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肃军鸣金。黄经好不容易才指挥昭军士卒将肃军的多番攻势挡下,众人虽然累得半死,但也不敢放松警惕,故而纷纷坐在城头歇息。
黄经拄着剑,细细地观察井阑车。边途凑上前去,低声问道:“左庶长,我等可否再掘河堤,引大河之水灌入肃军军营?”黄经闻言摇头道:“不,使过的计策我从不用第二遍,敌军很可能已有了防备。”边途点头道:“我等还需从井阑车处破局。不破掉井阑车,上郡之围不解。”
众人沉默下来,黄经捻须望着不远处的肃军大营,猛然间他双瞳一缩,笑道:“也不尽然吧!”随即他一招手,众将纷纷上前,黄经命令道:“去寻些弓弩手来。”
不过多时,八百余名弓弩手齐至,黄经朗声吩咐了几句。
与此同时,上郡城外,肃军大营。
军司马曹绫进入大帐,拱手道:“将军,营外又一农夫装扮之人请见。”魏枣正盯着一幅地图仔细地思考着,闻言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喝道:“让他快滚!”
曹绫面色一苦,道:“下官也是请他速速离去,可他言他乃是康氏宿将李松皋,一定要见将军一面,下官也没办法啊!”话音未落,曹绫就见魏枣整理了衣衫,已然快步走出大帐。
大营门口。
“哎呀!李将军前来,怎么也没通知本将一声?快快有请!”魏枣笑着将李松皋往营里让。李松皋快步走入大营。
“本将听闻渝州城破后李将军便已不知去向了,如今为何又来到了本将营中?”魏枣殷勤地给李松皋斟了一盏酒,笑着问道。李松皋答道:“康王昏聩,以至社稷绝灭,我李家深受康王厚恩,故而我应为康氏复仇,诛灭赵氏,平定昭国!”
魏枣闻言笑道:“这次李将军前来,可是有了计策?”李松皋答道:“不错,我被黄经击败以后,苦思良久,获益良多。此次冒昧前来,实时我已想出了一计,可令广复君迅速夺下上郡!”魏枣急忙问道:“还请李将军教我。”闻言放下手中的酒盏,开口道:“早先黄经攻打我渝州城之时,曾遣我渝州城附近的百姓手持兵器进攻城池,若是……”
还未待李松皋说完,魏枣便失望地说道:“李将军,你莫非是想再行此计?黄经那小贼极其狡猾,是绝对不会上当的。”李松皋说道:“还请广复君待我说完。我来之前已经打探好了,自昭都栎阳至上郡的驰道已被大水冲毁,若是高坐栎阳的昭王要传命令给黄经,呵呵,使者只能绕道走雍凉郡,至如今你大军驻扎的上郡城门之下。”
见魏枣仍面露不解之色,李松皋暗叹一声,接着解释道:“广复君你可遣人冒充昭王使者,潜入上郡城中,约为内应,于我军再次攻城之时,使其搅乱昭军部署,这样,上郡定可一股而下!”
魏枣疑惑道:“使者只有一个人,能管什么用?”李松皋答道:“按昭国的律令,使者每去一地传令,都需带上五百轻骑。”话音刚落,魏枣了然道:“原来如此,本将明白了。”接着,魏枣一挥手,裨将雷安魁上前。“你且带李将军下去歇息。”魏枣吩咐道。
李松皋随即起身告辞离去。
翌日。
“左庶长快快打开城门!下官乃是大王使者,栎阳中书辅令游不齐!现有大王急令,不可延误,还请速速开门!”
黄经闻言于城头探出了脑袋,仔细地想了又想,他保证栎阳城的百官公卿里肯定有这个游不齐。可问题又来了,这个人是真正的游不齐吗?黄经于栎阳只呆了短短月余,和百官们还没混个脸熟就又被派出了栎阳,谁能确定城下之人就是游不齐无疑呢?
等等,破绽已经出现了。肃军就在距上郡城一里外的地方扎营,难道会看不到这个场面吗?为什么他们不来阻击呢?
