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流萤得知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三日之后了,覃夫人倒是笑着毫不在意说着,但是夏流萤心中已波涛翻滚。宋岑居然妄为到这个地步,实在是有些超出夏流萤的判断。
覃夫人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不发一言就走了。
倒是覃思源,借着做文章的理由,还待在夏家的院子里,侯氏急的上火,倒也没有管他。
“你可知哪里不对?”待人走之后,覃思源摆弄着自己的扇子,漫不经心地说道。
夏流萤偏头迷茫地看着他,很是不解。
“其一,你行事张扬,本就是暗处的事,你手段不高明,打草惊蛇。”覃思源慢条斯理道,“其二,你留了文娘,文娘在你手中,迟早会翻案,宋岑只能殊死一搏。”
他顿了顿,眼光看着夏流萤,阳光照进他眼中,似乎也在闪着光。
夏流萤有些呆愣,覃思源轻轻笑了笑:“其三,你捏住了宋岑的痛处,却把你的底线暴露出来了。”
“若我是宋岑,我定然会借此次将夏府彻底摧毁,越彻底越放心。”
覃思源轻飘飘说道。
夏流萤浑身一怔,突然顿悟,她一直想着捏着宋岑的把柄,宋岑便不会轻举妄动,但没有想到兔子急了也是要咬人的,更何况是宋岑。
她向覃思源投去一个感激地笑容,进而有些不解:“你为何要帮我?”
覃思源有些发愣:“我与你说过,烟花锦难得一见,我也不想它就此陨落。”他有些言不由衷,夏流萤呵呵笑着:“想不到你竟然还喜欢这些。”
还不是因为你。
覃思源在心中小声嘟囔,随即笑着:“我母亲极爱,我也耳濡目染了些。”
夏流萤探寻地看着他,半晌才严肃正经问他:“依你之见,现在应当如何?”
她说的很是理所当然,也不是询问,而是直接让覃思源给她说怎么做,覃思源有些失笑:“你啊你,倒是一点儿也没变,还是这般狡黠……”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噤声,看了夏流萤一眼,夏流萤自顾自看着自己手中的手绢,也没有在意覃思源话中的深意。
“为今之计,只有先下手为强。”覃思源轻咳了一声,道。
夏流萤歪着头想了想,然后眼眸一亮:“你是说刑狱司?”
覃思源赞赏地看了夏流萤一眼,他就知道夏流萤足够聪明,很多话只说一半就完全通透了。
“正是。”覃思源笑道,“宋岑手中的筹码不过是刑狱司那些绣娘而已,但是这件事情这么久悬而未决,证明提审是有顾忌的,不然以宋岑的身份,怎么连个皇商都治不了?”
夏流萤撑着下巴思忖着,覃思源的话让她醍醐灌顶,她最开始就陷入了一个误区,认为只有捏住了宋岑,夏家就能够安然无恙,但是皇商的生意,并不是在宋岑身上。
“我知道怎么做了。”夏流萤良久才点了点头,说着就准备往外走。
覃思源一愣,没有丝毫地考虑就拦住了夏流萤的去路。
“怎么?”夏流萤十分不解。
“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你现在不能去刑狱司,就算是你有宋岑的把柄也好,现在都不能去刑狱司。”覃思源皱着眉头道。
夏流萤顿了顿,不理解覃思源的话。
但她知道覃思源当真是站在她这边的,而且比她聪明了不知多少倍,以后更是朝中重臣,听他的总不会有错的。
“若是不去,岂不是坐以待毙?”
覃思源依旧皱着眉头,也没有回到夏流萤的话,有什么事情好像也是他没有注意到的,就藏在细枝末节之中,他隐约觉得,宋岑并不是关键。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覃思源说出一句:“这件事情,你不必操心。”
夏流萤一惊,抬眼看着覃思源,谁料覃思源竟向她拱了拱手,就领着身边的小厮走了。就留下夏流萤迷茫地看着覃思源的背影。
覃思源此举,是何意?
第二日午后,夏流萤还没有来得及去刑狱司找人,就等来了宫中的传话官人。
“兹有皇商江宁夏轶,目无法纪,处事不当,使江宁绣娘颇多责难,此削去了夏轶皇商之事,其家烟花锦颇得圣心,特使织造。”
太监捏着嗓子有模有样地说着,夏流萤同侯氏跪在一起,听完心生欢喜,夏长长舒了口气,只要人没事就好,只要夏家还在就好。
侯氏有些癫狂,呆呆愣在原地。就连基本的规矩礼仪都忘了。
夏流萤悄悄瞧了一眼那太监,脸色不算太好,她心中咯噔一声,赶忙给旁边的文娘使了个眼色。
文娘倒是会意,悄悄走到那太监的身边,伸手就往他手中塞着,夏流萤看他收了,赶紧问道:“实在太麻烦大人了,大人可要喝杯茶水?”
太监从大袖里摸出来是一个圆润的物什,手感温润,是块难得的好玉,便勾起唇笑了笑推辞道:“三姑娘不必麻烦,三姑娘的名声,咱家在宫中也有耳闻,不愧是文姑姑教出来的。”
说着他还望了一眼文娘,夏流萤有些不解,但是也勾起笑来:“大人实在是客气,大人辛苦一趟,是夏家承了大人的情。”
太监笑着点了点头,又冲着文娘点了点头。
最后走时斜睨了一眼侯氏:“夏夫人,可得注意些,现在不是皇商了,可不能再摆皇商的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