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本不信噬魂蛊可以夺去那丫鬟的神智，可她被带出来时，已经疯癫。
太后尝试询问那些盯守之人，得到的答案却是出人意料的一致。
据他们回忆，第一日被关起来时，那丫鬟还算是安静，偶尔埋怨太后几句，例如她不明事理，轻信疯子所言，可那时明显能够感受到她是清醒的。
到了第二日，屋子里就总会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还时不时听到她的小声咒骂，至于她在骂些什么，他们就不得而知了。
可这时的她应该已经开始精神错乱了，毕竟在宫中辱骂主子，尤其是皇族，那可是杀头的罪名，她再怎样记恨，也不会什么都不顾忌。
至于第三日，她已经明显疯癫起来，他们听见巨大声响，曾因好奇在门外看向屋内，发现她正在屋子里又唱又跳，整个人都一副颓废模样，披头散发，衣衫不整。
她打碎了屋内一切可以摔的东西，像是在抗议这一切的不公平，可此刻的她分明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快将她带下去，处理了。”见那丫鬟疯疯癫癫，口出狂言，身上还散发着奇怪的气味，太后不觉掩住了口鼻。
她将餐食也都推翻在地，身上沾满了饭粒汤水，又与其他东西混合起来，身上的气味才会如此刺鼻。
总之，她离开那柴房后，屋子里一片狼藉，不像是有人住过，反倒像是被野兽的爪牙摧残过的。
“不知这结果，太后可还满意？”谢毅依旧淡然，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到一般。
这样的结果都是他造成的，虽然他是为了自保，却真真正正牵连了一个无辜的丫鬟，可他心中却没有丝毫愧疚。
至于太后，自然是欣赏这样的人，毕竟在她手下办事的，哪有一个不心狠手辣，若是时常心软，她倒是要好好考虑一番了。
“这噬魂蛊是你一人炼制？”太后丢了方才捂住口鼻的帕子，继续问道。
这本就是个可有可无的问题，毕竟他身后若还有旁人支持着他，哪怕问他，他也不会说什么，若是果真由他一人炼制，倒也没什么好否认的。
“是草民一人炼制，但有关噬魂蛊的记载却是从别处得来。”谢毅倒是真实，什么都不遮掩，干脆全都说了出来。
太后闻言，对他更是多了几分敬重，毕竟旁人多数会为了荣华而出卖一切，包括底线，他如今的样子才像是个真正的隐士，无拘无束，不爱虚荣。
“何处得来？”太后眼前一亮，既然戚纤珞不能为她所用，倒不如从谢毅这里着手。
他说有关这噬魂蛊的记载是从别处得来，那或许也知道嗜血蛊。
太后虽然问起，可谢毅却有意不答，反倒转开了话题。
“太后可是想让草民代为炼制蛊虫？”谢毅神色复杂，不愿提及那记载出自何处。
看他的样子不像是撒谎，可是否真的有这本记载蛊虫的典籍，恐怕就只有他一人知道了。
见他有意对此避而不谈，太后也不再继续追问，所谓来日方长，这种事终究是急不得的。
从前的她并不懂得这个道理，因此错过了太多太多，如今想来总是遗憾，只盼往后不要再走错任何一步。
其实她不是不明白，如今谢毅虽已得到了自己的信任，可自己却还不足以让他信任，他之所以甘愿屈居人下，不过是碍着自己太后的身份而已。
“我跟你提起过的，嗜血蛊。”太后眼神坚定，她从未像现在这般紧盯着一个人，也不知是出于警惕还是信任。
听她这么说，谢毅倒是笑了起来。
“那太后可有这嗜血蛊的炼制之法？”谢毅敛了笑意，故作严肃模样对她问道。
他不必解释，太后自然知道每种蛊虫的炼制方法都不相同，可自己若是不见炼制方法，又如何替她炼蛊？
太后只是摇着头，样子有些无奈。
“只是，”太后摸了摸她鬓发之上的珠饰，看似淡然，“有那嗜血蛊使用时的简单提示，至于是否能够用来炼制……”
她对此蛊了解也并不多，只从戚纤珞那里得知它可用来控制人心，使个正常人成为傀儡，其余的她也不知。
“太后可以拿来给草民瞧瞧，或许能成为炼制蛊虫的关键。”谢毅对太后恭恭敬敬的说道。
他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似乎什么都难不倒他一般。
此次的事对他来说确实不算艰难，想要赢得太后的信任，可比炼蛊要麻烦多了。
太后并非是不懂蛊虫的炼制，而是不信他可以为自己所用，毕竟从前的他也曾放弃过这世间繁华，难保不会有第二次。
到了那时，什么强权什么软禁，都是毫无意义，反倒让他急于逃脱，这样于谁都没有好处，还不如先探探他的口风。
“我会将那册子给你瞧瞧，只是不知，事成之后你想要什么赏赐？”太后故作轻松模样对他问道。
“草民不要赏赐，只求太后庇护，能长久留于宫中。”谢毅摇了摇头，赏赐对他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他如今只想留在宫中，哪怕不断替太后炼制蛊虫。
这些选择已经是确定了的，既然他已经从那静谧悠闲的山林中走了出来，便要接受在京城的命运，无法离开已经成为事实，那他便要试着留在此处。
他不愿离开了，京城的繁华让他迷失了方向，再也回不去那片山林。
“好，很好。”太后拍了拍手，笑容扬在了脸上。
难得除了戚纤珞之外，有人肯替她完成这个计划，此人又没有其他的要求，她自然会应允下来。
至于她是否知道这些人心中真正的想法，都没有什么区别。
其实她一早便知道，这谢毅是腻了山中的清净，羡慕此处的繁华昌盛，一心只想要留在京中，这才来肯见自己。
“去，将那本册子拿来。”太后吩咐嬷嬷将戚纤珞抄写的方子拿来给他瞧瞧，看这举动，已是真正信任他了。
不一会儿，那嬷嬷就已经将册子拿来，递到了谢毅面前。
太后许久不曾传召，戚纤珞还以为她已经打消了那个念头，可谁知，她的计划从未停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