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抓起一包向墙外扔,却扔到了门外,那伙孩子们立时又争先恐后抢了起来。
狗冠子冲出门,喝着骂着赶跑了孩子,又朝甜柳威胁道:“你个死妮子还反了你啦!待会儿看我饶得了你!”
狗冠子进屋去了,屋里又传出一阵好不亲热的寒喧。
甜柳唤过大黑,指着屋里作出一副凶狠的样子。大黑不肯,甜柳打了一巴掌,才不得不进到屋里。可随即刁着一块巧克力糖出来了。甜柳再逼、再打,大黑竟然朝她发出了几声愤愤的吠喊。
甜柳恨得不行,踢过一脚,把门用力一甩,出门去了。
16、日,村边一处林地
甜柳与春燕在商量着什么。
甜柳:“……大包小包……脸皮那么厚……这个家伙可真够难缠的啦!”
春燕:“关键还是你爹。他要是不收那家伙的东西,就啥事儿也没有啦。”
甜柳:“他?他还指望着搬迁的时候,给他出钱出力呢!”
春燕:“这可就难了。芳草呢,她说啥?”
甜柳:“我不是说了,从早晨走了,到现在还没见影儿呢!”
17、日,河边一处
芳草满面悲凄,漫无目标地向前走着。
18、日,村边一处林地
甜柳:“咋办呢?……不赶紧想个法儿,以后就怕是想逃都没处逃了。”
春燕:“这也真是……”逗趣地:“他那么有钱,干脆,你就给他当个少夫人得啦!”
甜柳:“你可真是!人家急得不行,你倒说这!”
春燕:“不说这说啥?谁叫你长得那么好看了!”
甜柳恼了:“我还以为你有啥法儿呢!哼!”便要离去。
春燕一把将她拉住:“你这个人可真够呛!”思谋地:“我的意思是姓冷的看上你,不就是因为年轻、好看,要是能……”眼睛一亮:“你是真听我的还是假听我的吧?”
甜柳:“啥真听假听啊!人家找你不就是……”
春燕:“他不是想娶你当老婆吗?你呀,干脆就先给他怀上个孩子。”
甜柳大惊:“啥?先给他怀上个孩子?”
春燕:“啊!先给他怀上个孩子咋啦?”
甜柳:“哎呀!你可真是……”抹起了泪水。
春燕板着脸:“干啥!干啥!”忽然一笑,变了神气:“你以为真怀呀?装,懂不懂?装!”低声地说着。
甜柳一惊,突然两手捂脸:“哎呀!你这个家伙可真该死!”
春燕:“你就说行不行吧!行,我陪你去;不行,我可是管不了啦!”
甜柳:“这也太……”
春燕:“太啥?他那么追、赖,你爹那么逼、贪,咱要是没点绝的行啊?”
甜柳:“那要是叫人家知道,我还咋见人哪?”
春燕:“你傻呀!干吗叫人家知道?你可真是!”拉着她的胳膊:“走哇!”
甜柳:“你这就去呀?”
春燕:“不去咋着?你还想等人家把你卖了再让我去赎呀?”
甜柳不吱声了。
19、日,村外大堤上
春燕不时催着、推着甜柳,向大堤上走去。
二人登上大堤,迤逦前行。
堤外出现了一个村子,村角鹤立鸡群似地矗立着一座米黄色的小楼。
春燕:“看见了吗,那就是冷麦蒿的小楼。待会儿……”
甜柳却停住了脚步。
春燕:“哎,走哇!”
甜柳:“我总觉得……咱还是等芳草姐回来,听听她的行吧?”
春燕:“芳草姐芳草姐!她是神是仙?比咱还多出几条胳膊腿儿来不成?”推着:“你少迂磨啊!”
甜柳忽然转身,向回跑去。
春燕连忙一把抓住:“你干啥去!”
甜柳:“不去了!俺不去了!俺回家!”
