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之难,徽宗,钦宗被俘,天下大乱,北宋灭亡。赵构带着百官和子民南逃,在南京应天府称帝,是为南宋。天下初定,百废待兴。天下兴,百姓苦,天下亡,百姓苦。百姓不管有多苦,都会有百姓坚韧活下去的活法。
如果撇开饥饿和寒冷,这里一定是一个世外桃源,和平盛世。四周环山,稀稀疏疏的茅草房没有规则地坐落在一颗颗大树下,屋前屋后一圈圈水田或者旱地又把整个村庄包围起来。这里看不到宽敞的路,有的是一条条交错复杂的田埂或者羊肠小道。此时正是绿色的盛宴,禾苗覆盖田地,野草爬满小路,枝叶装成一树高。真是美极了。这就是安泰村
不远处的荒野,有三五成群的耕牛在自由活动,时不时有那么两头牛因为抢嫩草吃,用两只牛角互相攻击。放牛的都是一群七八岁,十来岁不等的小孩。耕牛悠闲自在,放牛娃玩耍热闹。
“来,黑子。”一个瘦瘦的孩子,个头比黑子高出一个头,年纪大概也大出两三岁模样,大概是这群小孩的统领,用手指着又矮又瘦,并且又丑的黑子说,“过来,你来给我们当当马骑。”
黑子今年有八岁了,烧饼脸,小嘴巴,厚嘴唇,嘴唇红的像涂了口红,眼睛又小,眉毛却很浓,小小年纪两边的眉毛就穿越鼻梁连成一条线了,最主要皮肤还特别黑,索性大家从小就叫他黑子。总之,他的五官长得很不匀称,所以也很不受人待见,尤其是他的这群小伙伴。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受伙伴们的欺负了,几乎成了他的家常便饭。黑子照例用眼睛一瞪,一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
“嘿,丑黑子,老大让你过去呢,你没听见啊。”这时有个小孩子过去使劲推黑子。黑子被强蛮推到老大面前。
“跪下——”老大大声吆喝。黑子依然不依从,也不做声,挺直腰杆,昂着头颅,一声一声地深呼吸着。也许他早就习惯这么被欺负,也不屑于被欺负了。
“把他摁倒地上。”老大又发话了。黑子被强摁倒跪在地上,瘦的像两根棍子的小手撑在前头。老大得意洋洋地坐上“马背”,一只手拉着黑子又黄又卷的辫子,另一只手往黑子的屁股用力拍,嘴里吆喝着,“驾——驾——驾——”就这样每一个伙伴都在黑子的背上骑个遍。
黑子从来都不哭,也默不作声,当是牙咬的特别紧,眼睛睁的特别大。其实第一次被伙伴们欺负的时候,他反抗过。那一次是在一颗槐树下,也是和伙伴们一起玩,伙伴们要他钻裤裆,并且是一个女孩子的裤裆。黑子和他们打起来了,但是他们人多势众,黑子被摁倒地上,像捏泥巴一样玩,衣服的袖子都被扯掉了一只。他不知道欺负他的那些伙伴回去有没有受到欺负,反正自己的衣服掉了一只袖子倒被娘一顿臭骂,差点还要挨棍子,至少他没看见爹娘去找那些孩子的麻烦。
天快黑了,夕阳在西山口露着半张脸,耕牛也都吃饱了,跑起来鼓起的肚子两边甩。孩子们欢快地各自赶着自家的牛回去。黑子看看自己的衣服,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膝盖的泥土和草渍回,回去肯定少不了娘的责备。黑子的牛仿佛还没有吃饱,慢悠悠的一边走一边低头去吃路边的草。黑子眼看自己掉队好远,就从草丛里捡起一根棍子就往牛屁股上很抽,他见爹耕田的时候也是这么抽的。牛往前跑了几步,又停下来去吃草了,黑子又跑到牛的跟前,直抽它的头和嘴巴。牛吓得眯着眼睛掉头往反方向就跑。黑子又去追牛,这次黑子改为拉着牛走了,恨不得把牛鼻栓都拉掉。
回到家中,天已经完全黑了。他的娘还没舍得点起灯,如果不是因为熟悉家里的陈设布置,怕是非得摔的断腿不可。不过黑子暗自庆幸,因为这样他的娘就不会发现他狼狈的衣服了。
“黑子,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
“娘,咱们家的牛太不听话了。”
“我都看到了,咱家的牛可是被你一路打着回来的。饿坏了吧,洗洗手赶紧吃饭。”
“娘,我爹呢,咋还没回来,不等我爹回来吃饭了吗?”
“你爹啊,趁现在没有什么农活,今个凌晨就把以前编制的斗笠,簸箕,扫把,拿到姚城的集市去卖去了,远着呢,怕是回不来了。你赶紧去洗个手,吃饭吧”
“啊。娘,你把灯点上嘛,这么黑,不然会吃到鼻子上去了。”
黑子的娘点燃灯,小心翼翼得挪到饭桌上,然后用罩子把灯火罩起来。一般情况下,晚上是不会点灯的,除非要办什么事。屋里顿时昏亮起来。这是一间不太大的土方子,时不时还会从墙壁的窟窿漏风进来,把烛火吹的左右晃动。房子的南面靠墙处放着一张不宽敞的床,东面是烧火房,一张陈旧的小方桌放在房子中央当着吃饭桌。屋内陈设非常简单。
“娘,米呢,一粒米都捞不到啊。”黑子用筷子在碗里使劲地捞了又捞,只见一滴滴米汤从筷子上滑落又滴回碗里去了。
“去年的粮食都上交了,家里没什么米了。今年的稻子还没有收成呢。这不,你爹今天去赶集卖点东西,正好换点粮食回来。忍忍啊,黑子。明天咱家就有米吃了。”娘一边抚摸着黑子的一边说,“趁热赶快喝吧,孩子。”
黑子撇撇嘴,放下筷子,双手端起碗就“咕咚,咕咚”地一口气把碗里的汤水喝干了,“娘,我洗洗睡去了啊。你也吃了早点休息吧。”
“好,去吧,孩子。”黑子的娘把碗筷收拾好后,便把烛火吹灭了,不一会它便听到了黑子在床上深沉的呼吸声,她便知道孩子已经睡着了。
黑子的娘也上床躺下了,但是她怎么也睡不着,在床上辗转反侧,心神不宁。突然,窗外一抽一抽的闪亮,紧接着雷声从远处滚滚而来,在房顶炸开,仿佛要把房子震塌。不一会儿,倾盆大雨从天而降,打在屋前的梧桐树上,噼里啪啦的作响,茅草的屋檐开始滴答滴答,更让人睡不着。****像妖魔鬼怪一样席卷着装个村庄,门窗发出一阵阵胆颤的声音。黑子他娘有些害怕,忍不住用手抓紧被子。她预感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但又理不清头绪,一个劲地翻来覆去,忍受着窗外的鬼哭狼嚎,“也不知道,孩子他爹,今晚露宿何处?”她不禁暗自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