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道安一再向她保证,自己绝对会平安回来,可浅音仍旧无法安心,生怕他就这样一去不回。
“何必担心我?”他本是打算跟随青芸离开的,见她如此,只好回头对她笑了笑,劝她不必在意。
或许对浅音来说,身边少了个靠不住的人,应该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易道安也是这样想的,因此才会觉得自己对她格外亏欠。
可浅音却不曾有过这种想法,她认为与任何人的相遇都不是没有意义的,包括易道安,哪怕他不是真心待自己,也不该就这样将他丢在那些人的魔爪之下。
可惜,她从始至终都是个被利用的,在这琉云寨内,他需要浅音的庇护,只不过,这枚棋子于他而言若是无用了,便随时会被他抛下。
眼看着易道安跟在青芸身后,两人就这样缓缓走了出去,浅音心情有些复杂。
其实,很多时候她也是护不住他的,但相比其他人,她算是最容易接近的,因此易道安才会尝试讨好她。
在戚纤珞眼中,易道安一直是个大度的人,几乎不会为任何事与人计较,可在浅音面前,他从来都是一个软弱可欺的人,多数时候都靠不住。
甚至有时就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为何对待浅音的态度如此敷衍,可再仔细一想,他从一开始进这琉云寨,便不可能对任何人真心相待,这么看来,倒也说得通了。
易道安走后,浅音就这样静静在内院等他,可却迟迟不见他的身影。
既有担心也有焦虑,在这段时间里,她简直每时每刻都度日如年,可她除了等待,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终于,他从拐角处走来,远远的就对浅音笑着,让她忍不住跑了过来。
他看起来并没有受什么伤,反倒一脸得意,仿佛是去凑了场热闹一般,青芸在他身后跟着,表情平静,似乎也瞧不出什么异常。
“如何了?”她又惊喜,又着急,生怕钟敬云还未定好如何处置他,先放他回来等着受罚。
可这么一想,又似乎解释不通,钟敬云可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若是没决定好,自然是不会叫易道安去见他的。
“什么如何了?”他笑着,不仅没有回答,倒是反问起浅音来。
易道安的反应让浅音有些不解,方才他明明被钟敬云唤了去,为何此时又是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我哥没有为难你吧?”浅音强忍着怒气,再次询问道。
她觉得易道安是有意在隐瞒自己,所以才会如此,但她又很想要知道这件事钟敬云最后是如何处理的,于是只好再开口。
“寨主不曾为难我,只是……”易道安连忙解释着,随后又顿了顿,这让浅音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
难道,趁自己不在,钟敬云又威逼利诱,想要赶走易道安?
这么想着,浅音越发生气,甚至抬脚就要去找钟敬云评理去。
他原本答应自己,不会将易道安赶出去,如今他身上无伤,又是带着一脸平淡回来的,只怕正是如自己所想那般,被下了逐客令。
“只是什么?”她被易道安拉着,走也走不了,可心头的疑惑也无法解开,实在是折磨。
“我被罚去看管书院,往后怕是不能……”易道安缓缓低下了头,心情似乎也有些低落。
其实,此刻的易道安早已经满心欢喜,来找浅音做最后的道别,原以为会因此事被赶出琉云寨,可谁知他竟因祸得福,到了他最想去的地方。
这书院里有千百卷书,琉云寨并不是个藏满山匪,整日只知道打打杀杀的地方,而是采集药草,炼制蛊虫的。
这里的人无一不对蛊虫了如指掌,他们也是靠着炼制蛊虫在方圆百里内闻名的,至于这书院,可是有着记载与蛊虫有关的古书的地方,也是他最梦寐以求的。
浅音没有看出易道安的想法,只是觉得他有些失落,像是不愿离开自己。
相比待在自己身边做个闲散的护卫,看管书院的活儿确实要累许多,至少在浅音看来,他不愿离开也是正常的。
“怕是不能常陪在我左右了?”浅音皱着眉头,忍不住苦笑起来。
“想让他留下也不是行,不过惩罚可不能少。”
再想起当时钟敬云所说,浅音觉得实在可笑。
这话确实不假,她替易道安求情时,便说想让他留在琉云寨内,钟敬云虽是答应了,可他却没说要让易道安留在自己身边。
到头来,他还在琉云寨内,却不能再陪在自己身边了,她无论如何也没想过,自己竟会被钟敬云用话钻了空子。
“是……”易道安仍然不敢抬头,只是轻声应答着。
此时的他是当真不愿抬头瞧她的表情,若是她的泪刚好落在他眼前,只怕自己会心软,就去不了书院了。
“罢了,哥哥的命令,你自然也是不敢违背的。”浅音摇了摇头,也不再继续纠结此事。
她知道易道安只是想在这琉云寨内寻个安稳日子而已,绝对不能违背寨主的意思,而自己过于纠结此事,只会让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她自然不愿看他如此,于是只好应下,并亲自将他送去那书院。
这一次,易道安并没有拒绝她的好意,毕竟书院的下人们若是知道浅音如此关照他,对他也会格外敬重些,方便他去偷瞄那些记载了蛊虫的书。
直到走到书院,浅音都一直不曾说过什么,对于易道安的离开,她自然是不情愿的,只是不得已接受而已。
她打算将易道安送去书院,便去找钟敬云讨个说法,可易道安却劝她不要如此,否则他的处境会更加艰难。
她本是积攒了满腔怒火的,可为了易道安,浅音最后还是强忍了下来。
“到了,”易道安停在书院门前,回身对浅音说道:“小姐便送到这里吧。”
浅音也注视着他,书院内不少下人迎了出来,也在一旁静静瞧着两人。
“往后小心些,免得哥哥还要再挑你的错处。”她语重心长的对易道安说着,仿佛比他的年纪还要稍长一些。
她不愿离开,毕竟这次分别后,便很难再常见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