春燕陡地上了火儿:“哎你这个家伙!你想耍着我玩啦!不行!”推着、搡着,向前走去。
甜柳哭丧着脸,却也只得随之而去。
米黄色的小楼越来越近,春燕拉着甜柳下了大堤,进到一片林子里。
林子里传出一阵催促和悉悉唰唰的声响。片刻,二人再次出现时,甜柳已经变成一位腰肥肚腆、步履迟缓的孕妇了。
二人向小楼走去。
20、日,小楼外
二人来到院外的铁门前。甜柳苦丧着脸,打不起精神来。
春燕:“怕!怕!怕有啥用!我可跟你说,等刹你要是溜号,咱俩可是没完!”
她敲起门。一连敲过几声都没见动静,贴耳听了听,听出里边有人,又敲:“哎!这个家伙……”
还是没有回声,春燕眼睛扫了几圈,才发现门上有个电铃。
电铃按响,院里一阵脚步,司机打开了铁门上的一个小窗。
司机:“你找谁?”
春燕:“我找冷老板。”
司机:“你是哪儿的?”
春燕:“苇子圈的。”
司机:“有啥事吗?”
春燕:“……没事就不兴来吗?”
司机:“哎——俺们老板很忙,没事赶快走人啊!”“呯!”地声,把小窗关上了。
“哎——”春燕一怔,一把按住电铃。电铃骤然地响个不停。
司机只得重新打开小窗,厉声地:“咋着!想找事是咋着!”
春燕:“你告诉冷老板,就说是甜柳有事找他。”
司机一怔,向外看了看,果然看到了甜柳,音调立时降了八度:“你们等一等啊!你们等一等啊!”
21、日,楼内一室
冷麦蒿与几个人在打着麻将,司机来到面前:“冷叔,是甜柳来了。”
冷麦蒿:“甜柳?哪个甜柳?”
司机:“就是苇子圈的那个……”
冷麦蒿大感意外地:“是吗!”跳起,对众人:“不好意思!你们玩,你们玩啊!”
一牌友:“好,冷大哥的桃花运又来啦!”
众人一片喝彩叫好。
22、日,院外
司机引春燕、甜柳进。他指着院里的花草、假山,夸耀地:“俺们老板这地方还行吧?跟你们说,那次济南来了个大官,一看眼睛都直了,说省长那小楼比起这也差远啦!”故作神秘地:“要不,咋有那么多人跟在屁股后边追呢!”
甜柳低着脑袋,眼睛不抬一抬。春燕打量着,作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二人被引进客厅,客厅里宽敞豪华。
冷麦蒿热情地迎着:“甜柳来啦?好,快坐快坐!”目视春燕:“这一位是……”
春燕:“冷老板,今天我可是专门陪着甜柳来的。”
冷麦蒿:“好!太好啦!坐,坐。”春燕、甜柳没有表示,他自己先自坐到沙发上。“我这个人从来不做假,那天一见甜柳,那可真是一见钟情!一见钟情!哈哈。”
甜柳如同没有听见,怕羞似地躲在春燕身后,低着头,只顾摆弄着手里的衣角。
春燕:“一见衷情好啊!不过,冷老板,今天俺们来可得求你一件事儿。”
冷麦蒿爽朗地:“好哇!啥事你就说吧,保险让你们满意!”
春燕极力镇定着自己:“甜柳昨天上医院检查了,胎位不正。”
冷麦蒿:“啥?苔……味?”
春燕:“啊,就是肚子里的孩子啊!”
冷麦蒿一惊:“啥?肚子里的……孩子?”
春燕指指甜柳:“啊。你没见,都五六个月啦!”
冷麦蒿跟见了鬼似地,猛地跳了起来:“啥?你说啥?!”他打量着,果真见甜柳腰粗臀圆,一副怀孕多时的样子。
他且惊且怒地:“这是多咋的事儿?我咋不知道呢?”
春燕:“刚才不是跟你说了,都五六个月啦!”
