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换衣服的时间里,亭子里的几人又比了几轮,莫子臻也未出手,倒是在旁边不断嗤声,莫子苑没好气的看着他,桌子一拍说:“莫子臻,几轮下来也没见你出手,倒是让我们看看,你是有多厉害啊。”
“在下嗤声不是因为我有多厉害,”他背着手倒还一脸骄傲,“而是因为我见过能做到极致的。”
“做到极致?谁啊?将军姐姐都已经如此厉害了,还有更厉害的吗?”白千儿用手绢缠着自己的指尖,止着血。
“别听他的话,他就长了一张哄人的嘴,能把死的说成活的,从小就这样,怎么都没改改。”莫子苑索性将面前的茶水一口饮尽。
“大王妃,我幼时虽常骗你吃食,但到如今已过去这么多年了,我都这么大了,也快是能娶妻之人了,可否给我留些面子。再说了,我说的可是真话,我姐以血御物可是一绝,她能让这茶水在她掌间所开之花,神形具备。”他还真的没有讲假话,怀颜确是能够如此。
“你姐在哪?倒是叫出来,让我们好生瞧瞧。”莫子苑气不打一出来。
万俟尚珩望着莫子臻身后,轻声在自己夫人耳旁说:“来了。”
莫子苑抬头望着走过来的女子,她一身红衣,头发不长,齐肩而已,想来不是襄南人。
她的一双狐狸眼看起来危险魅惑,有种危险的妖娆,双唇颜色浅淡,若不是宛若刀刻的鼻,倒是看不出她是个修为极高之人。
莫子臻见着怀颜,赶紧拉了她过来,给她倒上一杯水,道:“姐,我们在这斗法,以气血御物,看谁更厉害。我说你自是一绝,他们不信。”
“比的什么?”怀颜将茶杯拿起放在鼻尖,闭眼轻嗅,是一阵清淡的荷叶香气。
“以气血御杯中水,赋其神形,”莫子臻说,“在座的最厉害的莫过于万俟将军,她以杯为池,化水为莲,她的莲花虽然形态各异,但缺乏神韵。”
“将军应该许久没有用过极柔之气。”怀颜将杯子放回桌子上,解开手心的差不多被浸透的细布,将手心淌着的血滴下,血滴刚接触到杯中茶水,便迅速扩散开。
茶水瞬间腾空,变成一条长长的带子,在她手间舞蹈,最后在手心聚集,变成一朵血色花苞,而后缓缓绽出一朵血色千瓣莲,花瓣绽的越来越开,最后脱落,只剩下血红的莲蓬。
莫子苑鼓掌,拍着自己夫君的大腿道:“这便是你前些日说的那个很厉害的姑娘吧?”
万俟尚珩握住莫子苑拍他的手,忍痛点头。
万俟尚玦拱手表示敬意:“莫姑娘确实不凡。”
“承让。”怀颜收了功力,一摊血水都洒入池中。念久让小米拿了细布,又给她包扎上了。
御水成形是纯懿先人在她与师兄开始血修之时,便让他二人练习的东西,年少时她每有突破都会找师兄切磋一番,每次都是师兄输。想来自叛出云安府,她与师兄便只见了一回,还是许久之前。
“凤仪公主到,浅兮郡主到。”亭子里还在讨论血修之法,门口又响起通报声。
一行人皆离开亭子,去迎凤仪公主,走到门口时尚玙也从殿内出来。
她们在门口站定,念久见万俟尚珩与莫子苑都收敛了方才的散漫神色,面露敬色,不禁好奇自己的姑姑凤仪公主到底是怎样的人。
凤仪公主进门,她衣着简朴,体态稍见丰腴。如若站在大街上,凭着她的衣着长相,断不会将她认做公主。
倒是她身后的小姑娘,瞧着很是贵气,一身轻粉纱衣,衬的身段玲珑,发及腰下粉纱遮面,不露容颜,只一双杏目留在外面,朗朗如皓月。
一行人齐齐向凤仪公主行礼,她身后的姑娘又一一向她们行礼,到念久这儿时顿了一刹,面纱掩住了她的笑意:“这位样貌不凡,想必便是二王子了,浅兮见过二王子。”
“郡主客气了。”他愣了一霎,忘了方才报出的名号,干脆直接叫了郡主。
凤仪公主相貌平平,但仪态威严,她将念久打量一番,道:“前些日一直在外游历,今日才归灵渠,借着你的生辰来看看,姑姑向来不重礼节,礼轻莫怪。”
“姑姑能来,便是今日侄儿收到最好的礼物。”念久的瞎话张嘴就来,便是怀颜所说的与人为人与鬼为鬼。
“姑姑既然来了便先入席吧,天荤了,也该开宴了。”方才万俟寂风已经差人将礼物贺礼送过来了,尚玙便不期望他的人能过来。
“今日这千蕖殿里都是你们这一辈的人,我在这里怕是会扰了你们的兴致,就让浅兮留在这,你们少年人不喜拘束,我便先离开了。”说罢便转身离开,众人再行礼。
凤仪公主离开后天色已暮,千蕖殿里千灯亮起。
众人落座,念久在主位,怀颜与尚玙在他两侧,莫子臻于怀颜另一侧。何浅兮在念久对面,她两侧是白千儿与万俟尚珩。
念久端着酒杯,起身向在座各位敬酒:“今日是我十八岁生辰,各位前来祝贺,这千蕖殿蓬荜生辉。”
“我是血修者,修习不精,可不敢饮酒,便以茶代酒,还请二弟见谅啊。”坐下的除了莫子苑余下之人皆饮酒回他,莫子苑也有些不好意思。
“王嫂无须在意,我常年在外,没有受过礼仪规矩的约束,还请诸位随意些。”念久坐下,下意识看了一眼怀颜手上的细布,见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微微皱眉。
“尚璟流落在外多年,如今得以归家,日后还得你们多多照顾。”尚玙朝着众人举杯。
“长姐言重了,尚璟本是我们之中最小的一个,我这个做兄长的自当好生待他。”长这么大,万俟尚珩头一回能与他尊敬的长姐与二姐如此亲近,他喜形于色。
莫子苑见他如此,捂嘴偷笑。她知道自己夫君一直很敬重他的长姐大祭司与二姐镇国将军,但这二位向来不与他亲近。
一向冷淡的万俟尚玦也就罢了,素来待人温和的万俟尚玙对他也很是冷淡,对此他很是烦扰,如今看来这万俟尚璟倒是他们缓和的引子。
“今夜月色皎洁,此时可谓是良辰美景,我们不应负了月色,也不应当负了这一桌美食,尚璟哥哥快些动筷,我们也好...”莫子臻看着念久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他这话讲到白千儿心坎儿里了,她朝他一笑,悄悄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莫子臻对着她有些小骄傲的扬了下下巴,二人的所有动作皆落入尚玦眼中。
尚玦沉默不语,眉头微蹙,望着皎洁月色,默默饮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