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从严二夫人床上暗格里搜出来的,你大可去捡,我不会逃的。”
慧刚俯身,捡起那腐臭的鸽子,鸽子的脖子歪着,看起来像是有人用手扭断的,鸽子的腿上绑着一个竹筒,看起来是信鸽无疑,慧刚倒那竹筒,里面却什么都没有。
“里面东西呢?”
“想看?”
慧刚没有说话。
“三日后到河北狮子门,那里说话方便些。”
那人说完话就转身想走,突然身后一道破风之声,他一躲,慧刚随身的分水峨眉刺擦着他的眉头激射而过。
“阁下装神弄鬼一番,什么都不说就想走吗?”
“装神弄鬼的,怕不是我,有些人看起来人模狗样,嘴里藏着的东西多着呢。”
慧刚一愣,总觉得面前的人话里有话,但对峙之时哪容她分神,只一愣,那人便两步过墙逃了,慧刚心道一句不好,却已经不可能再追上那人了。
慧刚后来又进入严二夫人的房内探查一番,严二夫人的床铺下果然又一个暗匣,里面除了腐烂留下的污渍之外空无一物。慧刚回到客栈,把自己所见所闻都同明光说了,之后两人夜谈许久,却始终理不出个头绪来。
“你说那鸽脖子歪着,藏在严二夫人床下暗格里,想来是严二夫人刚接到信,杀手便入了严宅,情急之下严二夫人为了隐藏消息杀了鸽子藏起。”
“我也这样想。”
“但传信的严二已死,信件又被那许刀脸夺走,也就是说那信中内容,可怕只有许刀脸知道了。”
“师父还是让弟子还是跑那狮子门一趟吧。”
明光师太皱了皱眉,说:
“不妥,我总觉得这其中有重大牵涉,我们自保为先,不可冒此风险。”
“可……”
“我知道你看严家可怜,想还他们一个公道,为师又何尝不是和你一般心思,但那许刀脸身份诡异,是敌是友尚且不明,而且他精通易容术,武功也未必在你之下,你这般没有防备就贸然前去,怕是会涉险啊。”
明光看慧刚还是一副心有不甘的样子,又说道:
“而且……此次出来已然出了慧灵的事,那孩子虽然性子差了些,但也和你一般从小就跟着我,能力武功在武林青俊中却也是排的上号的……”说到这里,明光握住了慧刚的手:“你不能再出意外。”
慧刚心一软,只得答道:“是。”
“早些歇息吧,明天我们就回峨眉,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少林的大师们吧。”
“是。”
虽然答应了明光再不追查此事,但这一夜,慧刚睡得及其不安稳,许刀脸究竟是谁,他的每句话都听起来有更深的一层含义,他究竟想说什么,一个一个问题始终盘旋在慧刚的梦中。
天蒙蒙亮,慧刚才堪堪如梦。
但很快她便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
“师姐,师姐快醒醒,出事了。”
“慧姝?”
“师姐,快点,出大事了。”
慧刚刚出门,慧姝就忙不迭地拉着她往外走。
“师父呢?”
“师父先去了,估计现在已经到了。”
“究竟出了什么事?”
“少林的两位大师,被杀了。”
事发地点在少林三位僧人住的另一家客栈附件,离严宅,顺风客栈都不远,
身死的是跟随普慈一同来到长安的两个中年僧人,慧刚慧姝到的时候,严彪正在和官府的人交涉,明光站在两具尸首旁沉吟不语,普慈则铁青着一张脸立在一旁,峨眉派并非人人都被叫了,但几个大些的弟子都已经到了现场,只不过碍于官府依然在场走程序,不能上前。
“如何?”慧刚悄悄问慧逸。
“官府的人还在例行公事,说是不宜太多人接近,不过我想……师妹应该可以进去。”
“两位大师如何身死?
“一位是被利器伤到了咽喉,一位是受了大力的拳脚伤。”
“凶手呢?”
“你自己问师父吧……”慧逸面露难色,不言语了。
慧刚心有疑惑,只得挤开人群,朝人群围出的圈中心走去。
“师父。”慧刚朝明光行了个礼。
“师太颇显疲态,昨夜可是没睡好?”明光尚未言语,普慈便缓下脸色来问候了一句。
“谢大师关心,昨夜……”慧刚刚要继续说下去,却看见明光给她使了个眼色,竟是叫她不要多言语。
“昨夜如何,可是夜半未归?”
“……”
“明光师太,你还要瞒贫僧到几时?”普慈突然发作,两道白眉仿佛都竖了起来。
“贫尼解释过了,我昨夜派这徒儿去严二宅内看能不能搜到什么线索,因而回来晚了些,再加上严二兄弟一家悲惨,她一时心戚,睡得不踏实也是有的。”
“严宅不过数丈方地,离你们所住的顺风镖局也不甚远,以师太高徒脚力,哪里用的了大半夜这么久。”
听到这里,慧刚才堪堪明白,原来这老僧是要把这两条人命怪在自己的身上。
“哈哈哈哈……”普慈作出一副全然不信的样子笑了起来,“师太啊师太,你以为这长安城中,有多少武林人士?”
“算上少林峨眉数十人众,也不会超过百人。”
“其中能以一敌二杀了我这两个师侄的,师太以为又有几人。”
“贫尼不知少林弟子功力如何,大师问的问题贫尼答不了。”
“依贫僧看来,也就你我,还有师太‘高徒’三人。”
“大师抬举了,我这徒儿功力尚浅,怎么可能……”
“师太这是当贫僧瞎子,早在我们入长安城那一天,便见识过你这‘高徒’功力了,在这长安城墙上翻越如入无人之境,一套新奇剑法耍的行云流水,内功,怕是也快赶上师太了吧。”
慧刚这才意识到,自己出城门练剑那天,原来已经被少林几人跟踪监视了。
“贫僧自没有可能杀这两位师侄,明光师太又对逆徒百般回护,难不成,是你峨眉师徒联手杀我师侄?”
慧刚忍了许久,听普慈出言辱及师父,忍无可忍,开口说道:
“大师抓住我夜半出门不放,我倒想问问,这两位大师又为何夜半出门?”
“哼,明知故问,你夜半在我等房外窥视,我这两位师侄见了,自是不能不管。”
“那大师又如何只让两位大师出门自己独留房内?”
“我两位师侄虽不及我的掌门师兄们功力高强,独步江湖却也少遇敌手,谁能想到,自古与少林渊源颇深的峨眉会下此毒手。”
“大师这便是一叶障目了,少林虽是武林至尊,这长安城内却也并非只有我师徒二人能敌过两位大师。”
“信口开河。”
“不巧,我昨日刚好见了这么一位人物,就在严宅之内,此人精通易容之术,武功高强,与我交手时占尽上风,之后更是全身而退,晚辈以为,以他功力,大可杀得两位大师。”
“无稽之谈!你有何证据证明真的有这样一人?”
证据……证据……
忽然不知怎的,慧刚脑海里回想起许刀脸说过的一句话:
“有些人看起来人模狗样,嘴里藏着的东西多着呢。”
慧刚三步作两步走到两位少林僧尸首前,掐住下颚,双指各探入二人口中,捡出两件物什来,是两团攥成团的黄纸。
在众人注视下,慧刚缓缓展开那两团纸,虽然其中内容边角部分被尸首唾液晕开了,但中间却还可认出是经书残页。
是那达摩老祖手抄的《金刚经》。