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福和换了常服的锦衣卫们在宣德门外等候,见到邓老太爷出来,邓福马上迎了过去:“老爷,都查清楚了。那些契丹人在州桥的铁屑楼呢。”
邓杰由邓福扶着上了马车,咧嘴道:“就知道这帮孙子不会乖乖待在国信馆。”
“老爷,可是要去铁屑楼寻他们麻烦?”邓福拿起缰绳,转头问道。
邓杰笑骂道:“真不会说话,什么叫做寻他们麻烦?咱们这是去为民除害!”
“是老奴说错话了,对,咱们是为民除害!”邓福扬起缰绳,驱赶着马车前往州桥。
————
州桥,十几个契丹人嚣张狂笑的正打砸着铁屑楼,锅碗瓢盆,桌椅板凳见什么砸什么,其中三四个契丹人将店小二按在地上拳打脚踢。
四周的百姓是敢怒而不敢言,自檀越之盟多少年了,这种事情几乎隔几年就会发生一次,但官府也惹不起这帮契丹人,每次都是草草收场。这使得契丹人在大宋的地界上异常的嚣张跋扈。
这三四个契丹人出手都是朝着要害而去,地上挨打的店小二被打得口吐鲜血,奄奄一息。可是这样他们都嫌不过瘾,竟然从地上拿起折断的桌子腿来。
“你们南朝的皇帝都不敢问老子们要钱!你居然敢找老子们要钱,瞎了你的狗眼!老子们今天就打死你!”
那说话的契丹壮汉,说着就举起桌子腿猛地朝店小二的脑袋上砸去,这一下如果是砸实在了,那店小二必定是天灵盖具碎,脑浆飞溅毙了命。
四周的百姓都转过头去暗自垂泪,不忍见到这般的人间惨剧,心里也不由得哀叹国朝衰弱,以致胡人如此狷狂。
“啊”的一声惨叫之后,却听到的是契丹人的怒吼:“谁,你是谁!你竟敢袭击大辽的使节,不想活了吗?”
百姓们回过头一看,就见到那要打杀店小二的契丹人,此刻口吐鲜血的倒在地上痛苦的捂着胸口。
一个彪形大汉手扶在腰刀上,将踢出右脚收回冷冷的看着这帮契丹人。接着从门外,七八个大汉簇拥着一位紫袍高官走到那大汉身边,与契丹人们形成对峙。
紫袍高官和大汉们正是邓杰和锦衣卫。邓杰冷眼看着这伙辽国契丹人,说道:“一帮仗势欺人的野狗也配叫做使节?真是天大的笑话!”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契丹人走到前面来,朝邓老太爷怒喝道:“你这宋官找死,指使手下偷袭使节还出言不逊。信不信我们杀了你,你家皇帝都不敢作声?”
“坟中枯骨也敢叫嚣?”邓杰满脸冰霜,冷呵一声:“你大可试试,放你狗腿过来!”
十几个契丹人这一听便发了狂,个个脑门上都怒起青筋,冲了上来与六七个明卫斗成一团。这么多年来从未有宋人,哪怕是高官也绝无有胆气敢骂他们是野狗。
在他们眼里大宋是弱国,宋人是小民,即是打杀了又能如何?大宋的皇帝还不是得每年好吃好喝的招待他们。
今天如不将这出言不逊的宋官好生教训一顿,以后宋人岂不是要翻天了?
