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吉给老警察敬个军礼说:“这是我们东北野战军十三团二营的营长王刚同志,在你这管辖区失盗,现在正式向你们铁路公安局报案,因军情紧迫,我们还要赶紧归队。好在手枪没有被小偷偷走,麻烦您请尽快破案。”那位警察也知道东北野战军的厉害,个个都是好样的,不敢耽搁,逐级上报。
王刚与李吉被小偷一偷,基本算是一无所有。李吉兜里有点零钱也只能够吃两顿煎饼裹大葱。王刚说:“无钱一身轻,走吧!到街上散散心,兴许碰上个熟人,借几个钱帮助咱们解决燃眉之急,好回去呀。”他俩一前一后耷拉着脑袋,手摸着挂在屁股上的手枪,生怕手枪被人偷去。他俩从候车室走了出来。人没钱走路腰杆总是不直,也没有心思去看大街的风景,胡乱地顺着车站旁边一条小河边走了下去,走出有四五里路,李吉说:“王营长,还走吗?这么走下去也不是办法,咱们赶紧去找济南市军管会,咱们没有证件,通过他们可以向十三团打电话,证明咱们身份,借钱给咱们买票回去。”王刚说:“我也想到了,只是太丢人,两个军人被小偷偷了个光,全军都得传为笑柄,我实在丢不起这个人,我在秀秀面前成了熊包。”李吉说:“那怎么办?”王刚说:“我不正在想办法吗?急什么,总会想出办法的。”
突然,他们发现在小河边一大群妇女吵吵嚷嚷,从河边揪出一个蓬头乱发的女人来,你一拳她一脚地在打她,还有人掐她的屁股。一个女人看见过来两个解放军,赶快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说:“解放军同志,我们抓住了一个害人精,赶紧抓起来枪毙,这个女人太坏了!”王刚对李吉说:“麻烦事又来了,过去瞧瞧?清官难断女人事,女人打架谁也断不清。”王刚和李吉来到了出事地点,有十七八个妇女还在揍她,那个被打的中年妇女坐在地上,哭丧着脸,脖子上吊一挂猪肺子,脸都被这群女人打肿了。王刚说服了大家不要动手打人,有话慢慢说。
一个年轻的小媳妇气愤地说:“解放军同志,是这么回事,我们家就住在离火车站六里路的王爷坟村,这几年兵荒马乱的,死了人就往这乱坟场扔,有的埋个坟头,有的把死人抬来找个坑一扔走人。坟场离我们村很近,晚上大人小孩子都不敢出来。我当家的在火车站上班,是个司炉,今年是他的本命年,二十四岁,他是个老实人,生性胆小,不敢走黑路。昨天下午开了工资,三十三万元(相当于现在三十三元钱〉,大约下午五点多钟,他骑着自行车往家赶,小河边上的小毛路行人很少,他刚走了一半路,发现路边蹲着一个年轻妇女双手捂着肚子在呻吟,叫声凄惨。我那当家的心地善良,停下车来问:‘喂!咋地了,痛成这个样子?’那女人说:‘我肚子痛得厉害,动弹不得,我家就在前面王爷坟东则,我姓奎,救救命吧。’当家的一听王爷坟东则还姓奎,心里就有些发毛,但看到这个女人太可怜,就说:‘你上来坐在我车子后边带你一段路。’那个女人坐在自行车后架上,一边呻吟着一边小声说着最近发生闹鬼的事。我那当家的已经听得有些害怕了,天渐渐黑下来,那女人突然问:‘你看见过鬼吗?’当家地说:‘没见过!别提啦。’他已经吓得头皮发麻了。那女的说:‘你回过头来看看我是谁!’当家的一回头,看见那个女人血淋淋的一颗头,粉红色的一张脸,没有眼睛、鼻子、嘴巴,一张可怕的面容,吓得大叫一声:‘鬼鬼!’车翻人倒,昏了过去。后来被邻居发现才帮助弄了回来,一天多了,一阵明白一阵糊涂,嘴里不停地叫‘鬼一鬼一鬼!’钱是被掏了个精光。我们几个老姐妹就不信这个邪,就到小河边抓鬼去,我们悄悄藏起来。就这么凑巧,正好来一个年轻人骑自行车人由此经过。那个女人又蹲在了路边,做出哭喊之状。我们一起下手,把这个活鬼抓住了,她身上装着一挂猪肺子和一个切开的猪心!”王刚听完了这个青年妇女的陈述哈哈大笑:“啊!还真有这样装神弄鬼的,我们就帮助你们把活鬼弄到派出所去,不过天色已晚,我们还是把这个活鬼弄回王爷坟村吧,叫大家认识一下也就不害怕啦。”那群妇女把这个活鬼胡乱地捆了一下,把猪肺子和猪心挂在活鬼的脖子上,两个妇女在前边牵着,几个妇女在后边用柳条抽打着向村里走去。
