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经这个人别看一堆肉,但是办起事来还是特别有头脑的。他写了一封信交给下人送到了衙门,另外又写了一封信让下人送往青铜门给骆掌门。作为富甲一方的廖经自然也是豢养了不少武林高手,保护自己,保护家族,保护财产。
安志匡由于昨晚守着云亦,一宿未睡,直到天亮了才回房间休息。快到晌午安志匡抱着一堆衣服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准备把昨天换洗的衣服拿去洗净晾晒。云亦刚好也从房间走出来正巧两人碰上,“安大哥,你这是忙什么?”
“把这些衣服拿去洗了。”安志匡怪难为情的。
只见云亦一把把安志匡手中的衣服夺了过去,“安大哥,以后有云亦在你身旁,还需要你洗什么衣服。英雄大侠的手都是干大事情去的。再说,昨晚你陪我一宿未眠,你还是回房多休息一下吧。”
云亦捧着衣服一副甜蜜蜜的样子离开了。显然,云亦已经恢复了精神面貌。昨天所有的梦魇和不快都遗弃在昨晚的黑夜里,昨晚的梦里。而崭新的今天里,方云亦还是那个活泼开朗深深爱着安志匡的方云亦。这一切的功劳都要归功于安志匡无微不至的关怀和深情的陪伴。
安志匡傻傻地站在原地一动也没动,看着云亦的背影。他的脑海里还盘旋着那句话,“以后有云亦在你身边,还要你洗什么衣服。”虽然是一句极为普通的话,不带哲理,不带诗情画意,不带武学奥妙,但是这句话让他回味良久。这一刻他的心里泛起了漪涟,是感动的,温暖的,幸福的。自己孤身一人在外十多年,第一次听到有种暖心窝子的话,有种家的感觉的话。这种微妙的暖心窝的感动乱了安志匡的心绪——难道以后都要和云亦绑在了一起?
安志匡站在楼台俯瞰云亦在客栈后院为他洗衣服。云亦挽起衣袖,双手不弱不强地搓洗衣服,搓出的泡沫和溅出的水珠事儿打湿她的衣裙,时而沾上脸颊。云亦轻轻得用手背拭去额头的薄汗。
“不,不。云亦是大哥的妹妹,也是我的妹妹,不能胡思乱想。”很快安志匡又把自己从胡思乱中拉了回来。
安志匡曾经跟素妍说过要去通州,可是自己被关了两天,仿佛被关两个世纪,心里不太确定安志匡的行踪。她突然想到缘年酒馆,方老板跟志匡是结拜兄弟,又是从缘年酒馆出发的,方老板一定熟知志匡的行踪。
素妍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缘年酒馆,这里却早已没有她熟悉的身影。她找到方千子,打探安志匡的行踪。
“方老板,请问志匡去了哪里?”素妍火急火燎地问。
“柯小姐,你这是有何要事?”方千子让素妍坐下来,让下人给她看茶。
“方老板,我没时间了,你赶紧告诉我,好吗,素妍心里感激不尽。”
方千子看着如此急切找贤弟的柯小姐,他本打算如实回答贤弟的行踪。可是方千子又转念一想,想到了自己的妹妹。此刻自己的妹妹应该幸福地跟贤弟一起朝朝暮暮相处,这是她梦寐以求的,柯小姐这一去岂不是要打搅他二人的世界。当哥哥的怎么说也得成全妹妹,为她创造机会。
“此刻,我贤弟应该到了——京城吧。”方千子抬着头看着房梁,不太确定地说。他不敢看素颜的眼睛,谎言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自己都感到莫名的心慌可耻。如果不是为了撮合自己的妹妹和贤弟,对天发誓,他都不会对别人说谎,尤其是心急如焚的素妍。
“志匡曾经跟我说,他要去通州,为何折路京城?”
“他临行改变的主意。”方千子猛然看着素妍,心里开始有点扑通了。他不敢直视素妍真挚的眼神,又重新把目光放在屋梁上。心里开始嘀咕,你这不是不知道我贤弟的行踪吗,怎么我一说出行踪,你早就知道行踪了,你这不是要打我的脸吗?方千子为了掩饰自己的谎言,一边右手四指在桌面轻敲着,一边又加重语气重申一遍,“他确实是临时改变了主意。”
“素妍在此谢过方老板。告辞。”素妍转身离开。
方千子立马站了起来,伸出手做出挽留的意思,想告诉实情,但终究改不了口,“柯小姐……”
“嗯,什么事?”素妍回过头,眼睛像河水一般清澈。
“没事。”方千子又摇了摇手,“你是一个人吗?”
