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肆章
“你何必这般?这药里的东西本就是要我去死,不过是时间快慢的关系。他倘若想让我死,又何必让我客死异乡······”说着叶澈清的眼神黯淡了下来,落叶归根他不想死在那与他毫无关系的地方。
太医心里是叫苦连天,这叶大人是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啊!帝王之家哪来什么情爱之说,不过都是人幻想出来的罢了。
说到底,冷君情最在乎的还是江山社稷。
“这······”太医不知要如何回复叶澈清的话,看着这太医迟迟没有什么行动。叶澈清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主,一记眼刀赏给他。目光凌冽,让人看了不禁心生寒意。
半晌,叶澈清缓缓开口道:“太医若不想这般······似乎你膝下有一女,长相清丽脱俗,不知有多少公子哥渴慕。你可想与哪位大人结成亲家,你的女儿嫁过去作为小妾?”
太医听到这连忙磕头说道:“叶大人这可使不得啊!”
“哈。”叶澈清冷冷一笑,“使不得?那便就按着我说的去做,否则······”叶澈清故作迟疑。
太医连声说道:“是是是,我马上下去准备药材。”
说着,告了退也便就出去了。
“君情·····冷君情······”叶澈清望着窗外嘴里念叨着那人的名字,楚临站在一旁看着叶澈清魂不守舍的样子。
自从服了药后,他就一直坐在书桌边写信。楚临也不知道那是写给谁的,只是看着那长篇大论的东西他也不懂。虽说是从小就服侍着叶澈清,可也未能识得几个字。
过了晚膳,冷君情今日也未来看过叶澈清。
只是叶澈清一直看着窗外,直到有人送来嫁衣他才起身。
大殿上安静极了,只听见叶澈清的脚步声。等他走到嫁衣旁,看着那殷红的嫁衣他入了迷。伸出了手,轻轻触碰那绸缎。
站在他身旁的侍女说道:“叶大人真是好福气,这嫁衣可是皇后才能穿的。您看着凤冠霞帔,多美啊······”还没等这侍女说完,楚临就捂上了她的嘴。
叶澈清听着她说的话,心里是无限的凄凉。皇后才能穿的吗?君情,你这是把我当女人啊!叶澈清作为男人的尊严告诉他,除了冷君情他不能做任何人的皇后。
叶澈清低着头,泪水顺着脸庞落了下来。
过来好一会,叶澈清才说了句话。
“来人替我更衣,楚临你去叫皇上来陪我去御花园逛逛。”
“诶,是。”
说着楚临立马奔去了未央宫,到时冷君情正在殿里批阅奏折。听到楚临的话后,冷君情甚是惊讶。
说实话,他不想见到叶澈清。因为他怕,他怕再次见到叶澈清,他会泪崩。
林影站在一旁,看着冷君情迟迟没有说话。他知道,皇上这是犹豫了。
可说到底,冷君情还是爱叶澈清的。他放下了一切公务,立马带人去了御花园。一到就看见叶澈清早已站在那等着自己,他走了过去刚一靠近叶澈清。叶澈清便跪了下来,“臣参见皇上。”
冷君情不禁心中一惊,果然······还是那么生分······不过也好,这样也不会让我再有什么不舍。
“爱卿请起。”
这两人的对话旁人听来就是君与臣之间客套的对话,又怎能看出他们之间其他的感情?
这些客套礼数都弄完了,两人便在御花园里走着。冷君情打发了其他人,就他们两个——君与臣。
冷君情看着叶澈清的脸入了迷,这是张妖冶的脸没错。迷惑众生都绰绰有余,可自己却并不是爱他的脸。看着看着,叶澈清在一株大红色的牡丹花前停了下来,细细端赏着那花。
“你何时喜欢上这牡丹了?
叶澈清抬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这春日里开得最盛的不就是牡丹吗?”
冷君情愣了愣不知道他这是何用意,可也没多想笑了出来。
“爱卿倒说的也是,若是喜欢何不摘下来?”