这十几个契丹壮汉都是辽国皮室军,属于一顶一的军中好手。在他们眼里天下没有人是他们的对手,之前不过是没有防备被偷袭了。真要打起来,这七个明卫就是鸡崽子,给他们提鞋都不配。
可今天他们却错估了形势也挑错了对手。和他们对上的是太保司明卫,一个形似锦衣卫,实则更像是后世特种兵的太保司明卫。
能入选明卫的必定是百里挑一、身体矫健的壮汉,他们从入卫开始便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训练,他们的训练除了体能,最多的就是后世总结的近身搏杀术。
他们的单兵素质之高是这个时代的人难以想象的,哪怕是放在后世亦是可圈可点。在这个世界,太保司明卫的近身搏杀若认第二,没有任何一支部队有资格去认第一。
明卫们没有动刀,也不需要动刀。因为他们光是凭着擒拿搏击就在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将这些契丹人全部打倒在地,丧失了反抗的能力。
邓杰缓步走到一名契丹人身边,抽出一旁锦衣卫的绣春刀高举头顶,刀尖直指苍穹。
“从今日起,汴京城中有契丹人敢仰目直视我宋人者——”
一道血光冲天而起,泼洒红尘。那契丹壮汉被一刀斩断了人头,人头滴溜溜滚到一边还睁大着双眼。
邓杰从袖中掏出一块手帕将绣春刀刀刃上的鲜血擦去后插回锦衣卫的刀鞘,沾血的手帕随手扔在地上。
“——死!”
铁屑楼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许久后四周的百姓突然都手舞足蹈的欢呼起来,叫好声响成一片。百姓们心里的那口恶气终于在今天得到了抒发。
邓杰登上二楼,走到一靠窗户边的桌子前坐下,自然地取过一只酒杯倒满酒,一饮而尽。
同桌的中年男子瞧了邓杰一眼,对他说道:“你这么做不太好吧,辽宋之间和平很久了!”
“你们要挑事,怪不得我!”
中年男子面露苦色,叹了口气:“北方起白灾了,很多部族的牛羊都冻死了。”
邓杰微微摇头:“那是你们的事,不能算在我大宋头上。”
“你得给我一个交代,不然我很为难。”
“你想要什么交代?”邓杰问道。
中年男子直视邓杰的双目,一字一顿道:“加—岁—币!”
邓杰哈哈大笑,随后面色一正:“不可能!”
中年男子长叹道:“那辽宋之间就只能再起战端了!”
邓杰抚了抚胡须,从怀中拿出一小块毛线布扔在桌上,对中年男子道:“先看看这个!”
中年男子狐疑的拿起毛线布左右反复看了看,又放在鼻底闻了闻,两眼突然冒出精光:“一点气味都没有,你怎么做到的?”
“你管得着吗?”
中年男子点头,看着邓杰说道:“不加岁币可以,但是这法子得交出来!”
邓杰双手搭到椅把上,靠在椅背上,仰头道:“许多年不见,你萧兀纳的脸皮是越来越厚了。用我孙子的话来说,你在想屁吃呢!”
萧兀纳怒道:“即不加岁币又不交法子,你待如何?是真想要再开战端吗?”
“别人说这话呢,可能是无知。你说这话,那就是愚蠢了!”邓杰别过头看向窗外,淡淡说道:“你家皇帝快不行了吧!这个时候开战,你们敢吗?”
“我家陛下身体安康,你少妖言惑众!”萧兀纳喝道。
邓杰摆摆手:“别那么大声,这样显得你心虚!”
接着他凑到萧兀纳跟前又说道:“今年二月十三,你家皇帝就病倒了,基本什么药都用过了就是治不好,对不对?”
萧兀纳手中的酒杯都快被他捏碎了,他死死盯着邓杰,压低声音问道:“你哪里来的消息?”
“你管得着吗?”邓杰不屑的看着萧兀纳,又说道:“告诉你家皇帝,求药就规规矩矩来求药,一大把年纪了还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萧兀纳见邓杰识破了出使的目的,也就沉下了气:“不错,这番出使的确是来求你家的磺胺神药。但陛下不想被你们要挟,只得出此下策。”
邓杰点了点头:“磺胺可以给你们,但是有个条件!”
“说!”
“宋辽的岁币就此废除——”
萧兀纳立即打断了邓杰的话:“这不可能!我大辽上上下下都不会答应的。”
邓杰眉头皱起,不悦道:“你急什么?先听我说完!岁币虽然废除了,但是我会启奏我家官家大开宋辽边市。
并且我邓家会大肆采购你们辽国的羊毛,你们有那么多羊毛,收益不会比岁币少多少的。”
萧兀纳思考良久,说道:“可以!但是一斤羊毛一百文钱!”
“我呸!”邓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不客气的对萧兀纳说道:“一斤羊毛五文钱,没得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