黄经脑中的这个想法刚刚成形,他便听得城下一阵呼喊。
“杀!”
“杀啊!”
黄经急忙向城下望去,只见一个面容清秀的年轻小伙一马当先,挥舞着宝剑,率人向城下使者游不齐的所在地快速袭来。“左庶长!快快开门啊!”游不齐又呼喊道。
“开城门!”黄经大手一挥,道。不过黄经所谓的开城门,是有大队的昭军士卒一涌而出,摆出了迎战肃军的阵型。黄经飞身上马,也冲出了上郡城。“还请游辅令稍待,黄某先击败了这股敌军再一同与游辅令入城!”
说着,黄经又一挥手,城中士卒会意,将吊桥迅速拉起。正在此时,肃军也恰好赶到,为首那年轻人将宝剑横在了身前,暂时并未有下一步的动作。
黄经笑着拱手道:“敢问兄台尊姓大名?”那年轻人亦拱手答道:“在下名为朱衍。”黄经闻言叹道:“原来是长熙君当面,失敬失敬。不知长熙君何故率兵犯我疆界?”朱衍答道:“昭王不仁,屡动干戈,诸国合天下劲旅,共讨不仁之主,同伐不义之国!”
黄经闻言大笑道:“长熙君所言恐怕不尽属实吧?这天下谁人不知大王是何等的爱护子民、胸怀百姓?长熙君所说的不仁不义之语实乃世人抹黑大王所用之言,不可轻信。”
朱衍冷哼道:“黄庶长恐怕也有失偏颇了,康氏何其无辜?不知昭王为何要灭其社稷、毁其宗庙?还请黄庶长为在下解惑!”黄经摆了摆手,笑道:“待你我战过一场后再分说吧,那时你我才能好好说话!”
话音刚落,黄经胯下战马嘶鸣一声,马蹄高抬,踊跃而前。朱衍不甘示弱,大喝道:“上!”军司马曹绫一马当先,挥舞着长枪飞速向前推进。士卒们亦挥舞戈矛,呐喊着混战在了一起。朱衍打着马,缓缓退后。
朱衍清楚自己的位置与身份,他只会一些基本的防身招式,要想在万军之中砍杀无数基本是不可能的,故而他将战场留给了以“骁勇善战”而著称的军司马曹绫。
曹绫英勇非常,一杆长枪上下翻飞,接连搠倒数人,直取黄经。黄经用朴刀架住了曹绫的枪头,令曹绫不能近身。曹绫大喝一声,一下将黄经手中的朴刀挑飞,枪尖直直刺向黄经的咽喉。
刹那之间,黄经袖间猛地射出一支箭矢,正中曹绫的臂膊,曹绫痛呼一声,向后退去。黄经将袖箭一收,于空中劈手接住了被挑飞的朴刀。刀锋纵横,意图挥向曹绫。
正在此时,又有一支箭矢破空而来,猛地嵌入黄经的左肩中。黄经抬眼望去,只见不远处的一幅将军打扮的中年人仍保持着张弓搭箭的姿势,见黄经望来,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挥了挥手,道:“黄庶长,久违了!”
黄经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鲜血,笑道:“李松皋,没想到你还活着。”李松皋摆手道:“你还没有死,我岂能先一步而去?看招!”话音未落,李松皋胯下战马猛地冲开黄经身前的士卒,飞速袭来。
黄经拨马便走,迎面正撞见朱衍,朱衍大手一挥,无数肃军士卒就围了上去。黄经于万军阵中左冲右突,斩获无数。昭军士气大振,边途高声喝道:“左庶长尚不惜命,我等岂能安坐?杀!”
昭军宛如下山猛虎一般向肃军军阵压去,朱衍呼喝道:“结阵!”肃军阵中忽然冒出了无数手持盾牌的士卒,这些士卒排成了一个个整齐的方阵,后面的士卒拿盾牌抵着前面士卒的后背,这样就结成了一个永远无法退却的军阵。
朱衍缔造的这个军阵从四面八方围向了黄经及昭军士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