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殷其实也有外科手术，只不过这里没有现代的各种先进设备和先进知识，手术都很粗陋，遇到江沐翰这种情况就只能干瞪眼。
当然，对于缺少了现代设备的戚素素来说，做外科手术同样比过去要麻烦很多，若不是如此，她不会保守地只对江宁远说能恢复七成，至少得八成！
这一场手术，从巳时一直持续到酉时末，直到外面的天色暗下来，室内光线随之变得暗淡，开始影响视觉时，戚素素才总算进入了收尾阶段。
期间，在外面焦急等候着的江家人不是不想进来问问情况，但都被守在门外的南星拦住。
等房间里终于有动静，戚素素推门走出来时，外面等着的人立即一拥而上。
“煜王妃，翰儿怎么样了？”
“治疗时间怎么这么久，不会发生什么意外了吧？”
阔别许久的仅半天的高度集中的手术让戚素素有些疲惫，但还是耐着性子说：“手术还算顺利，接下来三天内，伤患身边都需要随时有人照料，小心伤口感染，房间内，照料的人，包括伤患本人都需要注意卫生，如果出现了情况，再派人去王府就是。”
除了注意事项，戚素素还写下了需要配合服用的汤药药方，留下了给伤患更换的外敷伤药等。
“多谢王妃！”江宁远和江夫人同时向戚素素行礼道谢。
戚素素摆摆手道：“时辰不早了，本王妃该回府了。”
江宁远立即从怀中拿出不知什么时候准备的银票，双手奉上，“今日劳烦王妃走一趟，江某心中感激不尽，这是一点小小心意，作为诊金，还请王妃不要嫌弃。”
戚素素唇角一勾，示意红莲将银票接了，看江宁远的神色更加友善，“江大人有心了，令公子的伤本王妃会多上心的。”
她就知道能坐到吏部尚书这么高的官位的人是个聪明人，不用她特意提醒这种事。
江宁远听罢，神色越发放松，但很快又拧了下眉，迟疑道：“戚家那边……”
戚素素道：“江大人无需顾虑本王妃，谁做了错事就该付出相应的代价，本王妃绝对不会助纣为虐，偏袒任何人。”
这下不只是江宁远，左右的其他江家人都松了口气。
只要煜王府不站在身为亲家的戚家那头，凭他们江家的势力，不怕不能将祸首收拾了！
不过，也有个别人目光闪烁，看上去似乎并不为此感到高兴，反而面上依旧带着几分愁色。
戚素素不经意地扫过去一眼，便移开了视线，向江家告辞离开。
刚走到门口，正巧王府来接人的马车就到了，当江家人看见姬无天从马车上露脸，立即惊诧中带着恭敬地纷纷行礼。
对此，姬无天只道：“无须多礼，本王只是来接王妃回府。”
之前戚素素注意到天色晚了以后就有想过姬无天会不会过来，没成想还真来了，唇角忍不住往上翘了翘，在姬无天向她伸手时微笑着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然后整个人被他直接捞上了马车。
其他人可不好跟进去打扰，只得坐着来时乘坐的另一辆马车回府。
江宁远看煜王对她如此看重，越发相信，只要她不吹枕边风，煜王必定不会插手此次的事。
直到目送着马车消失在视线范围内，才匆忙赶回长子的院子查看情况。
“听说你昨日去了江家？是不是为江沐翰看了伤势？”谢安如迫不及待地追问。
戚素素坐在一旁悠哉地喝着茶，不紧不慢道：“是又如何。”
谢安如气道：“你知不知道如今江家正想对付我们戚家，你竟然还胳膊肘往外拐，帮江家的人治伤！？”
尽管之前戚伯翰已经和她说过利害关系，清楚戚素素若是能将江沐翰治好，不管是戚锦荣还是谢云海都能大大地减轻罪责，可看戚素素这般漫不经心的样子，谢安如还是克制不住地想发怒。
最可笑的是，戚伯翰竟也没有要拦着她的意思。
清楚对他们有利是一方面，但眼看自己的女儿去帮目前关系对立的人，戚伯翰心里觉得不舒服也是事实。
戚素素意兴阑珊，“让本王妃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若是如此，本王妃便要回府了。”她还得回去好好准备江沐翰下一场的手术呢。
拿了人家的银子，总不好还消极怠工。
“有时间说这些不痛不痒的废话，倒不如想想怎么把戚锦荣惹得麻烦解决了。”说完，作势要离开。
