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商道,绵延五百里,北出白城,直抵魏国大都,是夏魏两国的经济枢纽。
各种商队在这条路上往来频繁,带着夏国的丝绸、瓷器、茶叶、盐等等魏国紧缺的货物,换回魏国的白银,牛羊,马匹等。
一个晴空万里的午后,一队行商从夏国出发,满载货物,朝着魏国行进。
刚绕过白山,还未进入魏国地界,一名仆人对马车里那名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说道:“东家,您不应该跟着出来的,前面就是流匪的活动地界,要是真遇上,可该怎么办。”
这东家却不以为意,“此行本东家请了那么多护卫,区区几个流匪,也敢前来找事吗,再说,此次魏国大都有一笔买卖要谈,这可关系到我们鼎盛商行未来两年的发展大计,不跟来,我不放心。”说完挑开车后的帘子,看了一眼随行的一百多名护卫,个个都是膀阔腰圆,马刀紧握,凛目警戒,心中信心更盛。
而离这队商队十几里开外的地方,二三百人的马队一路尾行。
领头的是一个叫陆志刚的匪首,此时他正不急不缓的骑在马背上,一条马鞭随意的在手中抡着。他身旁的一个魁梧壮汉开口说道:“二哥,还不动手?”
这陆志刚笑了笑,“不急,等老三发出信号再说。”
又行进了四五十里,一碧如洗的空中传来一声号响,一枚血红色烟花在半空中绽放开来。
陆志刚一紧马腹,抽出朴刀,对身后的一众流匪说道:“弟兄们,以最快的速度,拖羊回家了。”
几百人兴奋起来,纷纷吼叫着策马狂奔,卷起漫天黄尘。
。。。
黄昏时分,一轮血红的夕阳远远挂在天际,将云彩染得绚烂无比。
兵营,汪将军正和几名副将商讨着军务。
一名传讯官急促的跑了进来,“将军,鼎盛商行被劫,一行二百一十二人全部被杀,包括商行的东家。”
听完,汪将军放下手中的地图,并未怒发冲冠,而是沉默,久久的沉默。
他当然知道这伙在商道上以劫掠过往商队为生的流匪,对此也提出过很多遏制措施,最强有力的便是沿途增设哨所驿馆,派兵巡驻。
只要这一举措得以施行,必可保沿途商队一路无忧。
遗憾的是每次递到兵部的条文,都像石沉大海,音讯全无,也不知那群管事之人是何想法,迟迟不予批复。
而每发生一次劫掠事件,他都必会受到御史台的众官弹劾。也是仰仗曾经的赫赫战功,才让皇上对这些诘难一再弹压。可若长此以往,待有朝一日皇上厌烦了,保不准就要拿他是问。
想到此处,这位将军轻叹一声,一筹莫展。
。。。
就在自己的父亲面对流匪一筹莫展之际,汪若曦从房间出来,听见管家说外面有一名蓬头垢面的小子要见她。
她感到奇怪,又听这管家说好像是言公子让来的,便不迟疑,让管家将人领进来。
待她看见的确是一个蓬头垢面的小子,也不知道公子打的什么主意。
不过转念一想,恐怕是想让自己将这小子收留下来。
她就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苏寒。”这小子答道。
她又问道:“来自何处,家中可有亲人?”
苏寒回道:“我本是高昌村的村民,村子被流匪劫掠,他们都被杀了。”
“那你为何活着?”汪若曦疑惑的问道。
苏寒回道:“流匪劫我前去喂马。”
“那你是如何逃出来的?”
“杀了看守。”
汪若曦微微一惊,这苏寒看上去也不过十二三岁模样,如何能杀得了看守逃出来?
如此一想,心中便起了疑心。但既然是公子叫他上门,也不好太过怠慢。
唤过管家,让管家先带他去冲洗干净,再找身干净的衣裳换上,再给他拿些吃食。
随后她又想起了什么,问苏寒:“叫你来的那位公子呢?”
苏寒答道:“之前在北门街包子铺那里,现在不知。”
“公子一个人吗?”
“还有一位姐姐。”
她这才想起本就是懿茹邀他出去的,此时二人还在一起,也属正常,便不再多问,让管家将他带了下去。
。。。
另一边,早些时候。
言如风指着一座山巅之上的建筑问许懿茹,“那是什么地方?”
许懿茹顺着他的指尖望去,开口回道:“浮云寺。怎么,公子想去?”
“想去。”他答道。
于是他们从南城门出来,跟着许多香客,沿着一路石阶而上。石阶两旁的树木高耸入云,想来应有百年历史。
当然,也有一些郁郁葱葱的低矮灌木,错落的分散在林间。
“这浮云寺的香火倒还挺旺盛。”看着沿路络绎不绝,来来往往的香客,言如风说道。
许懿茹回道:“这是自然,方圆百里就数这浮云寺最为壮观,最为灵验,香客自然也多。”
“灵验?”言如风问道,“这又是何解?”
