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儿在老家做完母亲亡灵的头七法事之后,带着姐姐一道回了黑云坑。他头一步的落脚点就选在花仪家。安顿好了姐儿,便匆匆离开去找师傅报到。
雄儿刚进门的时候,瞧见师傅的眼神有意无意间老是躲闪他,觉得好陌生似的俩人相遇。这才几天没见面的功夫呢,乍一看师傅显得苍老了很多,一幅垂头丧气的景象唉声叹气颓然不巳。他问:“师傅咋滴了呢?”柳大侠强颜作态嘘寒问暖一番。突然间他想起徒儿的姐姐问道:“徒儿你姐姐不一道过来吗?”雄儿告诉他把姐姐安顿在花仪那里啦!自己就匆忙忙赶过来,想见一面师傅和蛋蛋心里着急啊!柳师傅只嗯了一声接下去不知道说什么好呢?抬臂用手指头抠一抠脑门儿,似乎是一个无厘头的举动一下子哑巴了。雄儿看出来这苗头不对劲忙问:“师傅师弟呢怎么不练武啊,是不是又跑出去撒野吧!”柳师傅坠目,浑浑噩噩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儿。接着又嗯了一声,却表现有点像小孩做错事的那种反悔似的道:“徒儿他没没呀?哦二徒儿刚回来……躺床上去休息呐。徒儿蛋蛋就在隔壁……不然你过去安慰他几句吧师傅……嘿嘿我就是嘴笨啊!”师傅语无伦次。雄儿没去细心琢磨,他精神劲儿上来了。笑嘻嘻道:“师弟嘿嘿。一定惹师傅生气啦嘿嘿……这么说师傅不承认师傅光发火了。喂师傅你这是为什么啊?”柳师傅一听恼羞成怒吼道:“你……你哪来这么多废话婆婆妈妈没完没了你……去去去师傅一夜没安过好神呢,对你说啊正想要睡会儿。回头啊别吵我!”柳大侠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大看起来好可怕呢!雄儿觉得识相点别再火上浇油,知道师傅烦心事上膛了,为徒弟学艺之事操心过度也就不想再惹他生气,知趣的退了出来。雄儿出了门回转身,立马去找师弟问责。
蛋蛋晓得师兄回来了又喜又忧。喜的是师兄不在家他一个人练拳显得枯燥乏味,老是走心窍技艺没人切磋啊苦恼之极。这会儿闻见师兄回来啦,感觉自己浑身上下是股狠劲,脚底生风似的要飙升了;忧心的却是自从听见师兄说过,要暴打小魔头这个亲姐夫一顿,却迟迟下不了手生怕姐儿知道后怪罪,畏畏缩缩的时候蛋蛋挺身而出非揍他一下不可。不过他想的倒是简单一点,一个人单枪匹马迎敌。结果是寡不敌众反而给小魔头的手下人围殴,打的他鼻青脸肿惨不忍睹。额头上缠着纱布这丢人呐!此时蛋蛋瞄着师兄昂头阔步走来,不知道如何是好呢?躲藏起来这破屋里四面徒壁,藏也藏不住;逃离这一计倒是方便,破窗子本来就无遮无拦。可是他一想即便是逃出初一亦然过不了十五嘞。于是蛋蛋把门闩一插,索性躺在床上装睡,打呼噜的声音弄得震天价的响亮。雄儿一到破屋门前,瞧里面师兄弟的呼噜声这么累及人,这么刺人耳鼓一阵恻隐,便不声不响又折个身子返回去。
雄儿回到自己的屋子拾掇拾掇其房间。这几天不在家屋里感觉乱糟糟的样儿确实很不舒服。尤其是那师徒俩做饭的时候,杂七杂八的东西抛洒一地,也不知道收拾一下弄的一地鸡毛,简直是满目疮痍啊不堪一睹。
柳师傅大言不惭说的是睡觉休息会的事儿呢。可是他哪里安的下心眠床。此时大侠正侧耳监听隔壁的动向,到底这师兄弟俩会谈论会交集些什么?打从蛋蛋被阿力的手下人痛揍一顿之后,他的心情就日渐趋恶了。这并不是大侠给狼仔豪叫去训示一顿的结果,而是自己的爱徒惨遭人家的围殴暴打,于心不忍怒不可遏。然而这个始终是得理并不饶人的痛处,时时刺激着他苦闷啊欲罢不能。此事豪哥出面说话了,阿力亲自登门陪礼道歉,付了伤人的药费,慷慨解囊握手言和,柳大侠还会有什么把戏再演呢?一句话全场熄灯没了!况且蛋蛋挑衅在先,口口声声宣称要痛打小魔头好解除其心头之恨!实诚其动手的理由却不充分,凭什么痛打人家刘三呢蛋蛋说不清道道儿出来。这样分明是故意滋事取闹,视作无理蛮横的行径并不为过,理应受到社会的谴责与管制。柳大侠自知理亏且是当事人的学艺之师,自然难逃其咎责任重大。起码来说对自己的徒弟管教不严,有失严师之身份明眼人一看便知。至于是什么道理造成呢?其前因后果的那些恩恩怨怨又是将会如何看待则无法窥见一斑。吃瓜子围观的百姓尽管对那些人深恶痛绝,可没那个耐性去追究这原因到底是如何形成的。相反蛋蛋若是打贏了哼哼哈嘿,可能会马马虎虎翻转走过去,捡个少年出英雄的壮士大名绝对不在话下。黑云坑的老百姓本来就痛恨那帮人霸凌。当然他打输了那就另当别论。这也适合于丛林法则的教义派主张。尤其是活在黑云坑的人,这样落后、愚昧无知、恶人当道的一个僻壤且闭塞的小地方,便是其中无所不奇无所不有的一桩怪事了!
