刚换的褥单被罩啊,就这么被抹了鼻涕!方淼两步走到床边,将两瓶冷饮重重往床头柜上一放,掀开被子就把里面作案的家伙给拎了出来。
“孟朝歌,你大半夜的,故意吓我呢吧?”方淼双手环胸,一副审问犯人的姿态。
孟朝歌低着头委屈,肩膀颤了两下抬起头,严重哭花的眼线,一眼看去,比黑眼圈还要恐怖十倍的黏在眼角。
方淼被这鬼畜的样子惊到了,一言不发地坐在床边,自顾自的开了一瓶冷饮喝得痛快。
“我哭的这么伤心,你就不问问为什么吗?”孟朝歌缓过一口气就开始博同情。
方淼没什么精神,依着她淡淡的问:“那是为什么呢?”
终于听到想听到的,孟朝歌吸了吸鼻子,一开口便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简而言之,就是好不容易碰上个看对眼的,追了半个多月之后,就在今晚她准备发动总攻时,被人委婉拒绝了。
“那家伙大学时绝对修的是汉语言文学,弯弯绕绕几句话就把我给pass了。”孟朝歌扼腕叹息。
方淼嗤笑:“得了吧,经你这番陈词,本审最终判决,你俩压根没戏,所以省省你的眼泪吧。”
孟朝歌被她噎的说不出反驳的话来,转念一想又把话题扯回她身上:“方律师,你这种片面的说法就太没说服力了,有没有戏要交往过才知道。”
“那按你这说法,全国近14亿人口,都要两两配对,实验一番?”方淼又犯起了职业病。
孟朝歌明知道说不过律师,还是贼心不死的辩论下去:“我指的是几次相处之后,不是太没话题的,也是有深入了解的必要的。”
“哦?”方淼似笑非笑:“那还真不巧,你看上的人觉得你并不是合适他的人,所以你俩哟嚯,完蛋!”说完,她笑的更加欠扁。
被戳中痛处的孟朝歌,鼻子一酸,眼泪又流出来,继续不遗余力地互损:“怪不得你单身,你的爱情观太有问题了。”
方淼斜睨着她,不以为然:“我看上的男人,必定是经过我火眼金睛考量千万遍之后,再纳入考虑范围的对象,只是现在还没出现罢了,再说了,现在很多职业女性都是30多岁以后才结婚,这样的家庭相对来说才更稳固一些。”
孟朝歌:“呵……呵呵……呵呵呵……”
以前她还以为方淼是个事业女郎,不过经过刚才这一番谈话,她才深深意识到这绝对是个风魔女,谈恋爱、结婚还要这么公式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