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柏闻得嫂嫂竟然接受请,他有些忐忑和害怕,因为那个凶凶地女人经常跟玄道哥哥顶嘴,从未用正眼看过他。不过这种忐忑又转瞬即逝,嫂嫂都不怕我怕什么?!大不了到时候出事了他就护住嫂嫂,不让她受伤……
王柏从未觉得哪一刻如现在这般,迫切地想要快点长大,习得一身武艺,披荆斩棘,保护他想要保护的人!
一帮纨绔子弟见这身材曼妙之人竟然是裴珏的夫人更是惊得合不拢嘴。
面上震惊心里却是十分惋惜,因为皆知此人是个瞎子。
所谓:瑕不掩瑜。用在此处更合适不过了。
随后一行人拥拥簇簇去往雅间。
就十几步的距离,王柏欲挽着瑶娘,却被李绾绾给拦腰斩断了。末了还给轻蔑地瞥了他一眼。
“裴夫人我来照顾便好了,李阳你送这小郎君回家吧,要不然他阿娘快着急了。”李绾绾对身旁的一个黑衣男子说道。
李阳立即听懂她话中暗示意味,应了一声。便要拉过小孩来,送他回去。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怎么会乖乖听话呢?
王柏立刻义正言辞地拒绝。
李绾绾早料到这小孩难缠,对李阳使了个眼色。
王柏看穿他们的诡计,刚想要大呼嫂嫂快走……可才张口就被人从后面狠狠捂住了口并拖走。
此人便是李阳的弟弟,李月。两人是对孪生子。
李月对李阳与众人一个微笑便拎着人退下了。
一帮纨绔子最喜这样刺激的游戏。
“哎~那小郎君怎的这般小气,才说他一句他就负气匆匆地走了,果是个下里巴人!”李绾绾装模作样的演戏给裴瞎子的瞎子夫人看。末了还给众人一个眼神。
大家都是身经百战的老戏骨,演什么想什么,这样的小场面有什么应付不了的?
“郡主说的是,这样的小孩要是放在我家,肯定要被抽筋拔骨!”李阳带头道。
“小孩就是脾气大,谁还没有过闹脾气的时候呢~”身材肥胖的褐衣男子嬉笑道。
“听得这郎君与裴相关系很是亲密,不知道是否会跟裴相告状哟!”装作忧心忡忡地白衣男子言道。
“裴相日理万机哪会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郡主旁边的青衣男子道。
“幸好有郡主陪在裴夫人旁边,要不然这裴夫人可就孤苦伶仃了……”在她旁边的灰衣男子幽幽愁愁地感叹道。
“对对对,郡主真的是人美心善……”李阳接着附和。
视,若无堵;心,知不宣。瑶娘心底升腾无数寒气,冷静。她但忍下这口恶气。
李绾绾心满意足道:“大家也都别在外面站着了,都进去罢,要不然可要错过缥缈仙子了。”
说罢扶着瑶娘进入雅间去。
这雅间很是宽敞,里面布置了胡床软垫,还有酒水小菜。
瑶娘顺着李绾绾所牵着的方向走。
最后停在一个单独的席位上。一个中心的位置。两旁依次排开。
落座后,李绾绾坐在她旁边,斟一杯酒放在她手中道,“初次见面的时候冒犯夫人,还望夫人大人不计小人过。”
瑶娘握着酒杯,心底冷笑,面容清淡,道:“什么时候的事?有这事吗?若我忽略那有可能是我目不能视,只能听,可记性又不好,所以好多事都是转瞬即忘了。”
演戏么谁不会?
李绾绾听着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也不生气,反倒觉得好玩,她倒要看接下来这个瞎妇要怎么跟她玩!
李绾绾皮笑肉不笑,道:“夫人竟病入膏肓到这地步,可曾瞧过郎中?”