柳师傅见雄儿又回自己的小屋里来了。明白蛋蛋有避嫌之举,便琢磨这件事怎样去开口,自己的态度应该如何表达,怎样把话讲的圆通一些,杂七杂八的考题都囊括进去了。才松一口气重新起床去见大徒儿。
柳师傅到了雄儿的屋里去,把师弟蛋蛋被打的经过来龙去脉细无俱细,一股脑儿告诉他看雄儿的态度怎样?
雄儿一闻大失所望。惊叫起来道:“师傅,师弟那天是不是喝醉酒了这不就太那个什么啊……胆大包天嘛!”柳师傅不吭声俨然不屑一顾的态度瞧他的反应。不过徒儿瞥一眼其师傅心里基本有数了。雄儿道:“师傅,徒儿又给你添乱了。我……”他抬帘正要替师弟申诉原委,这意思立马给大侠看穿了。柳师傅一挥手道:“我明白了!从今往后谁也不准再提这件事谁提了……我拧断他的舌头。现在我去把蛋蛋叫来,你跟他说道说道……师傅师傅就是开不了这张臭嘴啊!”话毕柳师傅转身出了门。
一会儿蛋蛋畏畏缩缩进了雄儿的屋里问:“师兄回来了没见姐儿啊?你姐姐怎么……没跟你一道啊是不是她不愿意……”蛋蛋的语气有点儿急。雄儿瞒脑子还在思量着师傅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不过他能体恤师傅的难处,毕竟大家都在一个锅里吃饭,狼仔豪的狡诈不会不知道,他是绝对会杜绝内部人滋事起闹,肯定给了师傅一个压力不小。要不然师傅绝不会作壁上虎观望,谨言慎行这不伤了徒儿的心嘛?
雄儿见了蛋蛋没有马上提这档事儿呢。他说:“噢姐儿一来就去花姐姐的店里帮忙。师弟你也知道花姐姐的店里最近生意忙。这不我来的时候花姐姐还夸你这几天,烧柴火学的蛮快帮了她一把惦记着你好呢!”蛋蛋难为情回:“大哥是学了一点那天急……烟跑出来了熏死人!花姐姐这样一般般……还夸奖我是么?唉糗大了。不敢当不敢当!”
雄儿刚才整理屋子的时候,发现这师徒二人午饭没做。所以他解开包袱里面还有家里,做法事剩下的糕点和食物带回来,便拿出来给蛋蛋尝尝问:“师弟中午饭你……怎么不做给师傅吃呢?”蛋蛋正大口吃着他给的糕点差点噎住了。他回:“师傅说中午不回来吃饭,我就想……省点呗你知道我饿一餐没什么大碍事儿。嘿嘿懒人嘛。”雄儿抿嘴一笑。待他吃完了。瞧蛋蛋的眼睛还盯住糕点不放不过瘾。雄儿说:“晚上花姐姐吩咐过了,大家迟一点去,她做好一桌子菜肴请大家吃饭。你饿是吧忍一忍……一天不吃饭都能忍下来了,咱就不愁这一时半会儿吧!”蛋蛋啧啧嘴说什么也不承认自己肚子饿呢,谁没看见他刚才刚刚吃完一个糕点。师兄笑笑了了。这时候雄儿才问:“二弟你头上的伤,伤的厉害吗还疼不疼!”这句话够暖心的。蛋蛋这几天正好憋着一肚子气,埋怨师傅不声不响那怕骂他几句心里也敞亮一些。故而师兄这话及时恰到好处呐,让他颇为一番感动。此时他的眼窝里一下子湿润起来,却又让他欲哭无泪十分委屈。
雄儿拍拍他的肩膀道:“谢谢你啊替我出了这口恶气。师傅说了这件事从此不准再提起了啊听到没有!”显然,雄儿很是感激这个憨憨之相的师弟。
蛋蛋窘了一阵。突然间发问:“师兄要是乔师傅知道这件事,他会怎么说呢?”雄儿被蛋蛋这么一问顿时错愕然。他想想也是要是乔子段师傅知道了他会怎样评价?此时雄儿内心里惦念着乔师傅在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