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院里
全福勃然大怒,上前,照准芳草就是两个耳光子:“我叫你村子!我叫你大伙!”
芳草惊住了,喊着:“郑全福!你敢打人!”
全福疯了似地扑上来,边打边骂:“我打的就是你!我打死你这个内奸!我打死你这个叛徒!我打死你这个卖国贼!我打死你这个臭不要脸的……”
他手挥脚踢,芳草被生生地打倒在地上。
春燕、甜柳和一伙群众涌进院里。
春燕怒声地:“全福!你想干啥?”
甜柳连忙跑到芳草身边,一边问着、扶着,一边向全福恨恨地瞪着眼睛。
全福却越发上了劲儿:“哦,是你们两个狐朋狗党啊!咋?我他娘的打我自己的老婆,碍你们啥事啦?”
春燕:“你的老婆?你的老婆也不准你打!”
全福:“不准打?我就是打!看你能把我咋样!”上前又要踢,被甜柳和众人毫不客气地推到一边。
春燕跑到芳草面前,芳草面前的地下流着一滩血。
17、日,秋兰家
芳草一声不吭躺在床上,秋兰、春燕、甜柳在照料着。
秋兰:“这个该死的东西!好好一个孩子生生让他打下来了!”
春燕:“这个狗东西,打死他也该!”对慰地:“你可千万想开点啊!”
芳草一声不吭,默默地流着眼泪。
甜柳:“芳草姐,你倒是说句话呀!”
芳草还是一声不吭,默默地流着眼泪。
甜柳:“芳草姐,是俺们对不住你。原先……原先俺们以为,再咋说,你跟全福也是两口子……真的,真的对不起你!”抹起了泪水。
芳草还是一声不吭,默默地流着眼泪。
春燕:“都怨我!怨我……是我小肚鸡肠!是我胡说八道委屈了你!芳草,你打我吧!骂我吧!……”她抓起芳草的手,朝着自己脸上,用力地打了几下。
芳草忽然抓住她的手,呜呜地,放声大哭起来。
三个人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18、日,皮书记办公室
东海与皮书记、赵宣传在谈着话。
东海:“……我决不单单是为了我自己!这个事无论如何也得给群众一个说法!”
皮书记:“情况赵宣传都给我说了,他的意见也就是我的意见。不过党委还得通通气儿。你就放心回去好了。”
东海:“那就谢谢你啦!”
19、日,青春兔业公司办公室
众人围着东海一阵欢呼。
大龙:“好!乡里这个态度还差不多!”
文隽推门入内,对东海:“你回来啦!”
东海:“有事?”
文隽:“你那老同学让全福给打流产啦!”
东海:“这是为的啥呢?”
文隽:“还不是为的选举!芳草投的是你的票,不知咋着让全福知道了。”
东海一惊:“芳草投的是我的票?”
文隽:“啊。她说她是为的村子和大伙,不是为的……”
东海感动地:“老同学!老同学……”
20、日,乡里一室
皮书记、赵宣传等与老六、东海等人在谈着话。
皮书记:“民主选举村委会主任是法律规定的,任何人都无权改变。根据上次群众投票的结果和上级的有关规定,乡政府现在正式向于东海同志颁发当选苇子圈村委会主任的证书。”
他站起,郑重地把一个红本本交到于东海手里。于东海连忙站起,双手把红本本接了过来。
皮书记:“鉴于老六同志身体状况欠佳,乡党委决定从现在起由东海同志主持苇子圈的日常工作。乡党委希望老六同志认真学习、安心治病,也希望东海同志能够尽快熟悉情况、进入角色,把苇子圈落后的帽子甩到黄河里去!”
老六沮丧的面孔与东海激动的面孔,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21、日,秋兰家
正屋里加了一张床,芳草正整理着屋子,翠黄、百鸟急急而来。
翠黄:“芳草姐,你好些啦?”
芳草:“没事了。老躺着怪憋得慌的。有事儿?”
翠黄:“陈技术员刚才又来电话,说是外商下月还要加大订货量,问你厂子扩展的事定了没,她好给人家说。”
芳草:“厂子扩展是好事,可咱就这么大地方,向哪儿扩展去?”
百鸟:“你跟东海是同学,要不跟他说说,看他能不能……”
芳草摇着头:“他刚上来,光是搬迁的事儿也够他忙的了。咱还是少给他找点麻烦吧。”
百鸟:“那,陈技术员那儿咋回呀?”
芳草换着衣服、鞋子:“还能咋回?加班呗!”
翠黄:“哎呀,你行啊?”
芳草:“罗索的你!”推着二人:“走哇!”
22、日,村委会办公室
东海与几个干部在开着会。
村干部甲:“我知道的就是这么回事:搬迁费确实是前年一开春拨下来的,可老六嫌少又不想搬,就借给了三传石材厂。说好的利息是20%,可后来……后来的事我就说不清了。”
东海:“这个事可不是一般的事。每户三千,90户就是27万。少是少了点儿,可没了这笔钱事情就大了。”对大龙:“公司的事这一段先让文隽他们负责,你抓紧把这件事查清。千方百计也得把这笔钱追回来!”
