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薛姨妈点头答应了薛蟠将自己嫁给宫中太监的主意,宝钗又气又恼之下立刻晕倒在地,醒来后更是大吵大闹的不愿意嫁,薛蟠又怎么会答应,宝钗继而又寻死觅活的想逼迫薛姨妈为自己做主。
起先薛姨妈倒被宝钗这模样给吓倒了,毕竟是自己女儿,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吧,薛蟠却看透了妹子为人,扔了一条麻绳在她面前,宝钗呆呆的看着麻绳,却也并没有真正去死的决心,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薛蟠在一旁冷笑着,薛姨妈便也看透了,并不再管这样的事情。
宝钗爱慕荣华富贵,见事情无可挽回,也只得身披嫁衣,进了那刘太监的府中,幸而那刘太监是宫中的人,并不是随时随地都能出宫来的,一个月在府中的时间不过几天,其他时候宝钗便是府中奶奶,这日子倒比往昔住在郊外宅子中的生活好了许多,宝钗又有些满足了,只每每刘太监来的时候,宝钗不免要吃苦头了,宫中太监,心理原本就有些扭曲,越是有权有势的,越是内心不堪,刘太监也是如此,每每宫中受了主子们的气,到了家中,自然要在宝钗身上好好发泄,种种手段,不堪入目,宝钗身上时常遍布伤痕,纵使有再多荣华富贵,也难免在惶恐中过着日子,一心所想的就是跳出这个火坑,却又贪恋富贵,便想着要暂且忍耐,谋定后动。
有了刘太监的帮衬,薛家的日子好过了许多,虽然皇商的头衔是没有了,好歹从刘太监手里弄到了两三个商铺,薛姨妈也不敢交给薛蟠打理了,而是亲自动手,总算渐渐的家中又有了些银子,薛家慢慢太平下来了。
而此刻的贾府已经为了那五十万两银子焦头烂额了,贾敏提出归还银子的要求,贾母初时只当这是贾敏一时之气,并不当真,可几日之后,贾敏又遣人上门追讨银两,贾母这才知道女儿这一回是当真了,立刻整个贾府就乱了,贾府中的事物如果变卖典当,自然不会没有不值这五十万两银子,更何况还有贾母的私房银子在那儿呢,拿了出来也足够有五十万两银子了,只是贾府的人那都是只能进,不能出的,要他们将自己口袋里的银子呕出去,那就如同剜他们的肉,因此没有一个肯这样做,便都不说话,指望着贾母能在女儿跟前讨个情面,免了这五十万两银子的债务。
贾母心中偏向贾府,打的也是这么一个主意,想着女儿素日里都是个孝顺的,便厚着脸皮又往林府去了几回,可这一次贾敏却十分坚决,未曾妥协,气得贾母甚至放出了狠话要断绝母女关系,贾敏只咬紧了嘴唇不说话,贾母无法可想,毕竟不敢太过做绝,毕竟林如海的身份放在哪儿呢,只得恨恨离开。
但饶是如此,贾母也没打算迅速凑齐了银两给林府送去,横竖贾敏未曾限定日子,且慢慢拖着就是,等到贾敏没有追讨的耐心了,那这笔钱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毕竟母女关系,难不成她还要对簿公堂?