冷麦蒿牙根紧咬,猛地一抬手,把一只喝水的杯子,掀到了地上。
一声脆响,甜柳、春燕被吓了一跳。
第三集
1、日,冷麦蒿的小楼内
冷麦蒿把一只喝水的杯子掀到地上。甜柳、春燕被吓了一跳。
冷麦蒿:“那……那你俩到我这儿干啥来了?”
春燕:“哦,我这说了半天你还没听清啊!”一字一顿地:“孩子胎位不正,得赶快去医院住院知道了吧!”
冷麦蒿同样一字一顿地:“这该我啥事吗?”
春燕:“哎,你不是孩子他爹吗!”
冷麦蒿:“我是孩子他爹?”
春燕:“啊!你那么喜欢甜柳、追甜柳,将来这孩子还不是你的?还不跟你亲生的一样?”
冷麦蒿一怔,愤愤然地向门外挥着手:“走!走!走啊!”
甜柳一直低着的脑袋抬起来了,眼睛里射出了一串鄙视的光芒。
春燕却还是不肯甘休:“冷老板,今天俺们来,甜柳爹可是说了,钱少了俺可是回不去啦!”扯着甜柳,示意让她接话。
甜柳鼓着勇气:“对,俺爹说了,至少……至少也得给五百块。”
春燕:“五百块?你可真是!还不够挂号费呢!是五万!五万块!”
甜柳:“嗯哪,是俺说错了,五万!是五万块!”
冷麦蒿:“哦,你们这是抓我的冤大头啊!我操他皇上他哥儿的啦!行甜柳,你这肚里的杂种行啊,赚爹不算还赚钱呐!……”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向门外摆着手:“走!走!给我走啊!”
春燕:“你还没给钱哪。”对甜柳:“他不给钱,今天咱可是不回去了啊!”
冷麦蒿:“哎——你们这他奶奶还懒着谁啦!”喊过司机,命令地:“让她们走!快点让她们走!”
司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却毫不犹豫地把春燕、甜柳向外推着:“快走!快走啊!”
春燕、甜柳只得出门而去。
2、日,小楼外
春燕、甜柳被赶出院门,院门砰地声又关上了。
二个相视,一阵开怀大笑,却担心被冷麦蒿听见,只得强自忍住,快步离去。
3、日,大堤下的林子里。
二人在解着甜柳身上的衣服,一件,两件,三件……
甜柳边向地上丢着边发着狠:“哼!哼……”
衣服被扔得七零八落,甜柳又恢复了本来的模样。两人笑着、乐着,向大堤上奔去。
4、日,冷麦蒿的小楼里
冷麦蒿气愤难平,还在跺脚击掌地骂着:“你说说狗冠子这个老不死的!哎!你说说狗冠子这个老不死的……”
司机进,好不奇怪地:“这到底咋了这是?”
冷麦蒿:“咋了?你知道那两个小死妮子干啥来的?……叫我出钱送她去医院保胎!就是保肚子里不知哪儿来的野种!你说她们胆子有多大!有多不要脸啊!这他娘的,好处还没捞着沾边儿,倒先得了一个野种!”
司机犹自茫然地:“冷叔,你这说的是……”
冷麦蒿:“甜柳那个小死妮子啊!你看她有模有样是吧?其实他娘的是个小婊子!一钱不值的小臭婊子!”
司机:“你是说她……肚子里……”
冷麦蒿:“不是她是谁!你没看这样……”比划着大肚子的样子。
司机点点头却又摇摇头:“不对吧?”
冷麦蒿:“还有啥不对!刚才你不是看见了吗!”
司机:“咋好像那天见的时候挺苗条啊!”
冷麦蒿一怔,倒抽了一口气。思忖了思忖,道:“对,那天见时……对!”疑惑地:“这两个小死妮子,还敢骗到老子头上不成?”
司机:“不是说甜柳不情愿吗,兴许……”
冷麦蒿咬牙切齿地:“好这俩个小死妮子!”
他略一沉思,从墙上摘下望远镜,登登登,上了楼上阳台。
他站到阳台上,用望远镜向大堤上搜寻着。片刻,望远镜里仿佛出现了甜柳、春燕蹦蹦跳跳的镜头。他赶紧调距,可没等调好,镜头已经消失了。
冷麦蒿一摆手:“走!”
