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
少年直挺挺向前倒去。
失重感在他的脑中存在了一秒,抑或是半秒,随后他便双腿弯曲,稳稳从石阶蹦到地上。
他怕痛,自然下意识地不愿挨上这么一下,迄今为止的尝试都以失败告终。
如今长大成人,拔高了几寸,看的也远,人工湖和假山幽幽坐落在他的脚底。风卷起了乌黑的学士服,像是飞鸟张开了它的臂膀,它冲出了铁质的围栏,两脚立在小小的矮平台上,半悬在空。
时光在那一刻回到了年少。
一……二……三……
失重感再次浮起。
乌色的小鸟俯冲而下,下沉,下沉,哗啦啦掠起一阵强风。
这一刻他并不知晓自己是喜鹊、燕子,还是报丧的乌鸦。
总归不会是直冲九霄的鹤。
……
夜深了,窗外的灯光昏暗,空旷的宿舍里只有白鹤一人的身影。他支起来坐了会,看了外面一眼,翻身下床。
吱呀吱呀,冰冷的铁梯一阵哀嚎。
阳台那盏脏脏的,不知道圈住多少飞虫尸体的灯滋啦啦响了一阵,缓缓发出苍白而微弱的光。夏天的尾巴总算触及了些秋的飒爽,不时兴起若有若无的微风,扫去白日的闷热,也卷过白鹤单挂在额前的几根发丝。白鹤无心搭理它,一心望着宿舍顶层的天台,道道围栏融在夜色里,深邃而冷漠,不苟言笑,不徇私情,阻挡住他那荒诞发散的思绪。
人有悲欢,月有阴晴,难免会遇上一时的郁结难解。
白鹤如此想道,他由衷地希望自己这么想着。
残月弯弯,似笑非笑,撑起脸颊处空空的皮囊。风将其吹实,凝结。
看了一会星星,困意再度涌上。
等到白鹤折回屋内,梯子又一阵呻吟,随着重物落到床板上的闷声,一切回归平静。
天花板上的影子四下游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