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忌先行进入义庄,冯喜慢吞吞紧跟其后。他借灯光一路走一路心惊,义庄里哪还有一具尸体?陈尸床上空荡荡,棺材盖子掀在地上,里面光溜溜的空无一物。这案子没有结,按道理说尸体应该暂停在义庄,官府绝对不可能草草烧埋了事。
冯喜看罢质疑无忌道:“师兄,你不是搞错了地方了吧?这里鬼影子也没有一个。”
无忌缓缓抬起头,道:“没有?你抬头看看。”
“啊!”冯喜大叫一声,原地跳起三尺高,吓得灯笼脱手掉落在地上。
原来那十几具尸体都活了过来,此刻正悬在义庄蓬顶的铁网下,一个个头发散如蓬根,面白如纸,它们看到二人后一齐龇出獠牙,瞪起血眼,亮出一寸来长的利爪。一阵冷风撩进,它们如箭般射向这兄弟二人。
无忌护住冯喜,抡开方便铲,劈开了左右的陈尸床,又劈碎几口棺木,一铲背拍在一具活尸的脑袋上,登时脑浆四溢,又一铲子怼在一具活尸的心口,手一转,将活尸的身子搅碎。
他手起铲落,一连打杀了四五具活尸,可还剩下十一二具不停的朝他们扑咬。
无忌的方便铲有一丈五尺长,在满是棺木、陈尸床和杂物的义庄里有些施展不开,加之这些活尸的动作异常灵活,在义庄里上下左右跳跃,不论在棚顶、梁上或者墙壁上,都能行走如飞。看到无忌打死它们几个同类后,便开始小心起来,动作照之前更加敏捷,围着二人上蹿下跳,飞檐走壁,绕的二人头昏眼花。如此情形让久经拼杀的无忌也有些慌手脚,骂一声:“真是晦气,脚底涂了黏不沾。”
他招架之时,一眼瞥到脚下朱砂罐子,里面还装着红彤彤的半罐朱砂,心道:“真是天助我也,缺什么来什么!”
朱砂专克魂魄皆无的起尸、暴尸、走尸、行尸、跳尸、飞尸、活尸、僵尸,有魂无魄的生尸,有魄无魂的丧尸,魂魄不全的中阴尸。除了修为高些的尸妖,各种尸精骨怪只要沾上些朱砂就老老实实的变成死尸,各地的义庄为防止尸体借生气暴起伤人,都会准备一些朱砂,官府的义庄也不例外。
无忌正拼杀的有些吃力,突然看到这东西,如获至宝,一铲扫退扑来的活尸,忙低身拾起朱砂罐,奋力一扬,最后将罐子砸向一具活尸。那朱砂细细密密,洋洋洒洒,如红雾笼罩住整间义庄。
无忌看朱砂已经充满室内,长舒口气,拍了拍被呛得猛咳的冯喜,道:“这些东西太也难对付,幸亏……”他话还未说完,就见红雾中一道道黑影攒动,只闻腥臭之气越发浓烈刺鼻,那些活尸竟毫发无损,再次朝扑他二人猛扑过来,冯喜几次险被它们的锋利如钩的指甲抓到。
那些活尸并没有如无忌想象般变成死尸,它们不仅没事,似乎比之前更加凶猛
无忌气恼的闷哼一声,沉一口气,一只胳膊夹起冯喜,然后迅速用方便铲挑起那只落地的灯笼,甩向一边。灯笼摇着几丝火光,落入墙角破碎的棺木中。无忌也未停歇,躲躲闪闪,几大步疾跨到出义庄的大门,扔下冯喜和铲子,两膀一合,关紧了义庄的大铁门,然后用铁链紧紧缠住大门的把手。
多亏这生铁的大门,才抵得住那些活尸的冲撞。冯喜这才知道义庄铜墙铁壁的妙用,这铁门一合,任你“超凡大尸”还是“一代宗尸”都甭想逃出来。
冯喜经过一番惊险后瘫软在地上,擦了擦头上的如雨的冷汗,看有火苗浓烟从铁窗探出来。义庄里的棺木一半都上过大漆,此番助了火势,那些活尸被烧烤的如鼠般“吱吱”叫,奈何身在“铁笼”中,如何冲撞也不得脱身。