“据说当初我夏国皇帝御驾亲征魏国的时候,前来这里卜了一卦,卦象大吉。于是我北伐大军一路势如破竹,将魏国一路碾压,打得魏国国主递交降书,并与我夏国签下纳贡协议,成就了当今皇上的不世之功。后来渐渐流传开来,信众自然也就越来越多。”
“这倒是一件奇闻,”言如风说道,“不过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我自己本身,用你的话来说,就是一个怪物,再多几件奇闻轶事,也不甚稀奇。”
许懿茹抿嘴一笑,说道:“公子倒是说得正确。我在兵营行医虽年月不长,但各种伤势我也约莫见过,唯独公子这种心脏被箭刺穿还能存活的事情,还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谈话间已经走了老远,但看着蜿蜒向上的石阶,似乎还有很长的距离。
言如风倒没什么,许懿茹却已满头汗珠,自顾挥舞着衣衫去热。
言如风看着她泛红的脸蛋笑着说道:“累了?我可以让你瞬间就到上面,不过距离太远,恐怕我会体力不支,今晚是下不了山了。”
许懿茹好奇的看着他,心想难道这位公子还会御风飞行不成?倒想试上一试。又想到他说今晚恐会下不了山,心里涌起一丝异样,也就摇头拒绝。只是依然开口问道:“公子说的是御风飞行吗?”
“差不多,”言如风回道,“不过可比那快多了。”
当初从山上下来的时候,言如风就施展过几次,不过他控制不好距离,有一次虚脱了整整三日才恢复过来。后来他便放弃了这种一蹴而就的想法,规规矩矩的用双腿走了出来。
最后一次施展就是救汪若曦。
“公子最好还是克制一些,”许懿茹说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言如风听见她这样说,想了想,认为甚有道理,便点了点头。
二人就这样一边聊,一边歇,直至未时将过,才走到浮云寺的山门前。
朱漆的大门在岁月的洗礼中已趋暗红,但也挡不住那雄伟壮阔的身姿。
青烟袅袅,檀香入鼻,倒的确是个安逸清修之所。
就当他二人正要踏入寺前阔地的时候,周围突然闪出几名黑衣人拦住了去路。
几人面露凶相,虽蒙住一层黑布,眼中的狠厉却暴露无遗。
其中一人出声问道:“来人可是姓言名如风?”
许懿茹躲在言如风的身后,看着来人,神色倒也不惧。
言如风开口回道:“正是在下,不知几位这是何意?”
那黑衣人回道:“确定一下,是就便好,已免枉杀错人,误了主子好事。”
“这样说来,”言如风说道,“你们应是那位什么世子派来的。”
言如风完全没有想到这世子竟然还敢派人前来行刺,早知当初就不该只斩他一匹马头,索性直接取了他的性命,也省了这麻烦事。
“是又如何,让你死个明白,这便不再和你废话。”那黑衣人话音刚落,一把匕首寒光一闪,就欺近身来。
其余几人也有了动作,纷纷手持匕首,朝他袭来。
这时,一个声若洪钟的佛号响起。
几名黑衣人被这声震住心神,停下动作,看着从寺门处闪身飞来的一个僧侣。
这僧侣面目肃穆,身披袈裟,头戴宝冠。待来到众人跟前,沉声怒斥,“佛门清修之地,且容尔等如此撒野,速速退去,便免你们一顿皮肉之苦。”
几名黑衣人虽被一声佛号震住,但哪肯就此撤去。见这僧侣出言不善,便也回声说道:“你这秃驴,勿要搅扰我等行事,不然待来日禀报主子,拆了你这破庙,让你一众老小无处容身。”
那僧侣见此人出言不逊,凛目一怒,又道了声佛号,也不多言,抬手便缓缓朝那黑衣人拍出一掌。
说是这一掌缓缓拍出,其实挟着无穷力量。
那黑衣人只觉一阵劲风袭来,顾不上多余动作,提身便朝后退去。
奈何他动作够快,这僧侣拍出的掌风更快。
只见黑衣人才退到半空,掌风已袭至胸前,穿透黑衣底下的软甲,击碎了此人的几根肋骨。
黑衣人只觉喉头一甜,气息不畅,一口鲜血便喷涌出来,倒飞着跌出去老远。
其余的几名黑衣人来不及做出反应,此时见这僧侣如此强悍,也不敢做出反应,如木鸡一般呆愣在原地。
那僧侣见黑衣人跌飞倒地,却还不饶恕,闪身欺到那倒地的黑衣人身前,抬起手掌便要拍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