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田邀请恋晚到她家做客。本来恋晚是不想去的,雨田已经结婚了,还有了孩子,这个时候去她家里有点奇怪吧。耐不住雨田要求,恋晚只得在上海玩了一周之后收拾行李去常州。
雨田是常州武进人,武进刚被划区,经济发展上还跟不上其他区。雨田家的条件也一般,不过有了老公和孩子的陪伴,恋晚看到雨田的时候,觉得她看起来十分满足。
雨田已经出了月子,恋晚来的时候,她把女儿交给父母带,带着恋晚去外面吃饭。
“你舍得把孩子留在家里?“
“我简直太舍得了,晚晚,你不知道看孩子有多累。我一晚上要起来好几次喂奶,每天都困死了。我的胳膊,现在拿东西都在发抖。“
“啊!我看别人看小孩,我以为很容易呢。那你真够辛苦的。张厚彬呢?“
“他在外面实习呢?本来可以晚点实习,现在不是有了孩子,经济压力也大了。他一点都不敢松懈。白天去上班,晚上回来得晚,半夜孩子醒了,我也不忍心叫他。“
“他父母竟真的一点都不管你们?“
“我们结婚的时候他父母什么都没准备。也没有彩礼,我生孩子的时候来看了一眼,看见是女孩就回去了。张厚彬现在都住在我家里。“
“天哪!现在还有重男轻女这么严重的。我以为只有小乡镇有这种现象,没想到大城市也这样。不是江浙沪经济最发达,观念也最开放吗?“
“常州算什么大城市呢!再说,我们本来就是小城镇呀,武进不是划区没几年嘛!重男轻女本来哪里都有,表现程度不同罢了。“恋晚来自山东,孔孟之乡,一直以来传统文化根植比较严重。”我爷爷大字不识一个,也想要孙子。但是我小时候他就对我很好,也没亏待我什么。张厚彬爸妈,真的有些过分了。“
“这样也好,省得婆媳矛盾了。张厚彬现在特别恨他爸妈。前几天,他父母还打电话给他让生二胎,说国家现在出新政策了,双独可以生二胎。被张厚彬骂了一顿。“
“双独政策?“
“夫妻两个都是独生子女的可以生第二个孩子。“
恋晚听得心惊肉跳的。雨田刚出月子就让她生二胎。亲生孙女不来看,就想要孙子。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忽然想到老大赵婧妤,不知道她小时候过得怎么样。
“不过你老公对你好就行了。他父母的态度你也只能随缘了。“
“嗯……现在我们俩也没别的要求,孩子健康平安长大就好。“
“多好呀!我们还单身,你连孩子都有了。“恋晚劝慰道。
“只能这样了“雨田自嘲,”你看你,身材好,气色好好,看起来就像个十八九的小姑娘,你再看看我,黑眼圈,肚子上的肥肉。看起来像个村姑。照顾孩子真的容易老呀。“
“那你要放松心情嘛!有空的时候多约着朋友出来走走。“
“生完孩子三个月,我都没跟张厚彬去看过一次电影,没单独出去吃过一顿饭。我要忙孩子,他要上班。一个星期都说不了几句话。眼看毕业了,我们还要回学校搞毕业论文和毕业设计。恋晚,生孩子还是要有思想准备的。我现在每天都焦头烂额的。“
“我怎么听你有些后悔呢?可能是刚当父母,不习惯吧。“恋晚努力给雨田找理由,无奈找到的理由都很无力。她不喜欢小孩,实在不能代入母亲的角色去开解雨田。
“也没有后悔,压力有些大。经济上、时间上,每天疲于奔命,跟打仗似的。恋晚,你要吸取教训,不要这么早生孩子。“
“你放心吧,我还没有男朋友呢!“
说话间,菜上来了。菠萝油条虾、虾仁炒蛋、木耳炒山药、台湾三杯鸡还有一个汤。
“这个菠萝油条虾真好吃!“恋晚早就饿了,开心地吃起来。”这个蛋炒的也很好呀。“
雨田看着吃得高兴地恋晚,像看孩子一样。恋晚被她看得发懵。“哎!你怎么发出慈母般的微笑呀!想你女儿了吗?“
“哈哈。我看你无忧无虑的样子。在想我女儿长大会是什么样。“
“快吃吧,我亲爱的二姐。“雨田当了母亲之后,话多了起来。果然,每个妈妈都是话痨,恋晚想。
当晚,恋晚跟雨田一起睡,雨田的父母在另一个房间,张厚彬睡在客厅。本来恋晚说什么也要去住旅馆,雨田非拉着她要住她家,晚上要一起说话。在她家里住了一晚上,恋晚终于明白为什么雨田家里这么不方便还要拉着她住她家了。
雨田自从结婚就住在家里,雨田的爸妈虽然没把他们赶出去,但是一直对张厚彬不满意。张的父母一分钱不出,张厚彬自己和雨田也不赚钱,从结婚到现在一直花家里的钱,尤其是生孩子都现在,花钱如流水。张厚彬婚前才大三,只能零零散散做点兼职,一个月赚个千八百块,省吃俭用全部寄给雨田。现在实习了,也挣不到什么钱,每天累死累活,只希望能在明年毕业的时候被公司留下。这样一来,两夫妻和孩子一分钱收入没有,吃住用家里。雨田家里本来也不是富裕家庭,父母两个都是普通工人,为了照顾孩子,下班了老母亲回家给孩子做饭,老父亲出去开滴滴。一天两日还好,时间常了,父母怎么能没有怨言呢?雨田对自己公婆的怨气也会多少发泄在张厚彬身上。张厚彬本来就一肚子气,对父母的、对自己的,又寄人篱下,挣不到钱,心里的委屈也不少。
这种紧张压抑的气氛,恋晚一进家门就感受到了。雨田家里的每个人都极力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尽力表现出对恋晚的热情,恋晚真心地感到他们的热情,她就像一根救命稻草,挽救她家如一潭死水的气氛。被委以重任的恋晚,心里就一个想法,千万不要随便结婚生孩子。
晚上躺在床上,旁边是婴儿床。小小的孩子身上带着天然的奶香,好闻极了。恋晚这个不喜欢小孩的人都觉得睡着的小婴儿让人心情平静,能唤起内心最纯真的情感。可能这样的情感就是支撑着这两个年轻人坚持下去的动力。
当恋晚心里的温暖的情感泛滥的时候,这个小祖宗突然醒来,并且哭了。高亢的女高音响彻天空,随即变成低吟,随即又高亢……如此时断时续,恋晚被吵醒的时候,雨田已经在抱着孩子哄了。她已经换了尿布、喂了奶,现在正轻轻颠着。持续了约半个小时,才发出均匀的呼吸声。雨田锤锤腰,上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