冯喜看火势渐起,就叫无忌离开此地,一来避免引火烧身,二来义庄起火免不了来人救火,如果百姓来了还好,若官府来了人,将他二人擒住,好一好定个纵火之罪,流放充军;坏一坏拿他二人顶罪,说他二人就是那杀人的凶犯魔头,因为害怕东窗事发,所以半夜纵火焚尸。按大铭律法,杀三人或者三人以上者可是要千刀万剐,祸连三族,虽说和尚没什么三族,不过小刀子割肉的滋味可不太好受。
无忌怕走脱了一只两只活尸祸害无穷,所以还要在这里守一会儿。好在义庄距离县城有些距离,不至于走火,胡图县此时又风声鹤唳,即便看到火光的人也没胆子出来看,巡夜的官差的都躲在家里磨磨蹭蹭,不愿在午夜来踏入这不祥之地。
待火势又强一些,屋内也没了行尸的躁动声音,无忌才带着冯喜离开。
冯喜看着义庄被大火烧的噼啪响,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无忌道:“还真的有不怕朱砂的尸怪”
冯喜认真道:“他们可能真是我说的‘吸血鬼’,所以你的朱砂才会不灵的。”
无忌疑惑道:“那这吸血鬼究竟是什么来路,为何会突然出现,难不成是北方魔族?你若是听说过他们的来历,就快点和我讲一讲!”
冯喜眼望夜火通明,鸦声寥寥,对无忌道:“这些吸血鬼不是来自中土世界或者北方世界的,我猜测他们应该是来自西方世界的妖魔。”
无忌皱眉道:“西方世界,不太可能吧?封神之战前,北方世界还没被魔族侵犯,分割开中土和西方两大世界,只要穿过富饶的北方世界就可以到达西方世界,也可以靠着西斯山脉的隧道到达那里。
不过如今这两条路恐怕都不是易行之地。我已经好多年没有看到西方世界的来人了,更别说妖怪了。”
冯喜道:“他们可能是从海上来的。”
无忌点头道:“有道理,你接着说。”
“传说,它们因为背叛了神,被神所诅咒,变成了害怕光明的不死怪物。它们食不知味,触不能觉,只能以人类的鲜血为食,被它们咬过的人也会变成和它们一样的怪物,最后就会像瘟疫一样不可收拾。义庄里的活尸可能就是被他们同化的,所以才和你从前见过的尸妖不同。”
无忌道:“这西方世界的妖怪还真是厉害,那你知不知道该如何对付它们?”
冯喜道:“它们怕阳光的!不过恐怕咱们很难在白天找到它们,即使在哪个深山老洞或者废屋找到了它们,也没把握能将它们驱赶到有阳光的地方去,你也看到这几只吸血鬼的厉害了,他们仅仅是刚刚被同化的低级吸血鬼而已,那些隐藏起来的老吸血鬼呢?”
无忌紧锁眉头,握铲子的手又紧了两紧。
“哦,我说他们怎么不敬天帝庙,不怕那些死鬼老道的法器,原来是西方世界的番鬼。那除此之外,他们还怕什么?”
“怕银子!”
无忌吃惊道:“人常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没想到这西方世界的鬼也吃这一套,不过它们此番作恶多端,我们要铲除它们还来不及,怎能贿赂银子给它们?岂不助长了妖魔的气焰?”
冯喜笑道:“师兄你不用担心,我知道你囊中羞涩,无银可用,不过咱们用银子也不是为了给它们上贡品,而是其他的金、锡、铜、铁器都不能伤它们性命,唯有银能让它们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