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志匡安静地躺在床上,呼吸声像微风抚不动的清波那般微弱。上弦老人坐在床边给安志匡号脉。屈志青和方千子站在两侧,静候上弦老人号脉的情况。苏钰菏站在方千子后面,显得非常紧张。肖志颜和云亦像两个犯错的孩子委屈地站在最外面。所有的疑问都投向肖志颜和云亦。云亦和肖志颜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在自己的身上。所有人的脸色都暗沉凝重,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安志匡躺在床上有多安静,站在床边的人就有多着急。
“前辈,我贤弟怎么样了?”方千子见上弦老人号好了脉把安志匡的手放回被子里,急忙问道。
“前辈,我师弟怎么样?”屈志青一样的着急,但是他担心的倒不是安志匡的安危,他担心的是安志匡能不能一命呜呼。
“肖志颜,去把今天熬的药渣拿过来给我看看。”上弦老人不慌不忙地说道。
肖志颜气喘吁吁地把药罐子抱了回来,递给上弦老人。上弦老人用三根手指头捏了一撮放在鼻子下闻了又闻,然后放在掌心仔细瞧了瞧,问道,“今天的药,谁去抓的?”
“前辈,药一直都是志颜在抓,并且一直都是同一张药方,同一家药铺。”肖志颜揉红了眼睛,泪水也沾湿了睫毛,带着哭音回答道,“前辈,难道是药材有问题?”
“那这药可是你寸步不离地在熬制?”上弦老人又问道。
“前辈,志颜寸步不离地熬药,师兄的药不敢有任何怠慢。”肖志颜突然想起自己曾经出过门,“师兄曾让我出门办一件事。但是那时是师兄亲自熬药的。”
“后来我让安大哥回来休息,是我一直在熬药。熬好药,我就亲自送过来了。”云亦的眼眶泛起梨花带雨。
“云亦,中途送药可有耽搁?”上弦老人又问道。
“师傅,徒儿不敢有任何耽搁,送进来就催促安大哥趁热喝下。”云亦开始抽泣,她心里比任何人都要着急,更加自责。是她亲自为安大哥送的药,是她督促安大哥快点喝药,结果却葬送安大哥的命,与自己脱不了干系,“师傅,安大哥现在怎样了?”
“今天的药确实是有问题,但是我也说不出来。居药材来看,没有那一样是有毒的药。但是,安志匡现在确实是中毒迹象,昏迷不醒,危在旦夕。”上弦老人查不出原因,心生茫然,忧心忡忡,“你们都先出去吧,我先帮安志匡运功疗伤,封住筋脉,让他体内的毒不再扩散。之后我再想办法把他体内的毒逼出来吧。千子,你留下。”
大家出了门,屈志青就用责怪的语气斥责肖志颜,“志颜,让你好好给你师兄熬药,你太不小心了。你师兄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咱们回去有何面目面对师门。”
“大师兄,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呜呜呜……”肖志颜竟然哭起来了。
“别哭了,哭也没用,你师兄也不会醒过来。”屈志青见肖志颜一个男子汉居然举起来了,显得更加不耐烦。
云亦心中也是万分自责,抽泣个不停。苏钰菏取出手绢为云亦擦拭泪水,“好啦,云亦,你也不要自责了,发生这种事情谁都不愿意。安少侠吉人自有天相。”
“嫂子,如果安大哥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云亦哭着说道,“当初如果不是我催促安大哥喝药,安大哥也许就没事了。”
“傻丫头,放心吧。安少侠不会有事的。”苏钰菏把云亦拥在怀里。
房间内,上弦老人吩咐方千子取来一个脸盆。他准备帮安志匡运功疗伤,去除体内的剧毒。上弦老人把安志匡扶起盘腿打坐,他自己也盘腿打坐。方千子端着脸盆准备随时接住毒血。
不一会儿,上弦老人双掌发出两道金光,金光像浪涛奔涌不止,瞬间变成一个金光罩把安志匡包围起来,快速旋转。只见安志匡被金光刺穿身体,额头大汗淋漓,面部肌肉一阵阵抽动。突然安志匡两腮鼓动,做出呕吐之态。
方千子准备好盆。安志匡顿时口吐鲜血,如喷泉奔涌不止。不一会,安志匡吐了一盆毒血出来。上弦老人累的一身热汗。方千子看到安志匡吐血不止,吓得惊呆了。
上弦老人收了功力,安志匡倒下床。方千子放下血盆,赶紧把上弦老人扶下床,然后把安志匡盖好被子。
“前辈,没事吧?”方千子问道。
“无碍,无碍。”上弦老人摆摆手说道,“放心吧,这臭小子命硬,死不了。”
“前辈辛苦了。”
“千子啊,这几日人多繁杂,我只信得过你。我能救他一次两次但是救不了无数次,从即日起不许任何人到小楼里来了。饭菜汤药让云亦亲力亲为。”上弦老人说道。
“前辈是怀疑这群年轻人当中有人想加害志匡?”方千子把这些人从头都考虑了一遍,肖志颜如果想加害安志匡早就可以动手了,不用等到今日。屈志青是安志匡的师兄,下山来救他,更没有理由杀安志匡。柯素妍今天根本没有来过。至于柯无忧,今天来过,也有动机,云亦只爱安志匡,故而戏弄他,他怀恨在心,但是他没有这个能力。方千子不敢想下去了,多想一个人他都觉得心里充满罪恶。
“我也不敢确定,因为没有证据。”上弦老人叹了一口气,“所以咱们要防患于未然。”
“好的,前辈。”
柯栋让素妍独自去看望赵汉卿,自己去看望赵夫人。素妍来到赵汉卿的房前,昔日孩童的时候,这扇门她可以直接破门而入,而今她轻轻瞧了瞧门,听到屋内的允许才敢推门进去。
“素妍妹妹,你怎么来了。”赵汉卿见到素妍来了,高兴的想爬起来,但还是没能爬起来。于是他拍了拍床边,“素妍妹妹,来这里坐,陪我说说话。”
素妍远远得站着,没太敢靠近。不知道为什么,小时候见到赵汉卿的时候无拘无束,再见眼前人却特别拘谨,“赵公子,好些了吗?”
