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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章 四个女人两台戏(36)

东海:“啥眉目?只要是没有个像模像样的地方,啥眉目也白搭!”

冷麦蒿:“那你不赶紧向外搬还等啥呀!你看我,不是早搬出去十几年,能有今天吗!”

东海:“不是还有一村子老少爷们儿吗……”

冷麦蒿:“老少爷们?你是书记还是村委主任?你管得了那么多吗?”

大龙来到面前:“你说说老六这个家伙有多坏!他病得爬不起来了,还偏是逼着你那老同学跟他那个狗屁不是的儿子结婚,说是要给他冲喜!”

东海一怔:“真的假的?”

大龙:“那还有假,俺娘听秋兰婶子亲口说的!”

东海:“芳草呢?芳草是啥态度?”

大龙:“正准备当新娘呢!”忿忿地,“还老同学呢!这也太不值钱啦!”

东海猛地惊住了。

大龙忿忿地:“老六这个家伙咋就没长一点好肠子呢?哎,就这么个人,生生就统治了苇子圈十好几年!”

他回头,发现东海已大步向村里走去。

8、日,村边路上

东海阴沉着脸,向村里大步走去。

9、日,街上一处

芳草提着一个女式包正与人说着什么,见东海走来,她稍一迟疑,迎了上去。

芳草露着笑脸:“东海。”

东海却一点笑意没有:“你还认我这个老同学吗?”

芳草:“咋着了?啥时我不认你这个老同学了?”

东海:“那,我问你一件事行吗?”

芳草:“谁不让你问了?”

东海:“听说你真的要嫁给全福了是吗?”

芳草一怔,却点了点头:“是。”

东海;“为的是给老六冲喜这也不会假吧?”

芳草:“……”

东海:“你知道你是在干啥吗?你是在糟蹋自己!糟蹋你自己懂不懂?”

芳草极力平静着:“东海,我知道你对我好,知道全福他爸原先做过对不起你爸和你的事,可我……”

东海:“不不,我决不是这个意思!决不是因为老六整过我爸和我才来找你的。我说的是你!你自己!你今年才20岁!20岁你懂不懂?你说过要干成点大事业,可你咋就能……”

芳草沉默了,片刻却道:“东海,你的好心我知道了,谢谢你!可我已经答应了全福和他爸,实在是……”

东海目光炯炯地“这么说这个婚你是非结不可了?”

芳草默然片刻,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东海恨恨却又无奈地:“好,好,算我白说了,白说了……老同学……老同学啊!”目视芳草,尖刻地:“你知道别人会咋着评价你吗?以前,都说滩里的女人是男人身上的围裙,没想到现在、你……你还是为你自己去大哭一场吧!”

芳草气得浑身发抖:“你,你……”斩钉截铁地:“于东海,以后我的事不用你管!”扭头撒腿跑去。

东海怔住了。

10、夜,芳草家

床上放着几件结婚服装,芳草喜恣恣地在试着,秋兰喜恣恣地在看着。

芳草:“干娘,哪件最好你倒是说嘛。”

秋兰:“要我看那件都好!我那时候能有一件,也不至于到现今还屈得慌。”

芳草:“你那时候?你那时候还没改革开放呢!谁叫你不挪到今天来呢?”

秋兰:“好你个小妮子,开起干娘的涮来啦!”

芳草:“谁叫你屈得不行了呢!”

秋兰:“我才不屈呢!我再不济,总看着你当了新娘。你那亲娘,那才是屈呢!”

芳草:“干娘,你总说我象俺亲娘,你说,要是俺亲娘知道我要嫁人了,也会高兴吗?”

秋兰:“傻得你!当娘的哪有不愿自己的女儿好的!”

芳草:“可……可她……”流下了眼泪。

秋兰:“看看,没意思了吧!明儿是大喜的日子,咱不提她了。”拿起一件衣服:“来,干娘看看这一件咋样。”

二人又试了起来。

芳草:“干娘,我就真不明白,全福他爹咋得罪了那么多人呢?”

秋兰:“又是谁说啥了?”

芳草:“我是说春燕、甜柳。”那天我一说冲喜春燕就恼了,说:“他给村里办了啥事了,你还给他冲喜!从那,理都不理我了。”

春燕、甜柳悄然入内,静静地听着。

秋兰:“说起来就长了,就光是这次搬迁吧……哎,你跟春燕、甜柳自小要好,可别因为这事儿……”

芳草:“我有啥法啦?她俩这辈子是不会理我啦!”

春燕、甜柳对视一笑。

春燕故意地:“哇!是谁这么漂亮啊,跟七仙女似的!”

芳草、秋兰吓了一跳。

芳草:“是你俩?你俩不是来跟我吵的吧?”

春燕:“新娘子谁敢吵哇!”