因此,虽然贾敏这边追银追得紧,贾母等人还是一点儿都没有要还的意思,反而是要给宝玉办喜事儿了,贾母有心要让自己的血缘至亲成为自己的孙媳妇,原本黛玉是个最佳人选,可眼下贾母也知不可能了,便将眼睛盯在了湘云身上,湘云原本是订了亲事的,不过这在贾母看来不过小事,退了就成,关键是看湘云的态度,几番询问之下,贾母立刻就放心了,湘云的芳心一片牢牢牵记在宝玉身上呢!贾母便向她交代,只要她能将亲退了,自己便立刻让她与宝玉成婚。
湘云立刻答应,她是没有父母的人,亲事云云都是叔叔婶婶做主,回去一番大闹,她婶子知道了她的用意,气得浑身发抖,悔亲这样的事,大户人家岂能做得出来?不论湘云说什么,他们就是不允,湘云又哭又闹的,将家中搅得一团乱麻,她婶子还是不松口。
可就在这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男方竟然知道了这件事情,勃然大怒,当即上门退婚,说这样的女子他们是不会要的,湘云婶子想尽了办法要挽留时,湘云冲了出来,满口说着她和宝玉的感情有多么深,气得男方父母立刻退婚,再无他言。
湘云婶子气急败坏,当场就将湘云赶出了家门,湘云对她婶子原本就没有什么感情,兼之贾母又应了她做宝玉的妻子,便直往贾府去了。
贾母笑容满面的将她迎进门,当即就商量成亲事由,期间王夫人多番想要阻止,奈何娘家已经没有适婚的年轻女孩儿了,想想,只得作罢,好在那湘云是个没头脑的,将来进了门,应该能很好的控制在手中吧,她暗中点了点头。
贾母为恐迟则生变,坚持在十日之后就给两人拜堂成亲,只邀请了京城中的亲戚,还有和贾政、贾赦有交情的朝中官员,林府当然也派了请帖去,但贾敏并没有答应参加,只让人送了贺礼去,送礼之人又提了一下贾府亏欠林府的五十万两银子,这下可把贾母气坏了,一张满是皱纹的脸充满了戾气,眼睛瞪大看着那价值不菲的礼物,恨不得一下就扔到地上,但王夫人就在跟前,可不能失了脸面,强自忍耐着,着人给送礼的人取来赏赐银子。
王夫人冷眼看着贾母的笑话,心里倒也有些担心了,但五十万两的银子自己拿的是最多的,若真的要归还出来,那必定也是最多的吧,她又暗自叹气了。
在十日之后,湘云正式成了贾府的媳妇,可就在成婚当日,宾客满座之时,外面突然响声大作,竟有带兵的官员跑了进来,贾母立刻大惊,叫道:“这是怎么了?”
为首那人脸色铁青,手举圣旨,喝道:“奉皇上旨意,查抄贾府!”
“什么?抄家?”贾母顿时站立不住,眼前一花就往后倒去,一旁的鸳鸯连忙扶着,贾赦想起往日里做过的恶事,以为东窗事发,全身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唯有贾政自认为官还算清廉,并不理亏,脸上虽然也变了颜色,却还能站着说话,上前拱了拱手,道:“纳兰大人,不知皇上为何查抄贾府?”
纳兰大人哼了一声,道:“为什么,你们贾府亏空护国侯家的银两,迟迟不曾归还,皇上只有出面查抄了。”
“护国侯同皇上有什么关系?”湘云嘴快,瞪着眼睛就问出话来,她这些天来整日里腻在宝玉身旁,虽然能和宝玉成亲是一件大喜事儿,可宝玉偏偏并不对她非常喜爱,有时候嘴里嘀嘀咕咕的会叫着黛玉的名字,她不责怪宝玉念着黛玉,却自己所受的委屈尽数怪到黛玉身上去了,现在听到纳兰大人说皇上是因为护国侯的事儿才会查抄贾府的,一句不敬之言便冲口而出。
贾母更是惊慌,为保贾府,也不顾得什么血缘关系了,一巴掌就打在湘云的脸上,瞪着眼睛喝道:“你小小年纪懂点什么?还不给我跪下!”又忙向纳兰大人谢罪道:“小孩儿家不懂事,请大人切勿怪罪。”
纳兰大人不屑的冷哼一声,手一挥道:“本官来此是有正经事情做,犯不着和一个小孩子计较,来人,给我查抄!这贾府有银子办喜事,难道就没有银子归还银两了?”
一声令下,纳兰大人身后的官差立即四散寻找,贾府的人都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场面,都纷纷叫嚷起来,特别是女眷们,更是惊慌失措。
被贾府请来的官员们也都心里慌了,皇上查抄贾府不会单单只为了护国侯吧,肯定是有其他事情,若真查出了些什么来,今日他们这些和贾府交好的官员们大概也逃不了皇上的责难了,一时心慌意乱,有的则已经偷偷想要溜走,纳兰大人冷眼看着,也并不阻拦,见此情形,那些官员立刻作鸟兽散了。
“大人,这竟是皇家之物”一盏茶的功夫后,两名官差抬了一口大箱子过来,呈到纳兰大人的面前,打开盖子,里面都是精美的玉器宝石,件件都是精品,让人瞧了咋舌难下,王夫人则是脸上苍白无比,这口箱子原本在她的私人佛堂中,这些东西的来路可不大好呀!
