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讨厌你了……”女人直接用胳膊和身体将里奥的脑袋夹在腋下,这样拖拽着进入了旁边的屋子。这间房子的房门虚掩着——不,已经开了一道很小的缝隙,难以想象会有人这么晚了竟然忘记关房门。但是这里已经不会有其他的人了。里奥挣扎着,但只是轻微的扭动身子罢了,甚至连痛苦的呻吟都发不出来了。
“呵呵……别害怕……别害怕,我的绷带脸大叔……”女人狰狞的笑着,“不会有痛苦的——哦,对了,我忘记了你是个人类,有痛觉这一说法……”她歪了歪脑袋,“不过无所谓了,毕竟你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这一刻而来的,不是吗?”
安妮甩手就将里奥整个人摔在了房间的大床上,又将他死死的按进了柔软的床垫之中。
“啊……这一刻,我已经等待了不知道多少个年头了——毕竟你是我成为鬼魂之后遇到的第一个男人呢……”安妮一面狂叫着,一面开始解下自己上衣的扣子,“那么就让这久违的仪式开始吧!”
虽然说已经成了鬼魂,而且在她生前并没有展现出丝毫这方面的狂热,但是此时此刻的她的举动也着实令人难以置信——不过也不足为奇了,这个女人生前就是一个妓,就算再高洁、清高,为了维持生计,也不得不堕入世俗的污秽之中。正所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也是一个道理。表象上无异,她的心却早已被污染了,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你的下一句话是:’乖乖躺好,我的绷带脸大叔’。”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这沙哑的公鸭嗓的嗓音此刻比之前更加嘶哑。
“乖乖躺好,我的绷带脸大叔……”安妮说完这句话的刹那,血瞳一缩。因为她发觉这声音传来的方向并不是自己眼前的“里奥”,而来自于自己的身后!
就在对方短暂犹豫的刹那,里奥手头的动作也丝毫没有停下。他高高举起手中攥着的东西,旋即直接刺下——女人的后颈被尖利的剪刀刺穿,鲜血滴在了女人身下的“里奥”上。
“觉得难以置信吗?”里奥冷哼一声,旋即又在她的腹部补了一刀,“不过你这个状态的话,已经活不了多久了,不如就这样告诉你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好了……
“与傀儡互换之后的我又承受了傀儡受到攻击传达过来的剧痛,本来是应该失去了行动能力,这样坐在那里任由你宰割的——你是这样想的,对吧?虽然不知道’绷带脸大叔的傀儡受到伤害的同时会有一部分疼痛传达到本体’,但是凭借先前腹部受到攻击所留下的伤痕,能做出这样的推断也不算轻敌。
“作为一个极度依赖视觉的鬼魂——尽管用了某种方式让我的傀儡失去了对你的感知,但是在这雾之中,你依旧无法看清我真正的去向。
“你自然不会放过什么蛛丝马迹——毋庸置疑——而真正让我费解的是,你发现得太快了,是不是意味着,你有某种我所不知道的能力:一种既能消除自己的摩擦力、又能在雾中看清事物的能力。”
这里简单的补充一下,里奥和他的傀儡有某种特异的联系,彼此之间能够互相感知,其感知的是“摩擦力”和“触觉”。触觉就是“傀儡会让里奥产生疼痛”的主要原因。而摩擦力则比较宽泛——里奥所能感知的“摩擦力”实际上是“动摩擦力”,简单来说就是一个物体和另外一个物体存在相对运动并且接触的时候,才会被里奥所感知到——人走动,脚与地面的短暂接触的摩擦力,同样能被里奥感知到。不过,倘若是对方静止不动了,在里奥的感知之中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但是先前安妮的消失绝对与这一方面无关,因为她再度出现的时候是直接出现在灌木丛前面的,隔着浓雾的里奥也没有看清楚发生了什么,自然对这样的能力留有了顾虑。
“请不要忘了我之前提到了你的一个致命的弱点——你太过于依赖自己的视觉了,一些简单的小把戏就可以把你骗得团团转。
“在灌木丛之外留下血迹,在里面藏着傀儡。一切都是为了争取时间——为寻找到击败你的方法而争取时间。
“不得不承认,的确是千钧一发。我的确藏身在那个灌木丛之中——而且我的藏身之所离傀儡放置的位置只有三步之遥。而且我藏得不好,那丛灌木的枝叶在这个时节远没有应有的茂盛,只要仔细观察,不难发现里面藏了一个人。
“但是你的狂热、你的饥渴已经让你没有继续思考下去——‘绷带脸大叔已经黔驴技穷了’,这是你的最终想法。
“你的确感受到了挣扎——这并不是因为傀儡本就受我控制。说来也是巧合——就在隔壁的灌木丛被劈开的刹那,我想到了丽莎、我想到了要为了她而活下去、想到了我这个不称职父亲的所作所为,还有你的存在……刹那间,我感觉我的心脏要灼烧起来——那种感觉,是怒火、是忿火!