甜柳拿出两个小包:“芳草姐,这是俺俩送你的礼物。”

芳草且惊且喜,打开一看,原来是两件孩子用的小衣服、小枕头。

芳草怕羞地:“哎呀……”

春燕:“要不要?要不要?”胳肢起芳草来。

芳草笑着、躲着,三人又闹成了一团。

11、日

一抬披红大轿,在鼓乐的伴送下绕村转过一圈,来到芳草家。

芳草家鞭炮齐放、鼓乐齐鸣,芳草披红戴绿,被全福抱到轿上。

轿行,春燕、甜柳紧随其后。

12、日,青春兔业公司

东海与大龙等人在整修兔舍。鼓乐和鞭炮声不时传来。东海脸色铁青,一声不吭。

修整的兔舍还是不坚固,大龙等人还要再修,东海忽然抡起铁锹,咚咚几下,把一个兔舍砸塌了。

13、日

披红大轿在鼓乐的伴送下又绕过一周,这才回到全福家。

全福家门前,彩灯高悬、披红挂彩。一伙人跳起了鼓子秧歌。锁呐声声、鼓点阵阵,一片欢天喜地的情形。

新郎新娘进到院里,鼓子秧歌也进到院里。

新房设在正屋,老六脸面刮净、新衣新裤,接受着全福、芳草的拜见。

他的病似乎真的好了。

14、日,青春兔业公司

鞭炮声和鼓子秧歌声一阵紧似一阵地传来,东海越发用力地砸起了兔舍——一排兔舍,一个不剩地被砸塌了。

他面色如铁,挥汗如雨。

办公室那边有人喊:“东海经理电话!”东海如同没有听见。

大龙跑去,片刻即回,道:“是养兔协会孟总来的。说是法国方面又问种兔引进的事儿,如果你拿不定主意,他们就要回绝了。”

东海一怔,停住了。

大龙:“我跟他们说,要回绝就回吧,至少相当一段时间内是不行了。”

东海:“你也瞧不起我?”

大龙:“没有哇!你不是昨天还说……”

东海:“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决然地:“你马上告诉他们!三千只种兔我要了!别说是场地小,就是连立脚的地方没有我也要了!我就不信,我于东海一辈子只能当个窝囊废!”

大龙惊讶的面孔。

15、日,首都机场

候机大厅,养兔协会的两名干部,正在为东海送行。东海西装革履,仿佛变了另外一个人。

干部甲:“伊普吕兔不仅在法国,在全世界都是有名的,这次要是真能引进来,意义可就大了!”

东海:“你们放心好了。”

剪票了,干部甲:“祝你一路顺风!”

干部乙:“东方兔王的桂冠可是等着你来摘啦!”

东海激动地摆着手。

16、日,法国

东海在考察养兔企业;

东海在挑选优良种兔;

东海在与外商谈判、签约……

17、日,苇子圈

两辆汽车拉着从法国引进的十几箱优良种兔伊普吕,驶进青春兔业公司院内。伊普吕个大、毛长、全身雪白,形体优美。

不少人在围观,东海、大龙和养兔协会的干部甲乙等人忙得不亦乐乎。

赵宣传、冷麦蒿站在一旁,边参观着边帮着忙。

文隽也挤在围观的人群里。她17岁,长得清秀纯净,性格活泼热情,有如一泓清沏的溪水。

围观的一伙妇女七嘴八舌:

“听见了没,法国,这兔子是从法国来的!”

“法国在哪儿呀?咱咋没见过呢?”

“你管他在哪儿呢,兔子好就行了呗!”

“光是看着好就行?要是一下子死上几窝呢?”

“真是,这个东海的胆子也太大了!听说这是第一批,后边还有好多呢!”

“这不就叫抖吗?有他哭鼻子的那一天!”

文隽听得不耐烦,忍不住顶了一句:“你们干吗光向坏处想人家呀!”

女人甲:“哎,你是哪儿的?俺们咋想碍你啥事了?”

女人乙低声地:“这不是月京他外甥吗。说是在城里没考上大学,回来开心的。”

女人甲讥嘲地:“这不你也是看热闹的,我还当你是兔子公司的呢!”

一笼兔搬过,文隽二话没说,上前帮着干起来。

女人乙:“嘿,这还真成兔子公司的了呢!”

一排排种兔,按照东海和养兔协会干部甲乙的要求,有条不紊地摆放着。那伙女人要上前看热闹,被大龙等人拦在门外。

大龙:“对不起,不能看不能看啊!”

女人们又是一阵七嘴八舌:“啥,个兔子还不让人看!”“我早说了,那是人家的宝贝孙子吧……”

新摆的兔舍前,东海一边检查着一边与文隽对上了话儿。

东海:“哎,你是咋着进来的?”

文隽:“咋还咋着进来的?我是公司的职工啊!”

东海:“哟,我咋不认识你呢?”

文隽:“我可认识你。你就是于东海吧?你可真了不起!”

东海:“公司职工跟经理就这么说话?”

文隽:“哎!好就是好,佩服就是佩服。那你说咋着?非说不好,不佩服才行?”

东海:“行,有点性格!”

文隽:“你这儿也太挤了。再说这滩里,要是发起洪水咋办呢?”

东海:“不错,还真叫你说到点子上了。”

冷麦蒿、赵宣传帮着搬过一箱。

东海:“你俩也干上了。”

冷麦蒿:“行!你这个胆儿可真叫行!这要是我,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敢从国外去进这玩艺儿!”