大龙:“知道了。”
东海目视村干部乙:“柳编厂的事你问清楚了吗?”
村干部乙:“问清楚了。外商订货量增加,外贸想把厂子扩大扩大,芳草她们考虑快搬迁了,想等以后再说。”
东海:“快搬迁了不假,可该干的事那还得干。”思忖地:“把原先兔业公司那两个仓库倒出来,让她们再招一批工人行不行呢?”
村干部乙:“这倒是个两全的办法。”
东海:“那好,这个事就交给你了。办不好那可是不行。”
村干部乙:“知道了。”
23、日
村干部乙带领一伙人在清理仓库、整理房屋。
百鸟、翠黄等老工人与十几名新工人整齐列队,“希望柳编厂”的牌子灿灿耀目。
一批批产品出厂,陈技术员向芳草等人祝贺着。
24、日,全福家
南屋里,老六卧病在床,一位中年妇女在照料着。他神情萎靡,如同死了一般。
正屋里,全福在拼命地喝着酒、抽着烟。他一蹶不振,胡乱地在作践着自己。
虎头入来,推开了正屋的门。
全福恶狠狠地盯着他:“你小子?你小子还有脸进我的门?”
虎头:“我不是来看看你吗。”鼓足勇气地:“全福,你也不能老是埋怨别人。你看看芳草,人家干得多欢!你就不能……”
全福:“你说芳草?芳草跟你好……好啦?”
虎头:“哎呀,你这是说哪儿去了!我是说芳草的柳编厂,你看看村里帮着找了新地方以后,了得吗!”
全福:“你是说村……村里帮她找了新……新地方?”
虎头:“那还有错!不信你去看看啊!”
全福:“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虎头劝说地:“你也出去看看,人家东海干得是不孬。别老是闷在一件事上……”
全福不耐烦地摆着手:“出去!出去!出去啊!”
虎头怏怏而去。全福忿忿地又喝了一杯酒,忽地起身,把杯子一摔,大步出门。
25、日,街上
全福边骂边向村委会那边走去。
一群半大的孩子尾随其后。
26、日,村委会办公室
村干部丙正记着帐,院外忽然传来全福骂街的声音。他连忙出门,来到院外。
院外,全福仗着酒劲,边舞扎着手边骂着大街:“于东海,你这个王八蛋!你给我出来!出来……”
村干部丙:“哎?你小子!你在这儿咋呼啥?快走快走!”
全福:“走?你算干啥的?你他娘不就是于东海的狗吗?”把村干部丙一推,又骂起来:“于东海!你这个大流氓!你给我听着!”
不少人闻声向这边跑来。
27、日,村一处
东海与冷麦蒿边走边谈。
冷麦蒿:“这才真叫老天爷开眼!那天我一听说,喜得差点蹦到房顶上!行,这一回苇子圈算是见太阳了!”
东海:“你是专门来给我戴高帽子的吧?我可是没那个兴趣。”
冷麦蒿:“行,就凭你这句话,行!……村子搬迁的事,你打算啥时候动?”
东海:“咋还啥时候?已经动了好几天了。”
冷麦蒿:“行,是个干事的样儿!听说外边好多村搬出去几年了,现在都很厉害了,你就不能出去看一看、取取经?”
东海:“好主意!是个好主意!”
冷麦蒿:“真搬的时候可别忘了我啊!”
东海:“你?”
冷麦蒿:“别忘了我也是喝苇子圈的水长大的。需要个建材啥的,我可以保证供应。”
东海:“滩里群众搬迁,想挣大钱恐怕可就难了。”
冷麦蒿:“不挣大钱,小钱总可以吧?”
东海:“这还差不多。”向前走着,半开玩笑地:“听说你把甜柳给粘上了?”
冷麦蒿:“咱这可没有违法吧?”
东海:“没有违法不错,不过我可告诉你,你要是欺负人家甜柳老实,我这个村委会主任跟你可是没完!”
冷麦蒿一笑:“我欺负她?”
28、日,街上一处
东海、冷麦蒿走来,一辆汽车驶来,大龙把一份电报送到东海面前,东海边看边说着什么。
全福的骂声传来,三人正觉奇怪,村干部丙急急赶来。
大龙:“谁在那儿嚷嚷?”
村干部丙:“是全福在骂大街。”
大龙:“他骂谁?”
村干部丙看看东海,不肯吱声。
大龙:“骂谁你说呀!”
村干部丙:“他骂东海。”
东海一怔:“骂我啥呢?”
村干部丙:“骂你是流氓、泥腿子,可难听了。”
大龙:“这个小子我看是欠揍了!”一挽袖子,欲出。
东海:“让他骂,别理他。”继续看着电报。
29、日,村委会办公室院外
全福还在骂着,不少人在向这边聚拢,芳草气喘嘘嘘跑来。
全福:“别人的老婆你他娘的想好事!你算个啥玩艺儿!还村委会主任哪!屌!屌……”
芳草冲到全福面前:“全福!你疯啦!你给我住嘴!”