一会儿,大家就来到王爷坟村。老百姓一听抓住了一个活鬼,全村就轰动起来,村里大人小孩都来看,挤得村长的院子里三层外三层。人们伸长脖子往里看。汤村长坐在八仙桌子后边开始审判:“你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为什么装鬼?如实地招来,免受皮肉之苦,老百姓要出气,打你我可管不了。”
那女的交代:“我叫闫菜花,家住济南城北刘家村,经常在车站晃荡,很了解车站机务段哪一天开工资,哪一个人胆小。我发现这个小工人老骑自行车走这一条路,我半路上假装肚子痛,他带我走了一段路,我把预先准备好的猪肺子悄悄挂到脸上,让他看我是谁,他就一个跟头栽了过去,我拿走了他的工资。”汤村长又问还干了什么坏事,那活鬼说:“说近的还是说远的?”汤村长说:“说近的,远的到派出所去说。”正要张口,那个被她吓昏的小伙子在家中听说抓住了一个活鬼一下子胆气就足了,赶了过来,气冲冲地闯入人群,上去给了她两个耳光,嘴里骂道:“操你娘的!没把我吓死!那个烂猪肺子呢?套在这个活鬼的脖子上!”大家把这个小伙子劝开,汤村长从那闫菜花身上掏出三十三万元,还给了那个小伙子。
汤村长问:“近的干了些什么?说!”那活鬼嘴角流着血说:“今天中午在济南火车站偷了两个解放军的东西,是黄毛组织干的,我分了十万元,(相当现在十元钱)钱在裤兜里。”一个妇女过来把钱从裤兜里掏了出来交给村长。王刚和李吉同时“喚”一声:原来是这伙贼呀。王营长问:“现在黄毛在什么地方?”那个活鬼说:“黄毛说今晚请我去吃饭,在陈家屯张半斤家,先喝酒,后赌钱。”汤村长说:“派两个基干民兵把这个活鬼给我看牢了,别让这个骚娘们跑了。”两个民兵把这个活鬼押走了。
汤村长热情地把王刚和李吉留了下来,互相作了介绍,吃了晚饭。王刚对汤村长说:“我们还得回车站去,把发现这群盗贼的事向车站派出所进行汇报,请派出所来人逮捕他们。我们两人的军人证件都被他们偷了,现在连路费都没有了。”汤村长说:“王营长,不要着急,在这块土地上,不允许这些坏家伙胡作非为。你们稍稍坐一会,我安排一个排的民兵,与陈家屯民兵联合起来,把这几个毛团抓来由你们发落。”王刚说:“我们也去配合一下。”汤村长说:“杀鸡不用宰牛刀,这几个毛团我们的民兵是裤裆里抓鸡巴,手拿把掐。两个排的民兵也有五六十人,还配有三八大盖枪,他们能跑得了?”说完汤村长把王刚、李吉让到炕头上抽起烟来,聊起了家常。王刚心里着急,心里想着儿子和秀秀,有些坐立不安。
半夜两点,两个村的民兵在常排长的带领下押着这十多个五花大绑的惯偷,弄到了村长办公室,把王刚丢的箱子和包裹也都提了回来。那个黄毛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凹凸不平。有两三个走路一瘸一拐的,汤村长明白这都是民兵揍的。两个光着脚丫的,一个只穿了一只鞋,个个狼狈不堪,耷拉着脑袋站成一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