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顾晋很忙起来,李言若知道是在为去上海做准备,顾晋书桌上一沓一沓的文件,看他疲惫的靠在椅子上,她却没法帮到顾晋什么,夜里醒来发现顾晋还在书房,披了件衣服,下楼泡了杯茶,端了点吃的给他送去。
李言若推门进去,顾晋抬头见是阿若,微笑了下说;“这么晚了,怎么不去睡?”
“睡醒来不见你,想着你还在书房,便寻了来。”李言若放下东西,缓缓的说。
顾晋一把把她抱在怀里,轻轻的在她唇上一啄,柔情说道;“快去睡吧,我忙完就来陪你。”
李言若摇头,表示自己不愿,在他怀里蹭了蹭,顾晋无奈,“你呀!”没法只好把媳妇抱回了房间,脱了衣服,一同躺下。
李言若看着顾晋的脸,不由得伸手摸着向他脸,很小声说;“我不想让你为我累着。”
顾晋睁开眼,没听清她呢喃的说了什么,“说什么?”
李言若笑着回答他;“我想接手运航,想为你做些什么。”
“嘘”
顾晋正想说什么,李言若伸出一根手指轻放在他嘴上,不让他说。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只想替你分担一点点,你不需要把我也放在你肩上,你已经背负太多,你为我做的太多了,我真真的为你做点什么,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也好。”
“傻丫头”顾晋搂着她,闭上眼睛,没答应她说的。
“你就答应我嘛!”李言若撒娇道。
顾晋依旧不开口。
“相公”
顾晋睁开眼,苦笑不得。
“相公”
李言若又开口叫唤他,他们都知道晓彼此的所想的,也不想让对方为自己劳累,顾晋却不知只要他心上有她,她愿为他赴汤蹈火。
“我怕你累着,再说你之前也不是不愿接手运航事务吗?你不愿之事自有我来做。”顾晋抚弄着她耳朵,轻轻的说。
“那你去上海后呢?”
“我都安排好了,阿若你不必担心运航。”顾晋说。
李言若摇了摇头,“不,我不要你的安排,我要接手运航,我要在烟城守着你回来,你在外我在内,我守着运航等你回来。”
“相公,我想和你并肩。”
顾晋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那明天去运航看账吧!”
“你答应了?”我看着顾晋。
“娘子都叫相公了,我能不答应吗?”顾晋笑着说。
李言若重重的亲了顾晋。
“再亲我。”顾晋笑着说。
“我不。”
“那再叫一声相公。”
“相公”
“娘子”
竖日,李言若同顾晋去了运航,顾晋教她怎么去管好运航,处理好账本货物字据,几天下来李言若也懂了大半,顾晋在这件事情上很是坚持,非得完全教会运航事务。
运航自从被顾晋接管后,没有人再来闹过,尽管运航对顾晋的接手很是不满,也不敢吱声半句,李言若接手时运航早就被顾晋打理的仅仅有条,除了账本外,没有其它事情做。
她笑了,顾晋为她做好了一切。
入春了,烟城两岸的柳树长出了嫩芽,气温也渐渐暖和起来,只是顾晋快要离开了,李言若在书房外,又听见中尉员对顾晋说,上面催得紧,让顾晋不能在推迟出发的日子。上面催了几次,顾晋已经把日子延后了两个月,顾晋揉了揉眉间,沉默了下说;“再延后七天,我想再多多陪她。”
李言若叹了声气,转身下了楼。
这几天里,顾晋什么事也不做了,只是陪她,李言若也在装作不知道顾晋要离开的样子,在离开前一天晚上,她和顾晋躺在床上,顾晋从后面抱着她,说明天动身去上海,李言若背对着他,小声的回应了声;“知道了。”
顾晋声音低沉,语气缓慢事无巨细的说,“我把烟城的一切都给你安排好了,运航的事务,我留了两人在烟城帮你,李家仇敌什么的也被洗清了,城南那个大酒楼里面的老板是我友人,遇上什么事了就去找他。”
李言若听着顾晋这番话,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滴落在被子上,默默无声的。
顾晋重重的喘了口气,紧紧的抱住她,呢喃的说;“可是我怕我走了后,你又被欺负了怎么办。”
“那你带我一起走。”这句话卡在了喉咙,李言若还是没勇气对顾晋说,她还是不愿意抛下一切跟随顾晋,她得守着一样东西。
他们都知道彼此心里所想,但就是谁都不愿开口。
顾晋本不想让阿若送他出城,可她坚持,快到城外时,顾晋突然蹲了下了,说,“上来,我想背你。”
李言若趴在顾晋背上,脸贴着他肩膀,鼻子泛酸,想着要是走不到头就好了。
到城外时,顾晋的人已经在城外等候了,顾晋把她放下,回身抚摸她的脸,笑着看着她,双眸里透出不舍,顾晋对她说;“等我,我一定会回来。”
李言若想她的眼睛应该又红,她没说话,怕一开口收不住,哭出来。
顾晋用力抱了她一会,又亲吻了她唇,随后转身向等他的部队走去,中尉员把马牵到顾晋身边,顾晋正要上马,身后传来她的声音。
“顾晋”李言若喊他。
顾晋回头看她。
李言若忍不住的向顾晋跑去,用力的扑到他怀里,抱着他嗅着他身上独有的味道,半响才放开了他,眼含泪水笑着对他说;“好了,走吧!”