“在忿火的驱动之下,奇迹——一个将傀儡变得更加真实的奇迹,它动了起来。因此,你才会感受到真实的挣扎的感觉。
“在那之后,我重新回到了杰克的家,目的就是确认一样应该的东西是否存在——剪刀。如果一个理发师的家中没有剪刀,未免也太奇怪了吧……难道说,杰克是用菜刀帮别人削头吗?
“剪刀,是你藏起来的——或者说,不是你藏起来的,但是因为某种方式消失了,才导致了你敢进入杰克的家。至于你为什么会厌恶、或者是害怕剪刀?我想这点与裂口女无异,也提醒了我往这方面思考——剪刀是凶器,是你生前见到的最后一样物品。
“为什么裂口女会厌恶发蜡的气味,而你会讨厌剪刀这一个具象的物体——我想着并不需要我多解释——正如我之前所言,你对于视觉的过度依赖,因此也记住了生前见过的最后一样东西的模样。
“进入杰克的家的目的——你的小算盘,我也清楚了。他的卧室里面的绞刑台,着实让我吓了一吓。但是凭借你的能力,理论上来说是可以杀死我的——为什么还要依赖那个绞刑台?难道是为了享受我的’痛苦’吗?没有那个必要吧……那样缓缓死去、看着别人挣扎而死的乐趣,我想也不一定要依赖哪个绞刑台。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你根本就无法杀死我们——你无法杀死访客,而被挂上绞刑台吊死,是我们唯一可能被淘汰的办法!也就是说,如果没有了绞刑台,我们这些’访客’根本就不会在这场游戏死去!”
“呵呵……绷带脸大叔,你很聪明、聪明的令我发指——或许当时没有立刻把你挂上绞刑架是我的失误——我不妨告诉你,我没有那个权力启动绞刑架的机关——打昏你,然后静候监管者的到来,才是我的职责。”安妮的声音也开始变化起来,从那个尖细的嗓音变得沙哑低沉,“但是啊,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你自己也亲口提到了——我的那种能力……是什么呢……”
刹那间,眼前的安妮的身影变得越来越淡,仿佛一吹就会散的灰尘——身旁的雾,徒然增多!
“雾化的能力吗……”里奥皱了皱眉头,“还真是和杰克如出一辙的相似呢……该不会你们雾都的人都是可以雾化的吧?真要如此,交通岂不是太过发达了,连个迟到的理由都不好找了……”
“少废话!就算我死,我也要拉一个垫背的!”安妮的声音变得狂暴,判若两人。它似乎从面前传来,又似乎从四面八方传来。
“其实你们这样的雾化能力也是非常棘手呢……”里奥耸了耸肩,拿起了手中的袋子,“不过因为杰克的存在,不难想象出来同时符合上述两点的一种特异能力——雾化,早就在我的考虑范畴之中了——因此,我准备了这个。”
他的手中,是一个袋子——一个无色的塑料袋——一个很大的无色的塑料袋——一个很大的、无色的、瘪成一团的塑料袋。
“就这个东西,还能对付我?”安妮狂笑起来。
“你,听说过真空吗?”里奥的嘴角突然上扬,死死扣住袋口的手猛的松开,对准着周围,“虽然技术有限,它不完全真空,但是袋子足够大——这气压差会压着你进入这个袋子。”
“你是傻子吗?雾化之后的雾也是我的身体——我的身体也可以受我的控制……”
“是吗?那你的身体分离了之后又会怎么样呢?”说完这句话的刹那,里奥封死了袋口,“我亲爱的查普曼小姐,现在你该怎么做呢?”
“混蛋!你放我出来!我们再战三百回合!”安妮尖叫着。但是里奥丝毫不理会她在说些什么了——他将这个充满了空气和雾气的袋子的袋口打了个严严实实的死结、又将这个袋子塞进了这个房间的床头柜抽屉之中——大小正好够。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女鬼的脑袋部分已经被封死在袋子之中了。”里奥终于松了口气,“无法雾化逃脱、也无法实体化——那样的话会让身体分裂成多截。就让她待在这里吧……”他露出了一个邪魅的笑容,用插在抽屉上的钥匙轻轻的上了个锁,旋即把钥匙扔到了窗外,
“直到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