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清晨时分。
一抹朝阳刚从天边升起,天将白未白。
黑魔寨里火光耀天,几百号人骑着马聚在一起,手持火把,等着大当家发号施令。
不一会儿,刘占科走了出来,身后跟着陆志刚和李天禄。
刘占科一扫众人,开口说道:“兄弟们,我们的好日子就要来了,就在那条道上,有一支等着待宰的肥羊,希望你们跟着二当家和三当家将他们拖回来,我在此祝兄弟们旗开得胜。”
几百号人挥舞着手里的火把,齐声大吼到:“旗开得胜,旗开得胜,旗开得胜。”
陆志刚和李天禄接住马缰,胯身上马,领着众匪沿栈道走了出去。
营寨里剩下的一百多号人,全都兴奋的等着弟兄们满载而归。
在确定了消息的真实可靠后,三位当家商定,由陆志刚和李天禄带队前去劫掠,刘占科驻守营寨。这是老规矩了,并无不妥,只是第一次派这么多人一起出动,刘占科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
只是看着兄弟们兴奋的样子,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以免乱了人心。
就在一排排火把印红了拂晓的天空的时候,另一边,一支四百人的军队正潜伏在白山的密林之中。
为了保密,这支队伍在计划当初,就从不同的营房,几万人之中抽调出来,重新编排在一起。没人知道组建这支队伍的目的,也没人知道这支队伍要去向何方,要行何事,包括汪将军手下的几员副将,也概不知晓。
此时,几百人已在这里潜伏了半夜,很多人受不住蚊虫的叮咬,已经开始坚持不住。汪若曦见状对几个百夫长说道:“通知下去,再坚持一个时辰,所有人不可轻举妄动,违令者严惩不殆。”
在几个百夫长的弹压下,众士兵才安静下来。
时间渐渐过去,太阳已升上天空,照耀着大地。
言如风看着白山的雪,想起自己的山洞,又想起那个女人,心情有些低落。
直到林间传来声响,一个士兵从远处跑了过来,对汪若曦说道:“禀统领,匪人已进入指定路线。”
汪若曦才唤过林木,领着众兵开始进发。
。。。
“再往前,就是暗哨的探查范围了。”林木对汪若曦说道。
汪若曦抬起右手,几百号士兵就隐入林间。
此时已是烈日当头,枯枝败叶在阳光的炙烤下散发着腐烂的气味。
汪若曦看了一眼言如风,他会意,唤过林木,二人往山林深处走去。
片刻,林木说道:“前方应该有一名暗哨。”
闻言,言如风屏住呼吸,极目扫视了一圈。
果然,在一棵枝高叶密的柏树上,一名暗哨正匍匐着,注视着周围林间的动静。
一阵山风吹过,那名暗哨似乎闻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味道,小心翼翼的从树上滑了下来,往二人方向靠近。
那暗哨没走多远,就停下了脚步,他已经确定前方有未知的危险。
言如风皱了一下眉头。他不知道这名暗哨是如何在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发现自己的,可能是作为一名暗哨的直觉。看见那暗哨正要发出信号,他来不及思考,一个闪身就欺到这暗哨身前,伸手捏住了他的咽喉。
在暗哨惊恐的目光中,手指发力,结果了他的性命。
林木走过来,看见这暗哨已命丧当场,脸上还保持着不可思议的表情。想起当初潜伏在李天禄府邸屋顶上的自己,不由得脊背发凉,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咽喉。
待确定这附近没有其他暗哨之后,言如风又在他的带领下朝前走去。
汪若曦这边,见约定的两刻钟时间到了之后,又领着队伍开拔。
一路上寻着他二人留下的记号清理出了好几个陷阱,看着这些精心布置的陷阱,她的心里也有些后怕,若不是有人引路,只怕这四百人还未走到目的地,就已全军覆没。
现在有言如风动手清理暗哨,又有林木指出陷阱,一行人的安全才有了保障。只要没有大的意外,安全抵达黑魔寨后山完全没有问题。
前面探路的二人又往前走了一段,在一处山涧的巨石后面,一名暗哨正在打着盹,正是他沉重的呼吸落进了言如风的耳朵。
不怪这名暗哨倒霉,他做暗哨已有些年月,这片山林从未发生过任何敌袭。时间一久,不免就开始放松了警惕,更何况前方还有一名伙伴,想着不至于到了他这里才出意外。
每个丢掉性命的人都有丢掉性命的理由,历史一向如此。