顾晋翻身上马,坐在马上看了她一眼,大声的说了句,“出发”便策马而去。
李言若目送着他离开,大批人马有序的跟在他后面,渐渐遮住他的背影,马蹄踏过的地方尘土飞扬,预示顾晋刚刚离开,不知这次离别下次再见是何时,一年两年还是更久?他说,等结束了这乱世的局面,许我个家,回江南烟城安个家,做一对平淡夫妻,这话一直记着。
又想起最后一次,目送父亲离开时,转身顾晋就在她身后站着,微笑的看着她,好想回身顾晋还在就好了。
烟城连下几天大雨,不再如春季一样下绵绵细雨,是瓢泼大雨,雨滴落在地上溅起水花,看着院里的花草,受不住大雨的摧残。
原本热闹的宅院里,只剩寥寥几人,李言若早已经没有那个闲工夫去摆弄花草,运航的事务忙的焦头烂额,顾晋不曾去上海时也都是顾晋在帮自己去管理运航,现下虽留下几位能人人帮衬着,但都是各执意见,不服屈于一个女子手里做事,处处挑剔,大多数还是自己亲自亲为。
看账本看到天微亮,睡了不到几小时,就得起身去运航,到运航时,几人正在争吵什么,见她了也没有停下得意思,李言若轻咳一声,几人才转头看她。
“今日货物都未运出去,想瞧着是怎了,原来是几位唠嗑呢!”李言若笑了笑说,没追究他们争吵之事,这些人大多是做给她看的,很多事不能当面说出来,若是今日说了,怕是明日运航又走大半人。
“小姐你给评评理,今日该是我们的货物先出,吴三不让,声称他货舱里是加急的,我看了他们字据上的日子也还有大半月,可这吴三就是不让船来接我货舱里的货,这才吵起来了。”刘戈解释说。
刘戈把字据递给了李言若,李言若看了眼字据上的日子,确还有半月才出货,问道;“三叔这提前半月出货,是怎么了?”李言若故作不知,吴三是运航几十年的老人了,今日这样无非就想闹给我看,当然这后面也少不了别人的挑拨。
吴三见她这般说话也不好再说什么,随口说,“提前出货对方能多给一半价钱。”
“这样啊!”李言若看了眼吴三说,思考了下说;“那就这两批货一起运出。”
“小姐可是船只不够。”吴三说。
“把运往上海的货先停下,让给三叔。”李言若说。
几人一惊纷纷说道;“不可,这是上海的货,要是没及时运出去上海那边是要赔款的。”
这些当然有考虑,这批货李言若最清楚,不过是顾晋让人代名出货,货是顾晋的,只是这吴三今天非要让运货,今日若是运不出货,就等于打了吴三面子。
“无事,上海那我会去说,三叔先运货!”这话变相的说,她身后的人是顾晋,提醒这些人李言若的身份,不仅是运航主人还是顾晋未婚妻。
“大家做事去吧!都别耽搁了。”说完离开了,今日这个面子是给他了,他能明白便好。
过几日就是她生辰,今年生辰格外的冷清,寂静又压抑,忙着运航的大小事务,父亲不在了,管家也不在了,青莲消失了,奶娘回乡下给外孙过生辰去了,李府的下人也走了大半,李言若也在慢慢的接受这些变故。
顾晋已经离开半年多了,这半年里一直在书信来往,顾晋写信说,上海事务繁忙,没能空出时间写信,要她照顾好自己,李言若苦笑,原先一月两封信,后面几月才一封,每日眼巴巴的等着顾晋回信。
喵喵,趴在窗子边的小小叫唤了几声,李言若走过去把小小抱在怀里,顺着小小的毛发,小声道;“你是不是也想旺财了!”
怀里的小小喵叫声,旺财跟着顾晋一起去了上海,顾晋本想让旺财留在烟城陪她,旺财像是知道了一样,哼唧了好几天,咬着顾晋裤脚不妨。
“乖,会回来的。”
这句话不知道是李言若说给小小听的,还是说给她自己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