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有大半个月他不曾在家里出现过,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打进来过,心里微凉,林涵垂下眼眸,注意力重回到杂志上。
她看上了一款装修的方案,如年酒吧开了三年,到现在都没有翻新过,生意方面也一直稍显冷清,比起市区里的其他酒吧,她的酒吧像在消遣时间多过在营业,奇怪的是,开了三年居然还有一些盈利,当初她以为支撑不了半年的。
是无聊了所以想找点事做,却又实在不知该做什么,于是盘了那间废旧的酒吧随意装饰一番就开张了,也没什么特别的格调,真要说吸引人,应该是有很多年轻女孩是冲着调酒师小帅来的吧。
些微沉闷的敲门声断断续续的试探性地响起。
林涵一鄂,这么晚了会是谁?
起身,开门。
“妈……”
慕容莲嘴角带着微微笑意立在门口,见林涵开门,她探身,一双眼睛往里瞟,道:“林涵,不请妈进去坐坐?”
嘴角勾起一笑,林涵侧身把她让了进去,转身给她倒了一杯温开水,温婉地站在床边。
慕容莲坐在床沿,接过温开水轻啜了一口,黑褐色的瞳仁左右转了转,口气有些惋惜地道:“晓武这孩子就是任性,这赌气一走就是半个多月,林涵,妈替晓武给你道歉了。”
“妈,你不要这么说,我和晓武是夫妻,他赌气出走我也有责任。”林涵柔声道,漆黑的瞳眸蓄着真诚,红唇抿成一条直线。
慕容莲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伸手拉住林涵纤细的手腕,让林涵挨着她坐下,幽深的瞳眸凝住林涵美丽的脸庞,握着她的手柔声说道:“林涵,妈就晓武这一个儿子,你看为了你们俩的事,晓武连带着生妈的气了,妈已经有整整十八天没见到他了,你是不是想个办法把他哄回来?”慕容莲说完,用一脸殷切的表情看着林涵,稀疏的眉毛微微蹙起。
林涵敛眉,眸色一凛,嘴角嘲讽的勾起,带着讥诮笑意的眼睛抬了起来,淡淡的说道:“妈,你放心吧,就算他对我再怎么不满,你始终是他的母亲,他迟早会回到你身边的。”
慕容莲讶异的抬眸,撞上林涵带笑的眼角,她有些心虚的垂下眼睑,咬了咬嘴唇,她脸色略带焦急的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睨着林涵急促的说道:“林涵,妈知道除了你没有人能让晓武回来,林涵,你……”
“妈,很晚了,你回去休息吧。”林涵有些不耐地打断她的话,深抒一口气,她的嘴角苦涩地勾起一笑,不动声色的把手按上慕容莲的肩膀,推搡着她往门外走。
门砰地一声关上了,把慕容莲来不及出口的话都隔绝在外面,然而,她想说的意思,林涵都已经心知肚明。
拿起话筒,修长的手指不甚熟练的拨了一串数字,冗长的铃声飘荡在耳边。
良久,没有人接听。
可能在忙。
忙什么呢?如此深夜?
可能在睡,和她?
那她不是扰人清梦了么?
心,蓦地抽紧,寒意直达四肢百骸,一想到她的丈夫、她最爱的男人此刻正和聂雪儿相拥而眠,林涵的心仿佛被毒蛇咬了一口,全身漫起嗜血般恶毒的嫉恨幽寒之感,一颗心好似被撕裂开的疼痛。
没有人接听,也许正应了她的心意,松了一口气,林涵放下听筒,慢慢的倒在床上,双掌交叉枕在脑后,她的眸光清澈如水,却又带着几分迷惘,这将又是一个无眠之夜——
一阵铃声由远及近,逐渐清晰地逸入耳朵,林涵诧异地皱了皱眉,猛地从床上坐起,抓过自己的背包摸搜出了黑色的滑盖手机。
是他!
手机屏幕上“老公”两个字像一道紫色闪电晃疼了她的眼睛,她眨了眨干涩的眼眶,摁下接听键——
“找我什么事?”手机那端传来一个低沉而冰冷的声音。
林涵一愕,眉黛紧蹙,沉着气用轻轻的语调问道:“老公,你什么时候回家?”对着空气扯着嘴角,她自以为笑容很自在,看不到便不知有多牵强。
果然,那端传来一个森冷带着戏谑的轻笑声:“林涵,不要忘了,我们已经在办理离婚手续,请你,以后不要再叫我老公了。”已经在办理,是一个现在进行时呵,而老公的称谓,这么快就变成了过去式。
“哦,你不说我倒真的忘了。”眸色转深,林涵讥诮地弯起嘴角,握着听筒的手指略略用力,捏的塑料听筒蹦出奇怪的声音。
“那好吧,欧阳晓武,既然你铁了心要跟我离婚,那么关于离婚协议书我还有一点不满意,你看……是不是再改改?”几乎是一字一顿的,林涵咬着牙沉稳而无感情的说道,她玫色的唇上渗出温热的红色液体,一丝丝的透着腥味。
话筒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她似乎能听到他沉吟中呼出的热气通过听筒传递到耳畔,而后他好听的声音响了起来:“你还有哪点不满意?是钱的问题么?你想要多少?”冷然的声音中透出他深刻的愠怒、轻蔑、不耐。
林涵冷冷的扬唇,凄恻的勾起一笑,面现伤感然声音却更冷了几分,凛冽如冰般的讥嘲道:“欧阳先生当真聪明,至于我要多少嘛,你自个儿掂量掂量,属于我们的共同财产是多少?我三年青春值多少?拟好了就送过来吧。”
不待他回答,她慌乱的把话筒放到电话上,竟没有放准,放下了话筒,犹如放下了一块重石,然而手却仍旧抖个不停,连手筋都抽搐着剧烈跳动——
阴天,微冷的风拂过肌肤带着舒适的凉意,空气中漂浮着******的芬芳。
林涵的视线扫过房间的每一寸角落,最后定格在床头墙壁上超大的婚纱照上,男人长着一张如刀削般俊美无铸的脸,长眉入鬓,狭长的眼睛略带忧郁的对着镜头,像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英挺的鼻子,两片薄唇略略勾起,扬起微漾的弧度。那是他当时的笑容,不得不笑,却又并非出于真心的欢欣,于是胡乱地扯着嘴角,入目却仍旧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