叶澈清留恋似的看了看那花,对着花道:“你生的如此娇嫩,却亦不是我之想要。”冷君情听完他这话,霎时就懵了。
澈清这是在说自己是那花?还是这丞相之位一直都不是他心中所求?冷君情想到,可是他比谁都清楚。这叶澈清一直想要的不过是与自己一起,寻一处山清水秀,笑谈天下风起云涌。
可惜叶澈清为冷君情夺得了这一方天下,最后却落得如此境遇。怪只怪他算漏了这帝王无情,他却痴心对待。
两人沉默许久,叶澈清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而冷君情则是故作镇定,可在叶澈清面前他却是无处遁形。他的一举一动,叶澈清都了如指掌。
“皇上可否陪臣去莲池?”
莲池?去哪作甚?冷君情皱起了眉毛,可很快便舒展了。
“当然。”
说着二人便来到了莲池边,才刚走进叶澈清就开始背起了文章。
“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富有磁性的声音缓缓道来,那声音空灵清澈好听极了。
“皇上?”叶澈清皱起了眉,望着冷君情空洞的眼。这是冷君情才回过神来,“哦。”
叶澈清笑了笑,他眉目柔和笑起来煞是好看。
冷君情红了红脸,“爱卿背这文章作甚?”
叶澈清仍只是笑了笑没作回答,转头看向池中莲花。一朵都未能开放,都娇滴滴地藏在荷叶之中。说是藏,可似乎又露出一个尖。
“皇上觉得这如何?”叶澈清眼望池中,头也不曾抬一下。冷君情不知道他是在说这莲如何,还是这文章。
不过好像说的都是莲吧?
冷君情勾唇浅笑道:“极好。”说罢看向池中莲花,未能盛开却亦可见这端庄美丽之姿。
叶澈清挑眉抬头,“哦,皇上是说莲花,还是那文章?”
冷君情笑之,“皆是,文章也好莲花也罢。你想说的不都是一个东西吗?”叶澈清愣了愣什么也未说,冷君情见他如此便继续说了下去。
“你自幼便爱这莲,每次谈到无非是那几句。君子之道罢了,难道你觉得朕不算是君子?”
叶澈清摇头弯腰作揖,“臣不敢,只是帝王的实质本就是不能做君子。皇上,您说是不是?”叶澈清“您”这个字声调提高,挑衅的意味油然而生。
他还是这样。冷君情不知自己该笑,还是该哭。他想着,摇着头苦笑了出来。
“是的,帝王本就不会是什么正人君子。”
叶澈清轻扬嘴角,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似的。“果然······你已经无情到这种地步······”冷君情一惊,看着叶澈清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心痛了。
叶澈清一步一步,缓缓地走向他嘴里说道:“君情,我这一生的情意全都给了你。我怎觉得,你只把它当儿戏?你可有哪一刻是当真的?”
这时叶澈清走进了冷君情跟前,他停了下来。叶澈清不如冷君情高,只得抬着头望着他。
他这是要做什么?冷君情不知所措,他现在竟看不懂这叶澈清了?
不过他一直都未能看懂吧?
叶澈清笑了。透骨生凉的感觉不过如此,他被冷君情伤够了。
“君情,君王之情······可这君王又哪来的情啊!冷君情,我算是明白了。这些年来的事,不过是我一厢情愿替你去做的······”说着叶澈清哽咽了,冷君情正想伸手抚他眉眼。
可叶澈清毫不在乎地推开了他,“你这是在做什么?温柔的毒药我叶澈清这辈子吃得太多,我早已经栽在了你手上。冷君情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你?此生竟要我如此痛苦?恨不得,爱不得。”
“澈清······”冷君情的眉目温和了下来,现在的他已经忘却了什么是君与臣。
“你觉得我到底算什么?你的大臣?你的爱人?你的棋子?或者我从头至尾都只是你一个玩腻了就可以丢掉的玩物?算了······都不过是我一时痴狂,白白落了一身伤。”叶澈清泪如泉涌,他止不住自己悲伤的情绪。
本想和他好好说,可这思绪万千只时也是情不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