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我想带你去德兴馆或者人和、大富贵什么的,可是那样你只能吃一家。来云南路就不同了,我们专门吃每一家的招牌小吃。”江暮枫跟恋晚解释着,恋晚早就不理他,冲进了最近的一家小绍兴。
“这家店的招牌是白斩鸡,配上鸡粥,简直是吃鸡一绝。”江暮枫赶上来解释道。店里人很多,似乎要排队。恋晚本不是有耐心的人,正欲考虑要不要离开,店老板立刻来招呼他们,好像变把戏似的变出一张空桌子,一会儿白花花的白斩鸡和白花花的鸡粥端上来了。“你快尝尝,这是上海最地道的白斩鸡。以前每年过年的时候我们都要来这儿买一只白斩鸡,再去隔壁小金陵买一只盐水鸭。这白斩鸡是用三黄鸡做的,你知道三黄鸡吗?这名字还是朱元璋钦赐的呢?”江暮枫好似话痨一样,喋喋不休,恋晚尝了一口鸡粥,果然滑嫩香,美味无比。“倒上点酱油!这是地道的上海吃法。”江暮枫拿起旁边的酱油给恋晚碗里倒了一些。
“停停!酱油那么咸,我不要。”恋晚拒绝,可是已经晚了,眼看着白花花的鸡粥中滴进几滴黑乎乎的酱油。可恶的酱油,玷污了我粥的清白。
“这酱油不是咸的,你尝尝。梅林牌可是上海正宗。”
恋晚舀了一勺子粥,一股又酸又甜还有点辣的味道,“呸!着什么味道?”恋晚一时接受不了酱油不是酱油的反差,吐了出来。
“哈哈!北方人可能吃不惯。”将暮晚高兴地看着恋晚,边大口地吃着鸡粥。
恋晚又舀了一口,没想到余味还不错。这一次,她慢慢品尝,居然能接受,一口一口,她地适应能力也太强了。随后她又夹起一块白斩鸡津津有味地吃着。
入口凉凉的,味道适中,皮脆肉嫩。恋晚又夹了一块。
“我说好吃吧,这可是正宗的呢。不过你少吃一点,我们还要吃别的呢。”
他们造访的第二家便是鲜得来。不知是不是周末的原因,这家的人也很多,貌似也要排队的样子。
“这家的招牌是什么?”
“年糕排骨?”
“什么?这是个什么奇怪的组合。就像林妹妹和焦大似的,怎么感觉不伦不类的呢。”
“你吃了就知道了,很好吃的。排骨裹上蛋液,炸了,年糕又软又香,当然,少不了灵魂角色——辣酱油。”
“不是要排队?人这么多。”
“进去看看,说不定不用呢。”暮枫拉着恋晚进去了。果然,他顺利找到一张空位子。一会儿排骨上来了,还有一碗三鲜小馄饨,恋晚夹了一块排骨,看起来色泽金黄,是多次裹了蛋液的缘故。“嗯。果然又香又嫩,很入味儿。”恋晚赞叹道。
江暮枫得意地眉毛都快飞起来了。“当然了,我推荐的能有错吗?你再尝尝这小馄饨。尤其是这汤,可鲜了。”
恋晚是不爱吃馄饨的,北方人的缘故。暮枫那么高兴的样子,她不忍扫兴,舀了一只馄饨,连着汤,一齐入口。不得不说南方人的饮食就是精致。小馄饨吃起来滑滑的,嫩嫩的,和饺子的差别除了有汤之外,皮是真的薄呀,似有若无的感觉,入口全是馅儿呀。
“好吃!
看着暮枫期待的眼神,恋晚真诚地赞美道。“我们下一家去哪儿?
“去大壶春吃生煎。“
“你能不能先给我科普一下什么是生煎。”毕竟恋晚从来没去过南方,在学校时,也不是很热衷发觉美食。她是属于吃什么就能一直吃下去的那种人,不愿意尝试新的。
“就是生煎包呀。你们的包子是蒸熟的,上海这里是煎熟的。我们这里管包子叫馒头,生煎包叫生煎馒头。”
“什么?”恋晚心里有无数疑问。家里蒸包子需要蒸一个小时,假如煎的话,那得煎多久,不得煎胡了吗?把包子叫馒头,哈哈,太好笑了把。”
等到看到生煎包只有一个费列罗那么大的时候,恋晚才恍然大悟。怪不得煎呢,原来这么小呀。这倒像是我小时候吃的一块钱五个的小包子,不过那也是蒸熟的。
“进来。这个生煎包很与众不同的,一般来说,生煎都是有汤的,只有这个是以没汤出名的。有汤的生煎汤浓郁,这个没汤,可是皮软肉嫩,也很好吃。不知道你喜欢吃哪种。”
对于生煎,恋晚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她怎么知道哪种好吃呢。“我相信你的推荐,你看起来小小年纪,倒是挺会吃的。”
“我是名副其实的吃货。上海的小吃我都了如指掌。其实最近几年云南路的小吃街已经大不如前了。不过我思来想后,你第一次来上海,还是带你来吃点正宗的。”
“为什么每家店人都特别多,你却总是能找到位置。你是不是来得太多次了,老板都认识你了?”