“已是旧疾,何来病入膏肓?郡主说笑了。”
“不成不成,裴相也是,又不差几个钱,怎不曾请郎中给夫人看看。今日本郡主便要做这个主,给裴夫人看看病。”
那李阳见机插话,道:“郡主说得极是,裴夫人与裴相是一家人,要是裴夫人的身心康健可是关系着裴相。裴相可是朝廷肱骨之臣,所以裴夫人的地位举足轻重啊。”
旁边有人接着掺和。
那褐衣男子就道:“本世子腰牌可请的李太医,就去请太医署的李太医来罢。”说罢给李郡主抛了个眼神。
李绾绾又给青衣男子使了个眼色,青衣男子又与褐衣男子对视,褐衣男子在他耳边说了几句,青衣男子竖了个大拇指便悄然退出房间。
黑衣男子顺势道:“我家小厮腿脚利索,可堪做马用,便让他去吧。”说罢青衣男子从房间外伴做小厮进来取腰牌。
待装作取完腰牌的小厮后他又蹑手蹑脚回到席间。
瑶娘安静地抿酒吃菜,两耳不闻一帮人做戏诳语,只等着这说书的开始。
噔噔噔噔……一阵紧锣密鼓之声怦然响起,堂下拍手叫和——说书,开始了。
席间也倏然寂静。
“我欲乘风破浪飞天去,不做人间九龙天命子!周云,字篷飞,东洲人也。出生时有五彩祥云飘至其家屋檐之上,举家以为神瑞。时有一位自称为蓬莱散仙者,语其门仆曰:‘汝家将出神仙矣,待公子弱冠之龄即有仙使接迎,勿要为惊。’言罢人即飘散于风中……”
这《成仙记》大致说的是周家有个儿子,二十岁的时候被一位风姿绰约,貌美如花地女子迷住随后跟着她耳鬓厮磨,两厢厮守,一年不至,就跟着那女子飞天成仙。
缥缈仙子说书抑扬顿挫,男音女嗓切换自如,还能变幻出风云雷电之声,令闻者如临其境,飘飘欲仙,精彩至极。
待听完,瑶娘也喝完这桃花味极浓郁地酒。
听书下酒,不错。下次可带着裴玄道一起来。
李绾绾一行人等着书讲完了免不了赞美一番。
酒足饭饱后瑶娘却有些困乏了,想立即走人。
李绾绾见瑶娘沉默不语,想着把她拉进来讨论。
“夫人觉得这出戏说的如何?”
瑶娘在心里盘算何时散席,便不想啰嗦,只道:“上乘。”
李绾绾听出她言语中的不耐烦,想着时候差不多了。对黑衣男子使了个眼色。
黑衣男子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随即开口:“小厮已请来太医了。”
李绾绾接话:“那还不快请过来。”
青衣男子随即悄悄出门。
李阳自请去接“李太医”来。
俄而一行两人回到雅间。
李阳上前行礼,说道“太医”已来。
那青衣男子捏了个浑厚沉闷地声音装作“太医”。
众人捂嘴窃笑。
作戏得做全套。李绾绾起身迎接比她辈分大的“太医”。
“劳烦李太医了,这是裴相的夫人,还望李太医好好诊脉了。”李绾绾道。
那“李太医”也客气地寒暄几句,便装模作样地工作了。
他打开临时借来的药箱,拿出物件,然后沉声道:“还请夫人出左脉。”
众人见状又是一阵窃笑。
瑶娘不为所动。
“或者右脉也可。”
瑶娘依旧不为所动。
“李太医”见其不配合又想出了一个法子,他道:“古医讲究望闻问切,还请夫人摘下帷帽,让老身观察其色。”
袖中之刀如箭在弦上,瑶娘极其忍耐。
这帮无耻之物一再戏弄她,令她怒火中烧。
那“李太医”束手无策地看着郡主,道:“夫人这……这……让老身如何是好?郡主莫不是在戏弄老夫?”
大家紧紧地捂住嘴,防止笑声漫出来。
“李太医”也是憋涨地脸红。
李绾绾心里是铁定要戏辱瑶娘,便上前安慰瑶娘,道:“夫人不要意气用事,辜负大家一片心意,且让太医瞧瞧可好?“言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摘下瑶娘的帷帽。
李绾绾摘下帷帽那一刻,众人为之吸了口气,这裴夫人不仅身姿出挑,容貌亦是不凡,连李绾绾都不及几分。唯一古怪之处,便是那一双没有灵气、空洞地眼睛。
“哈哈哈哈哈……”寂静的大厅内突然响起一阵狂笑。
那褐衣的世子直笑的喘不过气起来。
“哈哈哈哈哈,你看她眼睛,就像死鱼的眼睛一样,没有神采……”
堂中有人附和着世子荒诞的狂笑,随即余下的人也跟着大笑,好似在看一个天大笑话。
瑶娘握在手中的刀,早已抑不住膨满的怒气,似箭离弦,猛然出手,一击命中。
柳叶般细薄锐利的袖刀擦过褐衣世子的眼角、鬓发、耳朵,直直插入他身后的墙壁上。
如挠痒痒般轻柔的感觉,世子只觉有什么东西朝他飞来,待他还来不及闪躲,一睁一闭之间,就消失不见了。他不由用手触碰了一下,手上一股黏濡的湿意,放到眼前一看,是鲜红的血。
世子一声凄惨地尖叫——“血啊——”
一干人被这突如其来变故吓得呆愣住,及反应过来时耳边已是惊心的呼叫声。
“救命!有刺客!”
一时间屋内的人混作一团,争先恐后的围着世子,怕他再遭些什么意外。
李绾绾却是十分镇定,她本是关注着裴夫人的变化,却不经意间瞧见她细微地动作。于是她便想趁着这瞎眼夫人不注意将她的手擒住,如此便可以将她拿下。
李绾绾迅速出手,欲将裴夫人携着暗器的手摁住。却不成想那瞎子虽瞎,动作却是十分警觉。她的动作被瑶娘轻易避开。
瑶娘通过流动的风来判断李绾绾出手的动作,轻易避开了她,又凭着最后她粗略看到李绾绾左手拿着的帷帽,便强夺过李绾绾手中的帷帽,重新戴在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