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家有了意中人,就像有了一颗种子,种在心里会长出参天的思念的枝;像一颗光耀地明珠,映在瞳孔深深处;也像那手中常拾的绢绸,横也是思,竖也是思……更似那湖镜泛起的潋滟水波,延绵不绝。
纵使心有千千结,不能诉与当晓人,又何如?
李薇身为世家长女,举止言行处处皆须拘束着,谨言慎行,端庄淑敏。
即便是能日日对着那令她脸红心跳的公子,她亦只能明处躲躲藏藏地偷窥她几眼。
李薇常靠着窗望着窗外的红梅发呆,练字时突然走神,针黹时地戳伤了手指也无知觉,连李绾绾叫了她数声她亦不曾答应……这些种种反常的现象令李绾绾担心不已。
阿姐从未出现过这般魂不守舍地模样,好像是自那日摔到后阿姐便有这些反常的行为,尤其是在见过家中那位病公子后,姐姐就神色奇怪,一会白一会红的,看的她揪心不已,怕阿姐是摔到脑袋了而那郎中并未探出了,便询问阿姐要不要再请郎中来看看。
李薇竟不知自己的在外人看来,心思憔悴如此明显,不由得十分羞愧,又害怕被旁人觉察了,推说自己没事。
可是李绾绾远比李薇想的要机灵多了。
她明面上装作对姐姐所言十分相信,暗中却悄悄观察姐姐的一举一动。
其实姐姐除了经常走神外并没有什么异常,她也看出些名堂来。
该看书看书,,该练字练字,该刺绣刺绣,该睡觉睡觉……一切照旧,跟从前没什么变化。可是她总觉得有有些不对劲,姐姐为什么总是看着墙边那株红梅发呆了?
难道是被红梅伤害的还不够?
她自己摇摇头,否定这奇奇怪怪地想法。于是日子便这么翻过了几个月。
直到第二年春。
李绾绾写字笔顺总是歪歪扭扭,他阿耶实在难以忍受这样不成器的女儿,把她关在着在书房亲自盯着她练楷书。
才写了不到一会,那位裴公子就找上他阿耶,跟他阿耶说他要搬出去住。
她本以为阿耶要与他聊上一久,便想着贪一会懒,可是才把笔丢了就听见他阿耶说了句旅馆已被租定完了,就留在家中打发走了,吓得她连忙将笔拿起,装作刻苦练功的样子。
裴公子要搬走了她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姐姐却变得寝食不安,茶不思饭不想的。
她当时不知道为什么,可是她很想知道,然而姐姐对她收口如瓶,那她能怎么办呢?
李绾绾向来鬼点子多。
所谓:“兵不厌诈”。她对李薇虚张声势,吓唬她说她已经知道了她怎么回事。
李薇一时心虚,因着对妹妹的信任,心里没怎设防就全说了。
姐姐喜欢上了那个病公子?!李绾绾惊的目瞪口呆。
李薇见绾绾的反应,顿时反应过来她被骗了,又气又笑。
可是无论怎样,她到底还是没有藏住。
李绾绾知道自己的姐姐是个腼腆胆小性子,有什么事都藏在自己的心底。可她愿意将她心喜之事告诉了她,说明她姐姐是真的很喜欢那位公子。
若那位公子真的走了,那姐姐还有机会么?
李绾绾思及此,不由得紧张起来。她们一向养在深闺之中,平时若无准许,是不能出门的。如此一来,姐姐与那位公子岂不是要两相隔?那样的话姐姐该会有多伤心?
李绾绾顿时心急如焚,她想起在书房是父亲坚决不同意他搬出去,说明他现在必须住在府中,只要他还在府中就可以有机会撮合他和姐姐?!
年少不知事的李绾绾并未曾想过她所作所为会带来怎样的影响。只是凭着自己的一番对姐姐疼爱的心意去做。
李绾绾刻意调皮,让他阿耶头疼不已,然后哀求说想找一个先生。李林载一向疼爱小女,便欣然应允。
而裴珏闲居府中,又三番五次来找他“退房”,李林载便让他来教导小女,如此一来便有借口将他留在府中。
李绾绾求之不得。这样一来,她就能带着阿姐一起上课,然后两人可以得常见面,长此以往,两人不就能日久生情么?
她如此计划着,为自己的天衣无缝、瞒天过海骄傲不已。
可现实却狠狠甩了她一个耳刮子。
第一天上课,她贪睡起晚了,还没得及叫上姐姐一起,就被阿耶逮到书房上课了。
这个裴公子可跟她所见他文质彬彬的样子不是一回事了。他上课比他阿爹还严格,每天让她练三百个打字,背两篇《诗》,抄三篇《启蒙》,简直是——不要脸!!!
竟然不让她浑水摸鱼!
不过这样的付出也有得了她想要的回报。
姐姐终于可以与裴玄道相处了!
每当李绾绾在写字时,裴玄道就会坐在外间的书房看书,姐姐也会在那边看书,虽然听不到他们会聊些什么,可是李绾绾每次下课以后都会见得姐姐满面欢容。
李氏夫妇也暗中觉察到大女儿与裴公子的关系,但是并未挑明。
有一段时间李薇一直在绣一个玄色的香囊,女孩家的香囊不是给家人便是给亲朋好友,还有一种便是……李绾绾不用猜也知道是要给谁的!
只是这个香囊还没来得及送入那人手中,就生了变故。
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呢?谁也不知道。
上天若是要捉弄你,无论你身在何处,躲也躲不掉。
李林载甚是喜爱裴珏这个徒弟,虽未参加科举,然而入不入仕是早晚的事。所以他有心要撮合他的长女与这个徒弟。盼着佳徒做佳婿。
可是,裴珏一句话便将他的所幻所想打碎的七零八落。
裴珏竟然有有一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妻,且两家已换过文定之礼。
连文定之礼都交换了,那两家的婚姻便是定下来了,只差男方下聘后两家大喜了。
李薇闻此,如坠冰窟。手中的剪刀不留神间裁破了囊绸。
到底是妾有情,郎无意?还是天意难为。
李绾绾才不行裴珏有没有婚姻,径直跑去质问他,可曾有对她阿姐中意过。
裴珏并不想回答一个垂髫小儿的问题。
李绾绾看着他傲慢地神情,感觉自己的尊严像是被他碾压在脚下,气的满脸通红。
她欲要出手打人,却被喝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