“运气好吧。就这点吃的,难道还要走后门呀。”
一会儿热气腾腾的生煎上来了。上海的精致这时候发挥作用了。之前虽然吃了两家了,但是由于菜式精致(顾名思义,菜少),因此恋晚并不觉得很饱,还是能再吃下一两个包子的。
江暮枫充分表现出一个南方男人的细心和体贴,虽然他看起来可能刚满18岁——谁让他有驾照呢。每次都会陪配一个汤或者粥,这次配的是牛肉汤。恋晚一向不喜欢吃牛肉,觉得像是啃木头,肉太柴了。她只喝汤,不吃牛肉。汤实在是很鲜,配着生煎一起,没有让头一次吃生煎的恋晚失望。
江暮枫还欲带恋晚再吃别的,恋晚实在吃不下了。但江暮枫又嫌不足,又买了一份阿宝猪排和阿叔奶茶给恋晚拿着。吃得太饱,恋晚磨磨蹭蹭地再后面跟着。
“你一会儿准备去哪儿?”
“我想去东方明珠看看,再去看看黄浦江。”
“你个傻瓜!”暮枫突然“啪”谈了恋晚一个响指,把恋晚的脸都弹红了“黄浦江和东方明珠在一起呀。这两个地方在市中心,什么时候去都行。我带你去一个比较远的地方吧。东方明珠等你明天再来怎么样?”
“好呀……”恋晚慢吞吞地回答着,心里却在想那句明天你再来,难道明天他不陪她了吗?
再次上了车,暮枫在前面开车,恋晚依旧在后面观察上海地街道。市中心地街道干净整齐,一片繁华,高楼林立,各种奢侈品的广告牌让恋晚目不暇接,一股自卑感和向往感油然而生。汽车行驶过老街道时,满地的落叶又营造了一种宁静森然的感觉,显示出热闹的上海沉静、安稳的另一面。或许这些老街就是王琦瑶以前住的弄堂呢。
“上海现在还有弄堂吗?”
“有呀,不过已经很少了。很多都拆了。我以前就是在弄堂里长大的。”
“是不跟北京的筒子楼很像?”
“可能吧。”
恋晚猜他并不知道筒子楼是什么样子,恋晚自己也不知道。她是看《血色浪漫》的时候看到的筒子楼。好像只有一间房子,卫生间在走廊,大家公用,厨房设在楼道里。这么一想,筒子楼岂不是跟条件不太好的宿舍很像。一旦有了这个想法,恋晚就对筒子楼有了一个明晰的印象,并且确信自己的看法是正确的。
“看,这里就是弄堂。”
“你特地带我来看弄堂呀。谢谢你。恋晚简直感动于这个男孩的细心了。上海人都这样吗?”她想问问他,可是实在问不出口,会显得她像个花痴吧。
“你多大了?”恋晚边观察外面的弄堂,边问。弄堂大概就是楼间距很近,住相对的两人可以从窗户沟通。那要是做了好吃的,不是一个竹竿就可以传递过去了。要是俩情人刚好住在相对的楼里,那晚上不就可以眉目传情了,再也不需要对月抒情了。不过这样也好没有神秘感。天天都能观察到对方,这样岂不是没有隐私,而且还很累。咦,这样岂不是不能劈腿,完美防止小三呢!恋晚越想越远,完全没听见暮枫的话,也忘记了自己刚才的问题了。
“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看弄堂呀!”恋晚把头伸出车窗,像个好奇宝宝。即便车已经驶出了弄堂区,她依旧不住地往窗外看着。
“我发现,南方的马路和北方的马路有一个很大的不同。北方的高架桥下面是还是马路,而南方的高架桥下面有极大的概率是河。水的温柔极大中和了钢筋水泥的生硬,让机械的城市多了很多生气。”
“你很喜欢河流吗?”
“当然了。我小时候读课文,里面写着‘’‘小竹排,顺水流,鸟儿唱,鱼儿游。两岸树木密,禾苗绿油油。江南鱼米乡,小小竹排画中游。’我就觉得好有趣,好像在小竹排上作者顺水流到江南鱼米香去。后来读到‘小桥流水人家’简直神往极了’”
“那就好。”
“好什么?你要带我去哪里呢?”
“你怎么现在才想起问这个问题,我要是坏人,早就把你卖了。”暮枫从后视镜里看着她,笑着说。露出洁白的牙齿。
“我才不怕呢,我会看相。你怎么可能会是人贩子。”恋晚嘴上这样说,心里还是有点慌慌的,这个人该不会真的是人贩子吧。
暮枫看着她表情由开心到严肃,不由得好笑。“我当然不是人贩子了,不过你下次自己一个人可要小心一点。下次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运气。碰到我这个绝世大好人。”
恋晚刚想反驳他,却见远处一大片水域,河流两边是沿岸的一排矮房,白墙黑瓦,徽派建筑的风格,古风气息浓厚。再加上挂在屋檐的灯笼,恋晚真的觉得自己入画了。
“我们到了,花仙子小姐,下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