“这些东西好像是蓉儿媳妇的,可不是皇家的。”宝玉眼见,又曾在秦可卿那儿住过一下午,女儿家的东西他记得最清楚了,一看里面有几件是当日秦可卿摆在堂上的,他便马上嚷嚷出来,生怕旁人听不真切,又说了一遍。
“蓉儿媳妇的东西?”贾政在听了宝玉的话之后,脸上神色顿时大变,蓉儿媳妇秦可卿是什么身份的人他自然是知道的,若这一箱子东西果真是她的,那么这可真正是皇家之物呀!且当初秦可卿去世之时,皇上曾派人前往贾府,要收回秦可卿生前所使用的东西,那意思自然是不许皇家之物落到旁人手中,只内院之事都是母亲河夫人处置的,她们说已经都交上去了,那贾政自然也就相信了,可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尚有这许多东西在贾府,这……这可是私藏皇室之物的大罪呀,若是往上了说,连谋逆之罪也称得上。
想到谋逆二字,贾政的腿就是一软,险些儿坐倒在地上。
贾母此刻心中也是又惊又悔又恨,王夫人私藏这些东西,她原本是知道的,但想着这些是要留给宝玉的,纵然知道有些儿风险,却也甘之如饴的让王夫人流了下来,没想到今日被当众查抄了出来。
其实贾府之中违禁东西又何止这些,便是贾母房中也有好些这些年来从秦可卿那里弄来的东西,另外贾赦的书房中还藏着一些昔日和廉亲王、九贝子来往的书信,另有新近和三阿哥来往的书信,这些原本是他想用来威胁廉亲王、三阿哥的,却没有想到成了贾府的催命符。
纳兰大人望着一件件从里面搜出来的东西,脸上的冷笑越来越深,最后大声说道:“将这儿给我团团围起来,本官要先奏明了皇上,再做定夺!”
当下官兵团团围困,而纳兰大人独自快马进宫向雍正禀报今日查抄事宜,不一会儿功夫,圣旨便下了,将这些人都关押起来,顿时贾府中哭闹连天,但终究还是都进了大理寺,等待审理。
这件事情很快就传遍朝野,林府上也听闻了,贾敏幽幽叹了口气:“他们便是不听我的话。”她轻轻摇了摇头。
“只怕他们现下心里还怪着你,说你不该逼迫他们归还银子呢!”林如海苦笑了一声。
其实当日贾敏当着贾母之面让贾府的人归还银两,那确实是一句气话,并没有当真的意思,也没有想着要继续追讨,毕竟自己母亲,以后若真不来往,这五十万两给了便给了,也等于全了母女之情,往后也能断得心安理得,可次日皇上却对林如海说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若贾府在一月之内不将银两还情,他就要帮着护国公追讨了。
这句话立刻让林如海和贾敏明白,皇上是将借此对付贾府了,贾敏曾想过要示警,却听林如海说道皇上已经交代不许外泄的,贾敏为了能让贾母有个平安的晚年,才会以强硬的态度逼迫贾府还钱,想着先还了银子,免了这次的抄家之货,日后教导他们收敛自己行为,或许还能保得平安,可贾母等人都是利欲熏心之人,全然不知贾敏这一番苦心,终于将自己陷入了绝境之中。
林如海和贾敏也只有摇头叹息了,黛玉劝了贾敏几句,她方才好些,却也不提要林如海帮忙,这件事情上,自己是要避嫌的。
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贾府的这一番遭遇很快让薛家的人也都知道了,她们想起昔日王夫人赶他们离开贾府时候的恶形恶状,又思及这些人眼下关在牢里受苦受难的处境,心下顿时好不得意,当天晚上,薛家母子便摆了宴席好好庆祝了一番,在那刘太监宅子里的宝钗也是同样的心情喜悦,她除了高兴之外还有其他的念头,便是想要前往大理寺一行,好好的看看他们落魄的模样,只大理寺可不是轻易能够前往的,少不得要用到刘公公才能成事。
再过三四天就是月末,刘公公回家时,宝钗加意的服侍,不管刘公公怎么折腾,都忍着疼痛笑脸相迎,等刘公公心情畅快之际便提出了要前往大理寺一行的小小要求。
刘公公眉头顿时拧起来了,宝钗媚笑着道:“夫君本事这样大,难道还不能让我去大理寺走走吗?”
刘公公被她吹捧得飘飘然,可心下尚有顾虑,一时沉吟未语,宝钗更是贴近了他的身子讨好着,刘公公终于点了点头,捏着宝钗娇嫩的肌肤,笑着道:“你要去其实也不难,只需带足了银子,报上本公公的大名,自然不会有人拦你的。”说着,他又开始掐宝钗的肉,宝钗忍着疼痛,送上了一个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