赵汉卿从素妍的眼神里读到疏远,生疏,还有一丝丝胆怯。不过赵汉卿可是极端自信的人,从不服输的人,特别喜欢征服的人。突然,赵汉卿咳的特别厉害,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捂着嘴巴。然后他把捂嘴巴的手放在眼前慢慢展开。
素妍终究还是念些旧情,无法让自己杵在那里无动于衷。她立马冲到床边,着急地问道,“公子,没事吧。”
只见赵汉卿双手就搂住素妍的腰,就把素妍抱倒在床,拥在怀里,“我一点事都没有,但是如果你不来的话我可能真的有事了。”
“公子,你放开我,公子,你放开我……”素妍挣扎着。心里又羞又气,终究是自己心地慈软败给了赵汉卿。
“素妍妹妹,你说咱们俩为什么就生疏了呢?难道是我长残了?还是你觉得这个世界有比我更加优秀的男子。”赵汉卿的话里既透着玩笑,又透漏着征服。
“都不去,公子。是因为我们长大了,男女授受不亲。”素妍终于挣脱了下来,连忙退的远远的,恨不得立马逃出赵府。
“如果是这样,那也没有关系。我可以让我娘和你爹早日筹备咱两的婚事。如此就名正言顺了,对吧素妍妹妹。”赵汉卿笑了笑说。在赵汉卿的眼里,能让他放下身段的也只有他的素妍妹妹了。
“我觉得公子还是应该先把伤养好,以后的事等以后再说。”一提到这桩没有经过她的同意的婚事,素妍恨不得把自己毁灭灰飞烟灭。
“好,好,听你的话先养好伤,再谈婚事。”赵汉卿也感觉自己惹到素妍妹妹不开心了,便做了退步,“对了,素妍妹妹,前段时候,你离家出走,所为何事啊?”
素妍自然不愿袒露心迹,如果让赵公子知道她已有意中人,对赵公子是有多大的羞辱,指不定会拿她爹发泄。于是,素妍小心翼翼地撒谎说道,“在府里我爹看的太紧,闷得慌,就偷偷溜出去透透气。”
“那你能跟我讲讲外面的乐趣吗?你也知道,我是一个不愿意出去走动的人,但还是喜欢听江湖奇闻趣事的。”
“四个字‘江湖险恶’。”
“没事,以后你就是赵府少夫人,江湖没人敢对你怎么样。”在赵汉卿的心里,素妍永远都是他要保护的花朵,“其实,你刚回来的时候,我打算去将军府里看望你的,但是没想到病的如此重,反过来要你来看望我。”
“谁看谁都一样的,只要大家都平安无事就好。”素妍心中时刻都想着如何离开这个房间,已经没有心思聊下去了。突然她想到老夫人,于是说道,“公子,你先休息吧,我去探望老夫人。”没等赵汉卿应许,素妍早就溜之大吉。
柯栋每次跟赵夫人谈话都离不开素妍和赵汉卿的婚事。仿佛这件事迫在眉睫,但又迟迟办不下来。
“夫人,赵公子伤势严重,两个孩子的婚事只能往后推推了。”柯栋希望素妍和公子能够早日完婚,自己女儿的性格他了解,免得夜长梦多。
“也只能这么办了。”赵夫人惋惜地说道,她是闲的太寂寥,特别想抱孙子,让赵府热闹热闹,“柯将军,不管卿儿做什么事,我这当娘家都会全力支持。但是你们要好好辅佐他,毕竟还是太年轻了,每受一次重伤,我都是提心吊胆的。但是男儿终究有男儿想做的事,我一个妇道人家,再说我也一把年纪了,也不能去劝阻他想做的事情。所以你们要担起这个责任。”
“是。放心吧,夫人。柯某人定当竭尽全力辅佐公子,就像当年追随赵将军一样忠心耿耿。”柯栋信誓旦旦地说道。
素妍老远就喊着过来,“夫人……”
“素妍来了,赶紧陪我坐下来聊聊,好久不见你。”赵夫人伸出手拉住素妍,坐在自己的身旁。赵夫人又仔细端详着素妍,“柯将军,你看,个把月没见,你把素妍都养瘦了。”
“夫人,素妍都觉得胖了不少呢。”素妍对赵夫人的盛情都有点不知所措。
“柯将军,我可告诉你,你不会养,就把素妍放在我身边养。我一定养的白白胖胖的。”赵夫人一本正经地说道。
“是,夫人。”
“夫人,素妍可不想白白胖胖的。那可是猪的标准身材,素妍才不要呢。素妍要白白瘦瘦的。”素妍还是觉得赵夫人亲切慈祥,在赵夫人身边没有婚姻的压迫感。
“哈哈哈,好,白白瘦瘦。咱们就白白瘦瘦,咱们不是猪,不要白白胖胖。”赵夫人乐的哈哈捧腹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