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一声暴喝,所有的人将目光集聚在林涵身上。
聂桂花微微一愣,惊讶的看着林涵。
她缓缓的站了起来,胸腔略略起伏,晶莹的瞳眸看了欧阳荣一眼,轻点下头,清眸转而盯着聂桂花,轻声而清晰的道:“你口口声声说你爱他,其实你爱的只是你自己,以及你对上流社会浮华生活的向往,你拼命的抓住他,只不过想利用他达成你的目的,你根本不懂爱,不,你根本连自己都不懂,你做了那么多的坏事,你自己想想,这么多年,你快乐么?”
“爱一个人,不是只有得到和失去,爱的时候固然爱着,不爱的时候也能不记恨,如果你对他的爱曾经给你造成了莫大的伤害,那又何尝不是你先点头同意,你一厢情愿的爱上别人,别人就必须返还你同样的爱么?你有没有想过,雪儿虽然是我妈的女儿,可是她同样和我爸血脉相连,你伤害她的女儿就等于伤害他,这,就是你爱他的方式么?你还妄想我爸爱的是你,你根本不配!不配!”她长呼了一口气,眸光带着些微的怨尤看着聂桂花。
聂桂花瞠目结舌的看着她,半晌无语,眉头深深皱起,她恍然间陷入了沉思。
“妈……”欧阳晓武低沉的嗓音蓦地响起。
慕容莲眼角滑下一颗泪珠,眼睛蓦地大睁,双手攀上欧阳晓武的手臂,借着他的力道猛地站了起来,张牙舞爪的冲向聂桂花,大声的叫嚷道:“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你怎么可以把我的女儿养成这样?我一定要杀了你。”
“杀了你……”慕容莲像一只遭受刺激的野兽发出震怒的嚎叫,面容被散乱的头发半遮半掩,她的眼神狠毒,全身散发着凌厉的杀气,赤手空拳的冲向聂桂花。
聂桂花微微一怔,厌烦的蹙起眉头,削薄的唇角勾起一抹讥嘲的弧度,冷笑着看慕容莲被两个高壮的保镖架住,一面仍张牙舞爪的可笑模样,翻了个白眼轻蔑的摇了摇头:“想杀我?”
“呵呵……”一声低沉暗哑的笑声,带着些微傻憨的表情,聂雪儿凝睇着聂桂花,头斜歪着,黑亮的眼睛里闪烁着一丝笑意,红唇微张,嘴角弯弯的翘起。
“雪儿。”叶书恒轻抚她的柔顺的头发,下颔抵着她散发着幽幽清香的发尖,他略显沉重的深叹了口气,薄唇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吻,心里滑过一丝淡淡的哀伤:“雪儿,不要怕,不管你是谁的女儿,我永远是你的叶书恒。”他轻声低喃,语调轻缓,而又郑重。
聂雪儿如蝉翼般的长睫轻轻一颤,眼神有些暗淡,她没有抬头看他,略显呆滞的瞳眸紧紧的锁视着聂桂花的身影,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奇怪,似呆滞,又似平静,只眉头几不可察的轻蹙起。
“姐,你怎么了?”张茵茵是第一个发现聂雪儿不正常的人,她忧心忡忡的扳过聂雪儿的双肩,摇晃着她:“姐,你倒是说句话呀!”
聂雪儿略略抬眸,看着张茵茵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征愣,还有,陌生,仿佛她从来就不认识她似的,大大的眼睛无辜的眨了眨,她就像是个失去灵魂的躯壳,神情混混沌沌的,然后,两只白皙的手提了起来,拇指和食指屈起在半空中夹了夹,像两只螃蟹的钳子,然后钳住张茵茵的脸颊,向外扯。
“姐……”张茵茵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鼻子酸的难受,两片嘴唇紧抿着深深的瘪了下去,脸上微泛着疼痛的热感,她的心狠狠的抽了下,像万千根钢针在穿刺一般,透过眼前重重的水雾,她看到的是聂雪儿越来越深的笑靥,一双美眸不见往日的凌厉精明,只剩下……孩童般的天真……
“雪儿……”欧阳晓武和叶书恒几乎同时脱口而出,然后惊诧的看着彼此,欧阳晓武痛楚的深皱眉,低垂下眼捷,喉结艰难的动了动,本已沉重的心头添上了一缕苦涩,一滴晶莹的水珠从他的鼻翼猛地掉落地上,谁也看不见,心疼的好像要裂开似的,带着深深的自责,他将脸埋入双手间。
叶书恒苍白的嘴唇绽开一丝丝裂缝,怵目的泛出缕缕鲜红,他征愣的看着聂雪儿,蓦地叹了口气,悠长悠长的,干涩的眼眶便有了湿意。
“雪儿,我的女儿啊……聂桂花,我一定要杀了你……你还是不是人,你逼疯了我的女儿,我跟你拼了……”慕容莲嚎啕大叫,拼尽全身的力气想挣脱两个保镖的阻拦,可惜竟如蚍蜉撼树一般,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脸呆相的聂雪儿,泪眼空垂,她声嘶力竭的叫喊,脸上盈着浓重的恨意,眼神如利剑,恨不得将聂桂花千刀万剐。
窗外蓦地一阵大风刮起,树木迎着风摇曳,印着漂亮蝶纹的窗帘轻舞翻飞,蝴蝶好像扇动着翅膀要随风而去,精灵空舞仿似往日里光华流转的美人儿。
仿似聂雪儿……林涵怵然一惊,心里微微发凉,喉咙里渗出一些苦涩的液体,肾上腺急剧收缩,鼻子有些发酸,眼前蒙上一片朦胧的水汽,心里空落落的,孤独的灵魂在悲伤中翩然起舞,恍惚间,脑海里忽然浮现出程池带笑的脸,一股暖意蓦地窜过心间,随后是漫天的思念。
林涵身后的沙发上,欧阳荣张大了嘴巴,脖子梗直,脖颈上青筋爆突,攀紧沙发边沿的手渐渐僵直,颤抖着无声滑落,强撑的身体向后载倒,一双眼睛瞪得老大,苍老的面容上覆上一层苍白与悲伤,渐渐地失去神采。
聂桂花微微一怔,一张脸上盛着狰狞的笑,冷笑着大声道:“她傻了?”她讶异的看着聂雪儿,眸里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抚着手掌拍的“啪啪”作响:“傻的好,傻的好,活该她傻,活该!”
聂桂花的语气冷冽如冰,嘴角浮现一丝讥嘲的冷笑,不知怎的,笑着笑着,心却有些发酸,酸涩的感觉慢慢的发酵,她的全身漫过一层寒意,一颗心仿佛被冰雕穿过般,僵冷的疼痛着,她大声的猖獗的笑着,眼角滑出一滴滴温热的泪水,顺着微微泛红的脸颊滑入了唇间,咸咸的苦苦的,带着锥心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