“嗯。”
“千万要注意安全。”
“对了,云亦姑娘在吗?”
“她,她今天不在。有事?”方千子更不会说云亦跟贤弟一起出发的。
“我弟柯无忧让我带一句话给云亦姑娘,看来我今天是没机会说了。”
“什么话?在下可以代为转给家妹。”
素妍想了想,觉得“情话”不太方便由别人代传,不然就失去了原汁原味的真挚感情,“谢方老板了。下次见到云亦姑娘的时候我在亲自跟她讲。告辞。”
这时苏钰荷从内堂走了出来,来到方千子的身旁,两人一起望着素妍离去的背影。
“只怕这谎言一出,伤了你们兄弟情分。”
“我怎么就糊涂了呢?”方千子拍着自己的额头。
在姚城,大街小巷的人都认识素妍,尤其是守城的官兵,所以素妍不得不把自己乔装打扮一番,头戴斗纱。她还想去买一匹马,靠自己的双腿估计走不了多远,很有可能被爹抓回去。可是她又转念一想,说不定连马贩子都认识她,那就是自投罗网了。最后,素妍还是决定先靠双腿走走再说吧。
素妍一个人出了城门,往京城的方向走。她回过头看了一眼姚城,偌大的姚城在她的眼里慢慢变小,重新获得的自由让她的内心越来越强大,不惧艰险,不惧风雨。
肖志颜和林志棠匆匆忙忙从外面赶回来,神情紧张,把一张纸交给安志匡。安志匡接过来一看,是一张通缉令,上面画着自己的画像,还写着几行字,大体意思是安志匡成了要犯,即刻重金捉拿归案。
“这是哪里来的?”安志匡问。
“师兄,现在满城贴的都是这个通缉令。”肖志颜气愤地回答。
“师兄,咱们也没有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难不成是那两名壮汉的事?”林志棠分析。
“不。通缉令上面只有我一个人,咱们这一路上都在一起,所以跟那两个死了的壮汉没有关系。咱们初到通州就被通缉,说明那是来通州之前的事。那就是在姚城,姚城只有比武大会一件事情,打败青铜门骆掌门,再就是赵公子引我入仕被拒。骆掌门落败不足以让衙门通缉我,唯有赵公子是权贵。当时方大哥还跟我说,赵公子城府极深,我还不以为然。看来真是神通广大啊!”安志匡不禁感叹。
“师兄,那咱们怎么办?”林志棠急忙问。
“那他为何不在姚城动手,非要在通州?”肖志颜又接着问。
“姚城是他的家,我们是客人。一个人会在自己的家对客人动粗吗。他既然想把咱们留在通州,那咱们可别枉费这一片盛情。”安志匡坦然自若,“你们去告诉欧阳兄,咱们在通州逗留几日,好好游玩一番。”
安志匡拿着通缉令来到云亦的房间。云亦正在忙着收拾衣服。
“云亦,不用收了。”安志匡坐了下来,把通缉令放在桌上。
“怎么了,安大哥?”云亦直起腰转过身疑惑不解地问道。
“来,你看看。”安志匡指了指桌上。
“这简直胡说八道。”云亦怒从中生,拍着桌子说。
“云亦,干嘛这么生气。你想想啊,一夜之间,你安大哥我的身价千两,名满天下。你应该为我感到高兴。”安志匡风趣地说。
“安大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云亦责怪着,“安大哥,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打算暂时在通州住下来,查清缘由。总不能让这通缉令追我一辈子吧,你说呢?”
“安大哥,那你怎么打算呢?”
“有两条路。明路嘛,撒一把鱼食,然后把所有的鱼都吸引过来,最后一网打尽。暗路嘛,就显得费时费力了,日潜夜伏,东奔西走。”安志匡站了起来,徘徊不定。
“安大哥,我觉得明路太危险。还是暗路比较安全。”素妍用手指头轻轻卷着自己的头发,认真帮她的安大哥分析着。
“不。云亦,我打算用投食引鱼的办法。正好咱们在通州游冶一番,领略当地的风土人情。如何?”
“好是好。不过,我担心安大哥的安危。”
“放心,你安大哥自有分寸。有安大哥在也会保证大家的安全。”安志匡对这一张小小的通缉令并不在意,但是此刻名声对他来说太重要了。他不仅仅代表自己,他可是代表寒门行走江湖。寒门可是造国家栋梁,他要是被朝廷通缉岂不是打脸寒门,打脸师傅,打脸掌门。作为法祖老人唯一的传人,又怎么对得住师傅的嘱托和遗志。
“云亦,走吧。咱们下楼吃饭去。吃完饭大家一起再出去走走。”安志匡拍了拍云亦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