言如风潜伏到他跟前的时候,他正一脸惬意的做着美梦,也在美梦中结束了自己生命。
言如风和林木顺利的清理掉十几名暗哨,找出几十处陷阱。现在暗哨只剩下最后三人,他决定就在这里等着汪若曦跟上来,以免间隔距离太远,乱了节奏。到了该发信号的时候,和之前一样,由林木发出信号,待收到回应,才放心的隐没身影。
这边在汪若曦带领下的几百士兵还在路上,另一边,一支商队在商道上不急不缓的朝魏国方向行进。商队人数不多,但每个人都显得小心翼翼,格外谨慎。头顶上灼热的阳光烘烤着地皮,也烘烤着每一个人的耐心。
这些都是汪将军的亲随,虽然不知道汪将军让他们赶着这些车队是有何用意,但既然领了命令,就得认真执行。
刚绕过白山,一枚烟火突然在空中炸响。一支几百人的人马从远处铺满青草的山坡冒出了头,各个神情亢奋,意气风发。看着那条商道上拖得老长的车队,每一辆马车上都载满了货物,就像看着许多的金银钱财,美女姬妾。
每个人都露出了贪婪的目光。
陆志刚也无比兴奋,看了一眼李天禄,“三弟果真是有本事,有了这群肥羊,弟兄们又可以逍遥自在很长一段时间了。”随后不待李天禄回应,一声令下,几百人马呼啸着朝车队冲去,踏折了青草,踏裂了地皮,卷起一路烟尘。
李天禄在马队后面冷眼旁观,心里想着只怕你陆志刚今日是无福消受了。
商队看着这群气势汹汹的人马冲将过来,也不抵抗,按照汪将军的吩咐,也不管车上货物,各自骑着马便一溜烟四散开去,跑了个没踪没影。
就在这支车队几十里开外的地方,汪将军率领的镇北军整装待发,一名亲随跑了过来,“将军,有五人悄悄离队,包括两名百户,已被截下。”
汪将军点了点头,“将这五人所在营队的百户,千户,副将,通通拿下,其余诸人夺下武器,着人看押。”
一旁的参将大惑不解,“将军,您这是何意?”
汪将军笑着说道:“剿匪。”
随着队伍里的一阵骚动渐渐平息,汪将军对身后诸士兵,部将,开口说道:“流匪是什么?是十恶不赦的敌人,面对敌人,杀无赦,凡私自放跑一名流匪者,与同谋论处,凡取流匪一首级者,赏银五两,取流匪十首级者,升百户。”
一众兵士听得热血沸腾,齐声高喊:“杀,杀,杀。”
几百流匪被庞大的诱惑冲昏了头脑,策马来到车队旁,陆志刚也不管那些骑马便溜的商客,想着应是被自己的几百人马唬住,只得弃财保命,也不往深处去想。
却不知自己已带着手下弟兄踏进了鬼门关。
一人率先撬开一个货箱,看着里面的丝绸细软,陶瓷器具,开心的狂叫起来。
随着第一人的狂叫,渐渐变成了一群流匪的狂欢,除了李天禄和几名亲随,每个人都一脸兴奋,捧着金山银山的兴奋。
“发了,发了,这得换多少真金白银啊。”一名流匪激动的大叫到。
“终于能有钱将我的小翠从醉月楼赎出来了,哈哈哈。”一名流匪忘乎所以的大笑,似乎他的小翠此时已躺在了他的怀里。
“ma的,今晚一定要去将那李寡妇弄进门。”一名流匪想着心中的寡妇,垂涎欲滴。
“......”
不消多时,众人已将车队重新规整。陆志刚便整肃队伍,准备返程。
突然,却见前方浓尘滚滚,一面黑底银龙旗渐渐的从浓尘中率先印入眼帘。他大吃一惊,知道这是白城镇北军的军旗。
心里暗道一声:“糟糕”,顾不得多想,大声呵斥着众匪抓紧撤退。
但众匪此时还沉浸在兴奋之中,哪里听得见这位二当家的声音。除了跟在身边周遭的弟兄,其余的都在那黑底银龙旗已经爬上坡头,大部军马露出了身形才反应过来。
之后便是一阵骚乱。
毕竟不是正规军,一伙拦路打劫的匪徒而已,哪能做到令行禁止,进退有序。只顾疯狂的抽打着身下的马匹,声嘶力竭,四散奔逃。
那些没来得及跨上马背的,却被慌乱之中自己弟兄的马身撞翻在地,又被踏上几蹄,运气好的断臂折腿,而运气不好的,则当场丢了性命。
还未正式交战,便已先丢了几十条性命。
鲜血浸进了泥土,肚肠被踏得稀碎,残肢遍地,头颅翻滚。
陆志刚带着归拢过来的二三百人选定一个方向逃了开去,哪里还顾得上那许多到手的财物,更顾不上那些胡乱奔逃,不听指挥的弟兄。
当然,那些已经葬身马下的,已经没有值得一顾的必要了。
二三百人的队伍在长满青草的旷野里狂奔着,每个人都玩命抽打着身下的骏马,拼尽全力,害怕被身后的军队追上,碾压。
能将堂堂魏国打得丢盔弃甲的镇北军,不是这群蝼蚁可以与之匹敌的。面对强大的国家机器,他们甚至连与之一战的勇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