全福打量着:“是你呀!我骂于东海你心痛了?好哇,心痛了好哇!”又骂起来:“于东海,我操你个村委会主任的祖宗啦!”
芳草气得浑身哆嗦:“你……你…郑全福!离婚!我立马跟你离婚……”
全福:“知道,你不就是跟他好吗?”越发上了劲儿:“我操他个于东海的八辈祖宗啦!我操他个于东海的八辈祖宗啦……”
大龙来到面前,凶凶地:“你小子想干啥!你小子想干啥!”
全福胆怯地:“你……你…你想打人哪?”
大龙揪起他的衣领,一推:“要打你小子够打的?赶快给我滚!”
全福松了一口气,嘴又硬起来:“我骂你了吗?碍你屁事啦?”
大龙:“你少罗索!快给我滚!”对围观的人:“走!都走!都走!”
众人有心散去,全福却又上了劲儿:“滚?凭啥?我还非不滚呢!”朝向大门里面骂着:“于东海!你这个偷别人老婆的狗东西!你给我出来!”
30、日,村里一处
骂声句句传来,东海勃然大怒,疾步而去。
31、日,村委会办公室院外
全福还在骂着:“于东海!你这个臭流氓!你这个泥腿子!”
东海来到面前,怒声地:“郑全福!你骂谁!”
全福一惊,嘴上却一点不软:“骂你咋啦?我就是骂你咋啦?”
东海忍无可忍,把手一挥,“叭叭”两声落在全福脸上。
全福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
32、日,乡政府值班室
值班员正在分着信和报纸。洪生进,他拿起一份报纸,又把一封写着春燕名字的信装进口袋。
值班员:“哎……”
33、日,乡招待所
这是与乡政府毗邻的一排屋子。洪生走来,让服务员开了一个房间。房间里,一应设施俱全。
洪生向服务员要来一瓶开水,随之关上门,掏出春燕的那封信看了看,拿起电话。
洪生:“广播室吗?我找春燕。”
片刻,电话里传出春燕的声音:“喂,你找谁?”
洪生:“春燕哪,你好。我是徐乡长,洪生。”
春燕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冷冰冰的了:“你?你找我干啥?我不是早就说了,有事找我们赵宣传。”
洪生:“啥事都找赵宣传?你个人的事儿也找赵宣传?赵宣传是你的啥呢?”
春燕的声音:“我不跟你说那么多……”
洪生急忙地:“别急呀。有人从济南给你捎了点东西,放我这儿了,这你总该来拿吧?”
春燕的声音:“不可能吧?”
洪生:“不可能?你听着。”念着信上的地址:“济南市岔路街小区A3号。对不对吧?是不是你的吧?”
电话里没了声音。
洪生:“喂!春燕,喂……”
34、日,广播室
春燕手拿话筒在思量着。片刻,变了口气:“徐乡长,那可谢谢你了。麻烦你把东西放传达室行吧?”
电话里洪生的声音:“放传达室?那算咋回事呢?人家可是让我亲自交到你手里。”
春燕:“你这个人咋这么难说话呢?我这儿正录音,赵宣传和皮书记还等着审呢。”
洪生的声音:“别骗我了,赵宣传和皮书记上午就到县里开会去了。你来不来拿吧?不来我可是叫人带回去了!”
春燕:“那……好吧。”
洪生的声音:“我现在不在办公室,在招待所4号房。”
春燕:“那我可不去!”
洪生的声音:“我在这儿开会,又不是别的。”
春燕:“开啥会?我们咋不知道呢?”
洪生的声音:“开啥会都得上电视吗?整顿电价。你没听那天说要专门研究吗?……哎,你倒是来不来?一会儿我可是得出去。”
春燕无奈地:“那好吧,我这就去。”
35、日,乡招待所4号房
洪生放下电话,兴奋地打了几个盘旋,随之进到卫生间,对着镜子擦起脸,整理起发型。
他出屋,又扫了扫床单,这才坐到写字台前。
房间外,春燕走来。她来到4号房前,敲起了门。
屋里传出洪生的声音:“进来!”
春燕推开门,身子却站在屋外:“徐乡长,东西呢?”
屋里,洪生站起来:“快进来!快进来!”
春燕:“我还有事,你把东西给我就行了。”
洪生:“哎,这是啥道理?门都不进就想拿东西?你这电视明星架子也太大啦。”
春燕只得进到屋里。洪生随手把门锁上了。
春燕:“徐乡长,你这是干啥?”
洪生:“坐坐,坐嘛!”
春燕:“我真的有急事儿!真的!东西呢?”
洪生朝桌上一指:“那不是。”
桌上只有一封信,春燕拿过一看,立时明白了。愤愤地:“徐乡长,你也太无聊啦!”
她转身便要离去,洪生却猛地抱住了她。
春燕大惊:“你……你要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