5、日,小楼大门前
冷麦蒿上车,红色桑塔纳一溜烟似地向大堤上奔去。
6、日,大堤上
桑塔纳车停住,冷麦蒿站在堤上,用望远境四处搜寻着:大堤,通往苇子圈的土路,堤下的野地……终于,镜头里出现了甜柳、春燕边采着花儿,边蹦蹦跳跳向村里去的情形。
冷麦蒿露出了几分得意的神情。
7、日,滩里一片草地
春燕、甜柳跑着笑着来到草地上,尽情地乐着、闹着。
春燕:“真没想到,姓冷的竟然叫咱们两个给当猴耍啦!”
甜柳:“猴?我看还不如只猪哪!笨猪!”
春燕:“姓冷的这一次可够惨的了。钱白花、礼白送不说,漂亮小妮没追着,还落了个天上掉下来的‘爹’!”
甜柳:“这就叫活该!谁叫他那么不要脸呢!”
春燕:“不过,这一下,你爹和大黑可捞不着那么多好吃的啦!”
甜柳:“那才好呢!”
春燕:“要是真搬迁,你爹那出钱的后台大老板也没啦!”
甜柳:“我管那?哪你咋不为了搬迁把自己也卖出去呀!”
春燕:“你那么漂亮我敢跟你比?就是买那也得有人要才行啊!”
甜柳:“哦,你是担心没人要啊!我要啦!我要啦!”
春燕:“好你个小死妮子……”
两人嚷着、闹着滚到了一起。
甜柳忽然来了情致,一扭一扭地跳起了鼓子秧歌。一会儿跳“花”一会跳“棒”,跳得好不欢畅得意。
一段跳完,春燕边鼓着掌边嚷着:“这是想参加表演比赛,出去开开眼吧?”
甜柳:“兴你去就不兴别人去啊?就这么块河滩,你还想让我一辈子困在这儿啊?”
春燕:“谁说不兴了?谁说让你一辈子困在这儿了?那姓冷的又有钱又喜欢你,让他带你出去不正好啊?”
甜柳:“好哇你这个小臭妮子!”上前来抓春燕。
春燕笑着躲开了。两人笑成了一团。
春燕:“你说,姓冷的要是知道咱骗了他,会咋样?”
甜柳:“咋样?哭呗!你没见刚才那副狗熊样儿!哼!哭掉大牙,有人可怜才是怪啦!”
8、日,大堤上
冷麦蒿注视着,脸上露出了一重胜券在握的冷笑。
远远地,眼见春燕、甜柳离开草地向村里走去,眼见二人上了房台,他这才一摆手,上了汽车。
红色桑塔纳瞄准苇子圈猛地向前射去。
9、日,瓜园里
狗冠子正与几个卖瓜的人有滋有味地在讨价还价。不经意中一抬头,发现了远远地正向村里驶来的红色桑塔纳小汽车。他的态度立时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狗冠子:“行了行了!就按你们说的,二百五!二百五!赶快交钱!赶快交钱!”
对方疑疑惑惑地付了钱,他立时摆着手:“走!快走吧啊!”
眼见对方上了汽车,汽车驶去,狗冠子连忙一拐一拐地向村里奔去。
大黑在身后撒着欢儿。
10、日,村中路口
春燕、甜柳说说笑笑走来,一辆汽车擦身而过,停在路口中央。
二人没有在意,等来到近前才猛地惊住了:冷麦蒿笑眯眯地站在车前。
几乎与此同时,狗冠子气喘嘘嘘地来到面前。
冷麦蒿:“大伯,这回我可是专为俺甜柳妹来的。听说她这一阵儿有了身子,我是特地送营养品来让她补一补的。”
“嗯?”狗冠子疑疑惑惑,两只眼睛在甜柳身上打了几个旋转。
甜柳、春燕看出不好,转身要走,却被冷麦蒿拦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