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妁和阿宝在藏身处已经等了四天三夜了。阿宝年纪小,又饿又怕的双手挂在姐姐脖子上哇哇哭。义妁也忍不住落泪了。
“阿宝乖,不要哭,姐姐在不怕的。“义妁强忍住哭声抱紧阿宝哄到。借着月光,义妁从其父义正交给她的包袱中又取出阿翁每天都会特意给弟弟做的最喜欢的山鸡蛋加野菜煎饼。撕下一半,另一半重新放好。她从手中的那块煎饼中撕一小块,放进阿宝嘴里。她心中难过极了,这种饼也是阿母在世时最喜欢的食物,阿翁每次都会亲手做给阿母。
四岁的阿宝一边打着哭隔一边张嘴吃姐姐喂给自己吃的东西,两只手仍旧紧紧的搂着现在他唯一能感到安心的姐姐的脖子。
“阿宝真乖。姐姐在的,不怕。姐姐会一直陪着阿宝,保护阿宝的。”义妁摸摸了义爱璘的小小的圆圆的头道。她心中隐隐觉得阿翁可能没办法会回来了,然而她不能哭,她必须坚强。
阿宝说他渴了,义妁给他喝了水。喂阿宝喝了水后,义妁便换了个姿势坐着,抱着阿宝哄他睡觉。看着月光阴森森的黑暗的森林,不知名的远处的动物的叫声,不远处猫头鹰的声音,虽然感觉头脑中没有想什么,但是眼泪却灼烧般的顺着冰冷的脸颊滑落。她赶紧小心的伸手粗鲁的擦着眼睛,囫囵的擦了把脸。
义妁带着弟弟在那个参天大树上躲了半个月,然而阿翁还是没有来。义妁翻了阿翁留给他们的包裹,除了那个阿翁嘱咐若是遇到危险时就拿出来用撒向坏人的布包,他们一点吃的也没有了。
“阿宝,和姐姐一起去找吃的好不好?”义妁重新绑好包袱强挤出笑容,用轻松的语调对弟弟说。
阿宝抿着嘴点点头。
义妁像前几次背着弟弟下去找水喝,解手那样,用包袱里阿翁的衣服好生缠着阿宝,将阿宝捆在自己背上,慢慢的小心的爬下去。她要带着弟弟去附近找野果子吃,阿翁放在包袱中的食物已经吃完了。
“妁儿,能爬得上这棵树吗?”
“能的,阿翁。”
“如果背着弟弟呢?”
“妁儿也可以做到。”
“好孩子。阿翁要去将那些坏人引开,所以阿翁要你藏在这棵大树上。因为阿翁不知道天黑之前是否能赶回来,在树下怕不安全,因而你要和弟弟躲在树上。这里基本不会有人来,这是棵千年老药树即可遮人耳目,也可挡蛇虫鼠蚁。”
义正亲了两个孩子。让义妁自己先爬下这棵树,在下来。再让她背着阿宝像先前那样试了试。
“好孩子。”义正摸摸义妁的头道。亲自将两个孩子安置在树上后。最后又亲了亲孩子的额头。
“好孩子要坚强,照顾好自己和阿宝。阿翁一定会尽快赶回来的。”义正再次轻抚两个孩子的头慈爱的道……………
“姐姐,阿翁还有多久回来啊?”弟弟的声音,让义妁从回忆中回过神来。
“阿宝,阿翁还要一阵才回来。阿宝想阿翁了是吧。”义妁道。
“嗯…“阿宝点头,还是用两只手紧紧搂着义妁的脖子。“姐姐,一阵是多久啊?阿宝想吃阿翁做的菜,想要阿翁抱抱,想要听阿翁说故事给阿宝听了。阿宝想阿翁了……”阿宝说着说着便带着哭腔了。“阿翁不要阿宝了吗……”说到这,阿宝立刻哇的大哭了。
“阿宝乖,阿宝乖。阿翁怎么会不要阿宝呢。阿翁最疼阿宝,最喜欢阿宝了。阿宝不能说那样的话,阿翁知道了会难过的。”义妁忙抱着弟弟轻摇着哄到。
“那阿翁为什么那么久都不来见阿宝啊?”
义妁沉默了。
“阿宝乖,阿宝听话。姐姐现在不知道怎么说。等阿宝长大,阿宝就会懂了。阿翁不在,姐姐会一直一直陪着阿宝,保护阿宝的。”义妁抱紧阿宝坚定的说道。“阿宝愿不愿意陪着姐姐啊?我们一起等阿翁好吗?”
“阿宝也要保护姐姐。等阿宝长大了,阿宝也要像姐姐背阿宝那样背姐姐,照顾姐姐。“阿宝用稚嫩的声音打着哭隔认真的说道。
“姐姐相信阿宝,阿宝真懂事。”义妁摸了摸阿宝的圆脑袋道,心中欣慰而苦痛。她长长吸吐一口气。下定决心,不管遇到什么无论多么困难也要保护好弟弟。
明天她要带弟弟去乡里,一则去打听阿翁的消息,再则弟弟还小不能总吃野果。这样下去,弟弟会生病的。她要想办法不能让弟弟受罪,受累,饿到,义妁心中想着。
哄了弟弟睡着。义妁靠着背后巨大的树干闭上眼睛。而一闭上眼睛,脑中就出现阿翁最后嘱咐自己的画面,历历在目。当年阿母亡故时,她哭闹了很久,他知道阿翁是隐忍着巨大的悲痛照顾着他们的。一时之间她平日一直隐忍着的思念悲伤,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她真的好想念阿母阿翁,不管多么艰苦的流浪的日子,阿翁在总不会让他们吃苦,有病有痛,阿翁也总慈爱的很快就将病疼赶走,让他们很安心从来不怕。一落脚,便会给他们做好吃的,陪他们玩,念故事,带着他们一起做饭,采药,挖野菜,去山上逮野兔子,山鸡……。即使在逃亡,因为有阿翁在的缘故,他们从未害怕,未受苦过,一直都很开心…
如今阿翁生死未卜,也许阿翁再也不能回来了,再也见不到了………但是也可能,还有可能阿翁还能回得来的。义妁在脑中挣扎的想着这些,一时难受极了,眼泪流了出来。她伸手,轻轻抚摸了在自己怀中睡觉的弟的圆圆的小脑袋。
“姐姐?”阿宝关心的喊道。“姐姐哭了吗?”
“姐姐没哭。”义妁笑道。
“姐姐不要怕,阿宝会陪着姐姐的。”阿宝道。
“阿宝最乖了,听阿宝这么说姐姐心里真开心。”义妁轻轻抚摸了阿宝的小圆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