东海:“你还是说说下一步咋着帮着推广、销售吧。”

冷麦蒿:“那没说的!不过货好,你也得让我多赚点儿吧!”

东海:“又来了!我就不信,啥时候还能让你少赚了?”

冷麦蒿:“痛快!到底是咱兄弟们痛快!”

赵宣传:“这场地的事儿,可一刻也不能耽搁了!”

冷麦蒿:“不是场地不场地,是搬迁!”指着黄河:“说是七八年发一次大水,二十年一遇、百年一遇。那七八年就不兴是今年?二十年一遇、百年一遇就不兴叫你遇上?这么大的家业,这是开玩笑的事吗?你还想指望那老六?赶快向外搬吧!”

东海:“知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大龙他们正在跑着呢。”

赵宣传愤愤地:“这个老六,真是太不像话啦!”

18、日,老六家

赵宣传与老六在谈着话。老六病情已经明显好转。

赵宣传:“不管咋说,人家引进种兔、发展养兔事业总是好事,咱们应该支持才是。”

老六:“我没支持吗?没有我支持,他那个兔场建得起来?他小子能混到今天这个样儿?”

赵宣传:“现在的关键是搬迁。总不能眼看着种兔让大水冲去吧?”

老六:“这你可就找不着我了。这是我叫他在滩里养的兔子?那洪水冲不冲,还得给我老六打招呼不成?”

赵宣传:“你别说这,我问的是村子搬迁你准备啥时候动?”

老六:“这得问你们上级啊!你们啥时候给够了钱,我啥时候就搬。那是绝对没有说的!”

赵宣传只得换个话题:“东海入党的事你们研究得咋样了?”

老六:“这倒怪了!人家党员都不同意,你们乡里老是让研究的个啥劲儿呢!”

赵宣传:“是党员不同意还是你不同意?”

老六:“我是不是党员吧?我可告诉你,我跟他于东海家有仇,你就是说到天上,我也不投这个票!”

赵宣传:“啥仇?不就是文革时,你领着斗过人家父亲吗?”

老六:“那不错!可那是我老六斗的吗?你好好的中学老师不当,跑到滩里干啥来了?不就是想蒙混过关吗?你没蒙混得过去,跳河寻死,还找着我老六了?”

赵宣传:“那些我看还是先不说了吧。这跟东海能不能入党,够不够入党条件是两回事。”

老六:“两回事?他跟我可结了仇呢……前些日子你也知道,哎,这个死孩子的,他跑到皮书记那儿去告我的黑状……”

赵宣传极力忍耐地:“六书记,你身体不好,以后就好好养病吧。村里的工作,我回去向党委汇报一下……”

老六一个高儿跳起:“啥?这是啥意思?谁说我身体不好了?谁说我身体不好了?不是吹,就苇子圈这么巴掌大的地方,我他娘的撇拉着半边身子,捂着半边嘴巴,那也……”走到扩音器前,打开了开关:“各家各户、老的少的注意了啊!这几天有的人在外边胡放风,说我老六趴下了,管不了事了,啊!该他们小子们说算了!我告诉说没有的事啊!我老六就是躺在床上,这个村那也得我说了算,啊!你们小子们的妄想就‘妄’了吧啊!好,闲篇子先扯到这儿,下面我念个乡里的通知,啊!”

他从抽屉里找出一张纸,要念却发现不对,边找边对着话筒道:“嗯,这他娘的,叫耗子拉去了不成?”

终于找到了。老六用力清了清嗓子,有板有眼地读起来:“关于面向社会,公开招考公务员的通知……”

19、日,村边一处

春燕正在果园里帮着下果剪枝,高音喇叭里的通知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全神贯注地听着。

老六的声音:“……经县人事局和上级人才交流中心批准,我乡决定从本乡范围内招收五名公务员……”

她听完,忽然把手里的工具一丢,撒腿向村里跑去。

20、日,街上

春燕兴高采烈地奔跑着。

她拐进胡同,推开了甜柳家的大门。

21、日,甜柳家

春燕进:“甜柳!甜柳!”

正在屋里绣着手帕的甜柳,连忙放下手里的针线,迎出。

春燕:“你听广播了吗?”

甜柳:“啥?广播?”

春燕:“就是刚才……刚才老六广播的那个……”

甜柳:“跟驴叫似地,我才不稀听呢!”

春燕:“不是!不是!是公开招考公务员!上边发的通知!”

甜柳:“啥叫公务员呢?”

春燕:“就是干部!干部懂吗!”

甜柳:“老六又要当干部啦?”

春燕:“哎呀,你咋就这么迂呢!是上级要面向社会,也就是咱们老百姓,公开招考——考!考干部,懂了吧!”

甜柳:“这么说是你想去考了?”

春燕:“不是我想,是咱仨!咱仨一起去考多好!”

甜柳晃着脑袋:“我?我可不行!”

春燕:“可不兴打退堂鼓的啊!你不是早就想出去,这可是个好机会。”

甜柳:“不是说快搬迁了吗?还是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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