戚伯翰立即道：“等等，你是煜王妃，在皇上皇后那里颇得眼，煜王对你也很看重，锦荣怎么说也是你的弟弟，你在煜王面前说两句好话，想办法把锦荣捞出来。”
谢安如快速说：“还有云海！”
戚素素一脸啼笑皆非看着理所当然的两个人，断然拒绝道：“不可能。”
“当时现场有许多人亲眼看见了戚锦荣行凶，根本不可能轻易把人捞出来，你们这是强人所难。”
在戚伯翰和谢安如开口之前，戚素素又道：“不过，非要找人分担一些罪名也不是不可以。”
二人面色一缓。
戚素素恶劣地笑看谢安如：“你方才不是说了吗，还有个谢云海呢，据我所知，此事最初便是因谢云海率先挑拨，才引起纷争，算起来，罪名同样不轻，他和戚锦荣互相将罪名平摊一下，想来一起保个命是没问题的。”
“！”谢安如脸色铁青，“不可能！云海可是谢家的嫡长孙，他不能出事！”
戚伯翰脸色很不好看，不知是被戚素素说的，还是谢安如这般偏向娘家的话。
是，戚锦荣的确既不是他的嫡子，也不是长子，可那也是他的亲生儿子，比起谢云海难道就差了吗？如果不是谢云海先搞事，就凭锦荣那只知道吃喝玩乐，但大麻烦从来不曾招惹过的性子，会惹下这大祸？
戚素素也笑了，“谢云海是谢家的嫡长孙，被砍断了腿的江沐翰还是江家嫡长子呢，谁比谁高贵？”
“你们大概还没亲眼看过江沐翰的伤有多恐怖吧？整条左小腿被利刃砍断，皮肉，骨头，都被砍断，只剩下一小部分皮还连着身体，一个不小心稍微一拉扯，一条小腿都会直接被扯下来，血大把大把地留了一地，命都没了半条，本王妃见到他时，他脸色惨白，面无血色，胸口呼吸低弱，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个死人呢。”
戚伯翰和谢安如一边听她说一边不自觉地脑补那种画面，脸色不由白了白。
“若是戚锦宗被人砍断了一条腿，成了江沐翰那副样子，不知道你们会不会容忍有人意图把罪魁祸首捞出来？”
几乎是在她话音刚落之时，谢安如的表情就变得狰狞起来，眼神凶狠得好似要吃人。
显然，凭谢安如那狠毒的性子，断然不可能允许任何人伤害自己的长子还能平安无事，不把人千刀万剐都不会罢休吧。
“将心比心，你们认为，江尚书此番会轻易罢休吗？还是做好戚锦荣要脱一层皮的准备吧，然后接受经验教训，以后管好家里的其他子女，别再来第二次。”
戚伯翰拉着脸目光沉沉地看她，“你是打定了主意不愿意帮忙了？”
戚素素嘲讽道：“不是不愿意帮，而是根本帮不了，你心中应该很清楚，总不可能为了一个的确干了缺德事的犯人，还要本王妃为此付出代价吧。”
戚伯翰道：“你要记得，哪怕你入了煜王府，成为了王妃，你依旧姓戚，此事过后，戚家和江家必定会结仇，江家乃是扎根京城上百年的老世家，人脉势力比戚家更广，日后江宁远势必会想方设法地找戚家的麻烦，而戚家是你的娘家，一旦戚家有失，你以为你就能幸免吗？”
“不错！”谢安如总算来了精神，“出嫁女若是没有娘家给撑腰，日子都不会太好过，你以为煜王重视你单纯看上你这个人吗？还不是因为有你父亲这个户部尚书撑着。你今日不帮戚家解决麻烦，那么来日戚家也不会成为你的依仗，帮你任何忙！”
“不，你们错了。”戚素素好笑道：“本王妃能在王府站稳脚步，是凭我自己的肚子争气，更凭我人格魅力大能笼络住王爷的心，和戚家没有任何关系。”
“若是所谓的娘家真能作为依仗，本王妃又如何会被‘流放’宁城整整五年不得归？本王妃只知道，你们戚家的人又是拿母亲的嫁妆，又是推本王妃下水，而今又为了一个罪人有求于人，从头到尾，你们不过都是吸血鬼，意图榨干本王妃的所有价值罢了。”
“帮忙？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们不配。”
戚伯翰：“！”
谢安如：“！”
之后，戚素素没给他们继续争辩或说服自己的机会，直接打道回府。
要不是特意为了看他们气急败坏，灰心丧气的样子，她连这一趟都不会跑。
现在嘛，知道他们都过得不如意，她就放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