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阙,灵器,同你的血刹一样。”念久打开花阙,将扇面展开放到她面前。
玉制扇骨,下端缀了一个白玉扇坠,白玉被雕成离落花,看起来极为雅致。扇面是蚕丝缎的,上面画的是离落花,紫红色从花蕊开始蔓延,由深至浅,到花瓣边缘时颜色已成桃粉。这样妖冶的颜色与丝缎与玉坠的白放在一起竟毫不突兀。
“花阙在襄南算是禁物,离落花在襄南是不祥的象征,全国上下只要用带有离落花图案的物件,都会论罪,所以我不曾拿出这把折扇。”他将扇子递给怀颜。
怀颜接过花阙,端详一番,见着那块白玉有些熟悉,手指细细地抚在玉坠上,想起十年前。
那时怀颜才学会用她的至净血炼化有灵之物,正在炼化一块天降玄铁,准备用它制作自己的灵器,也便是如今的血刹。
那日在炼化玄铁时悟出些血修的门道,一举进了度段。她正要去请教师父,到了血竹苑没见到师父,倒见到个白衣男子,那便是怀颜对白衣人的记忆伊始。
“你叫楚觉澜?”他的声音如同山涧清泉,引得向来不喜生人的小姑娘站在远处在他身上来回打量。
“你是谁?”小姑娘背着手向他靠近,离他越近越发觉得他长得好看,小姑娘不觉地走的太近,抬头只见到他的下颚。
如今那人的面貌现在已不太清晰,但怀颜仍旧记得,他下颚的线条流畅清冽,煞是好看。
“我是你师父的故交。”那人见她如此,俯身与她对视,她记得当时他唇角勾起的弧度及其温柔,是她在父亲、兄长、师父脸上没见过的柔和面色。
“为何师父如今已是半白须发,而你却是如此年轻模样?”她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都没有半点胡渣。”
纯懿先人和白隐到此时恰好见到如此场景,纯懿先人黑了脸,厉声道:“觉澜,不得无礼,还不快随你师兄回去修习。”
她扭头看了看师父黑着的大脸,又抬头看向头顶那人,他还是方才那张温和面容。
那人轻笑着摸了摸她的发顶,对着纯懿先人说:“无碍,你这徒弟煞是可爱。”
纯懿先人对他拱手:“韩先生,小徒无礼了。不知韩先生此番前来,所谓何事?”
小姑娘看见自己师傅拱手的样子,不禁又对着那人打量一番。他一身白色衣衫,衣襟上是她没见过的花纹,煞是好看。
他的模样清秀,任她如何看,也还是觉得他的年纪尚且未到自己师父的一半。她不明白,向来傲娇自大,目中无人的白全,为何对他如此尊敬。
“不瞒你说,今日来此确有一事,”低头看着才到他腰间的小姑娘,那小姑娘正瞪着一双大眼睛盯着他看,“想请你这小徒弟帮忙。”
“不知是何事引得先生至此?”
他从腰间取出一枚白玉,白玉雕刻成他衣襟上花纹的模样,别致好看。他将白玉递给楚觉澜,小丫头捧在手心瞧了瞧,抬头瞧着那人说:“你这可是个好物件,此物有灵,想必是要让我帮你炼化它吗?”
“是个聪明的丫头,不过,我只需你炼它一年光景,到时自会有人化它。”
看着他温柔到闪着浩然月光的眸子,小姑娘默默的将白玉收进腰间,看向纯懿先人,问:“师父,可以吗?”
纯懿先人板着脸看着她,韩敛的要求他自是不会拒绝,更何况这丫头已经收下了人家的东西,让他如何能不答应,只能点头:“既是韩先生拿来的东西,定不一般,你且好生炼它,就同那块玄铁一起炼。”
“一年期满,我在这里等你,”他眼里没有波澜却波光涟涟,“到时给你带份礼,你想要什么?”
“我不讲究,只要是红色的就行了。”
一年里她每日除了炼那两个物件,便是在血竹苑练功。韩敛出现之前,她素不愿去血竹苑,她不喜欢每日在师父跟前练功。但她心里有念想,怕那人来了,来看她将那白玉炼的如何时,她不知道。
因为温柔,他便成了她今生等的第一个人。等他,如同黑夜等黎明,烈日下等皓月来,她等着此生遇见的第一个温柔人。
一年期满,那日这向来不讲究穿戴的姑娘,在将自己衣柜里那些胭脂色的衣服翻遍了,也没能翻出个花来,就挑了一件穿着像姑娘一些的衣服穿了出去。
见到他时,他仍旧是一身白衣,衣襟上还是离落花的纹路,但衣服却不是原来那一身。
韩敛抬眼看向朝着他走过来的小姑娘时,那小姑娘朝他一笑,他也忍不住笑了。面前这个一年未见的姑娘如今已快到他的胸口。
时隔一年再见到如此温柔的目光,她自然欢喜,说话时声音也不住的上扬:“说是一年,你果真一日也不差。我的礼物在哪里?”
“觉澜,对待长辈要有礼数。”
她看到开口的白隐时,白隐正在给她使眼色,她便知道,老古板师父来了,她敛起上扬的嘴角,又小声问:“你说过的,我帮你炼那块白玉一年,你给我带礼物的,不会是忘了吧?”
那人眉头微舒:“怎会忘记,我有的红色的东西便只有此物,你可喜欢?”
接过他手上的赤色宝石,细细瞧了瞧,刚准备扬起的唇角在看见纯懿先人时又耷拉下去,拱手对着韩敛,道:“谢谢韩先生的礼物。”
见她如此模样那白衣胜雪的温润男子轻笑出声,听见他的笑声小姑娘偷偷瞪了他一眼,他只笑着摸了摸她的发顶。
小姑娘将宝石放到腰间,又取出白玉,交于他。
纯懿先人走近,对韩敛拱手行了礼,才对一旁的小丫头说:“你和师兄去练功,为师与韩先生还有些事情。”
她离开血竹苑时频频回头,总觉得眼前之人,日后便见不到了。果然他站在竹林下蹙眉思索的模样,是她有关他记忆的终点。
如今怀颜明白了为何见到白衍会觉得如此熟悉,原来不只是因为见过他少年时的模样,还因为他身上有韩敛的影子。也难怪她对白衍总有些莫名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