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叔给程自怡讲的正欢——好为人师的脾性每个人多少得沾点，那种对人吹嘘自己本事，为别人解答疑惑然后被赞赏、崇拜的快乐，每个人多少也有点。
就在金叔嘴巴实在是干燥的遭不住，让程自怡拧开了矿泉水给他喝一口的空档，余向雁也加入了群聊之中。
“金叔以前也是混社会的！”
“当然了，谁还没有年轻的时候。”
“那我爸爸以前也是混社会的？”
“当……当家的赏识我，我才能脱离苦海，不一天到晚找人干架，过着吃了上顿没有下顿，活过早上看不见晚上的生活。”
“那金叔，你要是一直混下去会不会成为老大，就是《教父》里维托·柯里昂那样的人？”
“不会，我要么被人砍死在街头，要么在监狱里过完下半辈子，做老大是不可能的。”
“？”
“怎么，侄女，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这时候，程自怡说出了自己那带着诙谐的想法来给余向雁解惑：“因为金叔年轻时不够努力，只要他努力肯干，一天砍翻一条街，他也能当老大！”
“你小子放屁！你知不知道真正的大佬是什么样的？净在那里胡说！”
程自怡一本正经的解释着，金叔被“气”的笑了出来。
“雁雁，你别听他说，他知道个屁，但凡是还要露面打架砍人的，都是混的差的。”
“那什么才是混的好的？”
“混的好的……那得分一分，先说一般好的吧，这些人是各种饭局上的常客，经常请这个局长那个科长吃饭喝酒睡女人，还经营的有自己的产业，早就不亲自打打杀杀了，就算要亲自出面，也是风风光光，带伞不带刀；不过上头真要查下来，把他后台给‘咔嚓’了，他的财路多少会断点，严打下来搞不好还要进监狱待一段时间。”
“那更好的呢？”
“更好的？无非是拥有的产业大了一点，手头的钱多了一点，自己的身份已经转变为了合法的商人，那些‘不良资产’该转手的已经转手了。”
“那最好的呢！”
“最好的？”
金叔顿了顿，也不知道是口渴还是在思索，却又像是回忆起了曾经一般，双眼中有着一抹沧桑。
“最好的……哼！那些个局长科长得求着请你吃饭！”
简简单单一句话，程自怡即便只是听着，都能感受到那股霸气。
这霸气越是浓重，程自怡心里就越是高兴。
高兴的他还在暗自里搓了搓手，可想着金叔是一个识人辨人的人精，他又把自己的举动停了下来。
抬头举目四望，这车飞驰在大马路上，可看着对岸那陆地的轮廓，程自怡就知道这车将驶向何方。
“回大陆？”
“嗯！”
“等等！金叔，我的东西……还有钱也没有换！”
“不用换了，有好东西要给你看，而且你将箱子放好，过海关问题不大。”
“可……”
“我问你，你喜欢雁雁吗？”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把程自怡问的发怔，然后在用大脑和二头思考零点五秒后，他就给出了一个斩钉截铁的结论。
“喜欢！”
“之前你怎么不喜欢？”
“这不培养出感情了吗？”
话说的没错，程自怡本来也不厌恶这么一个美人，相处这段时间后，准备打光棍一辈子的程自怡多少有点发情，加上余向雁背后的家世，简直就是让人喜欢的不能再喜欢。
“那雁雁呢？”
“喜……欢。”
比起程自怡的大大咧咧，作为女孩子的余向雁要害羞的多。
“那就好！”
……
在路上飞驰了一两个小时之后，这汽车才在一处乡间的独栋别墅面前停了下来。
“小子，照顾好雁雁，这里……一半就归你了。”
“啊！”
明明心中早有定数，可程自怡还是故作错愕的张大了嘴，瞪大了眼。
“怎么？你，不信？”
“嗖！”
一串钥匙被飞掷到了程自怡的手上。
“去看看吧，你俩的房子。”
“金叔……这。”
程自怡还在假惺惺的推诿着，试图拒绝这一“厚礼”，可是他套在运动鞋里的脚掌乃至那五根脚趾，都已经躁动不堪。
他甚至都没有听清楚，金叔说的是“一半归你了”。
虽然现在这年头房市行情不好，房子不比前几年那样金贵，但是那也是要分情况的，像是这种靠在马路边上，驱车进城耗费时间不到半小时的乡间别墅，怎么着也比自己在C市那套还没有还完房贷的房子值钱啊！
“去看看，看看，不骗你。”
没见过什么世面的程自怡最终还是抵不过现实的诱惑。
想着自己奋斗大半辈子可能都奋斗不来的好东西，就这样交到了自己手里，那种对灵魂的冲击是炽热而剧烈的。
程自怡知道自己不堪大用，没有为万世开太平的本事，也没有一览众山小的心气，就算自己有着小小的金手指，可是他终究是没有打算搞出个青史留名的事情来。
他只想挣点小钱，开心富足的过完这不长的几十年时光。
一瞬间，房子有了，钱也够了，老婆好像也到手了，自己曾经只能仰望，如浩瀚银河一样遥远深邃的梦想，在这一刻，用一种充满戏剧性的方法，被自己握在手中。
程自怡拉着余向雁的手，他想飞奔进这乡间的豪宅里，看一下自己的“家”长什么样。
但是在脚步大大迈开之前，他又低声的说出了一句心里话。
“金叔……我这算是吃软饭吗？”
“吃软饭？没有的事，没有的事，就是有你也得硬吃了。”
“可是雁雁……我老实说吧，除了手提箱里的钱，我真没多的钱了，要我说，我其实有点配不上雁雁。”
“哦？配不上？那没事，那没事，除了眼前这房子，还有车库里那二手的吉普车，雁雁也没多的东西了。”
本来程自怡还准备一转攻势，在说出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之后，再补上个海誓山盟般的誓词来表示自己的决心，让余叔他们放心自己——自己可能没钱没权没势，但绝对会对雁雁好，会和雁雁白头偕老，要是加把劲，明年这个时候就能让余叔抱上孙子。
结果，金叔的话彻底打乱了程自怡接下来的部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